“姑娘...你又要干嘛....”
“让坊间知晓血恶魔的厉害啊,穆宰执手下那么多兵,我都能杀干净了。”
“您怕不是疯了。”云心抱着手臂,站成一副无奈的样子,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绣心醒了会骂死您的...也会骂死我的。”
“你去不去?我和绣心谁给你俸禄,谁给你买剑,谁请工匠给你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木头模型?”软话显然是不管用了。
“我去!”云心立马屈服,气呼呼地扯开门,一头撞出去。
古合清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欢喜——这才是祥和平宁的生活,她喜欢的生活呀,可自从古氏全族覆灭的那日起,她就再不会有这样的日子......就算是这一刻钟的时间,她都仍觉得贪恋。
“快去快回,明日一早给你做灯芯糕吃。”话语不由地温柔。
云心从窗子外古灵精怪地探出半个脑袋:“不吃有姜粉的。”
“行,记住了。”
云心刚走,就听见竺锦一阵轻巧又细碎的小步子,一脸喜气不顾规矩地钻进她帘子里来:“姑娘!姐姐醒了!”
古合清心口一松,五分欢喜化作了一口淤血,吐在了榻边。
“姑娘,姑娘这又是怎么了。”
“不打紧。体内的淤气浊血,吐出来才好。”
竺锦闻言神色便安定了些,古合清牵起她的手下床:“咱们去西绣阁。”
古府开府之时,便是个极大的园子,大剌剌摊在琮京京城中央,古合清作为古壑最为宠爱的幺女,且上头都是兄长,古壑便为她在古府的西北角另立了一座园子,初时提名为“令好”,后便由她自己做主更名为“凌元”。“凌元”恰有四座装点极为漂亮的楼阁,其中东阁是古合清做古府小姐时的绣楼闺房,直到如今,她的衣食起居仍在这里。后来她选了绣心、云心跟在自己身边,便将西阁,南阁改名为西绣阁,南心阁让绣心、云心居住,理论上都算是开了别府,她身边的人皆是名门小姐,来头都不小,她就怕委屈了她们。绣心将竺锦带进府后,她心疼竺锦身世,便将北阁改名为北槿阁,送给竺锦,算作竺锦的闺楼,将来待嫁虽是玉府庶女,身世不明不白,但好歹也是从北槿阁嫁出去,旁人也不敢冷待她。
待古合清急匆匆地赶到西绣阁,绣心已经强撑着起身,要给她行礼。
古合清上前扶住了她道:“若是乱动,这两日的苦药可就白吃了,我呢也就白喂了。”
绣心虚弱地笑:“让姑娘担心了。”
古合清拉了竺锦一起在床沿坐下:“你那日回来可把小竺锦给吓坏了,哄了好些时候才不哭了。”
绣心道:“让姑娘操心了。”又伸手拉过竺锦:“别怕,姐姐没事,就是出去同人打了一架,有些累着了。”
竺锦乖巧地点了点头,绣心又温和道:“再过些时候天就亮了,你回去安心睡一会儿,姐姐要与姑娘说大场面,别吓着你。”
竺锦扑闪着大眼睛,再一次点头,向古合清行了礼便退出去。
待竺锦退出去之后,古合清调笑道:“你睡着的这几日,外头可是风云变幻,王君丢了个关押在天牢里的囚犯,穆宰执死了大半支枭使军,还有那临阁,素日里爱女如命,这会子倒是急匆匆地要把女儿嫁出去,这些,都是你的手笔吧。”
绣心抿嘴笑了:“可还有些别的什么?”
古合清轻摇手中的团扇,点点头,脸上装出一派认真的神色:“是有的。穆谨止大肆搜捕这个逃犯,手下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几乎耗尽了,这些日子开始在头抓流民充数,他开始也找过几日,后来不知怎的,就沉沦在温柔乡里,一颗心挂在美人的裤腰带上,闹出了笑话。”
古合清忍俊不禁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他那些新找的流民,不识字,七手八脚地胡乱误入了你玉府内宅,好一通搜,被你爹的正头娘子,太后的幺妹拿着个大棍全给打了出来,闹得人尽皆知,丢了大脸。”
“这还不算,当天夜里这批流民竟一夜之间全死在了城外。”
“谁做的?”绣心思索着掖掖锦被,这种消息在她心里是起不了波澜的,“看样子,姑娘已经查清了。”
古合清摇了摇头便笑了:“明日坊间便会有传闻,是‘血恶魔’的手笔。”
绣心弯起嘴角,调笑道:“不会真是公主做的。”
“一半一半。我只叫宸妼杀了几个穆谨止的心腹,大抵是枭使军里的人,伤过你的。现在他的人里鱼龙混杂,有参与过北子村刺杀的,但更多的就是平头百姓,活着便已是不易,不过是投到他手下混口饭吃,什么大作用都没有,我也下不去这个手。”古合清点点头,正经起来。
“那另一半作祟的人找出来没有?”
古合清摇头:“京城府尹郭祉矣足足审了三日,连你家大夫人都上了公堂,流民也都是妻子儿女的,你家大夫人还叫叫嚷嚷的同那些民妇吵,到底什么也没查出来,直到穆谨止派了人去,交代了补偿才罢休。”
“你家大夫人如今可是远近闻名的黑鸦容貌,母虎做派。”
古合清说的认真,声音里却带几分调笑,绣心咧开了嘴:“我家大夫人的泼辣劲儿,现下是更臭名远扬了。”
古合清摇着扇子:“要我说啊,她虽是太后幺妹,可真是一点智慧都无,也不怪令尊还心念着你母亲,就凭这件事,丢人的不止穆谨止还有整个玉府,连带着你阿耶那些女眷的清白一起都毁了,听说这两日你家后院里日日都有小娘子哭闹着活不成了,有要吊死的,有要投水的,你阿耶也是焦头烂额。再过分一些,只怕是连你也要遭人嗤笑。”
绣心笑着粘过来,靠在她的腿上:“玉南绣的脸面如今可是同虔安公主连在一起的,还要算姑娘一个。”
“那可新鲜了,这丢人的名声再臭,也臭不过血恶魔,说起来倒是我连累你。”古合清低头瞧她。
绣心嘻嘻笑着:“也都差不多。”
“我啊,只要你们都平安,阿耶走的时候,我答应过他会保护好整个琮国将门。你父亲是琮国武将第二位,若是没有现在这位正头娘子,如今安淮峙的处境怕就是你玉府的处境,你也别为他当初停妻再娶而气恼,毕竟他还是心心念念着你母亲,对你也算是呵护。”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