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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嫌弃

  “看来养个闺女还是不错的,养好了一样孝顺。”

  陈柳絮跟姜寒水到了陈家院门口,就见陈大山在砍柴。

  “爹。”陈柳絮打了个招呼,“大丫回来了,寒子也来了啊。”陈大山放下斧子,笑呵呵地,“快进来坐,外边冷。”

  陈柳絮看向堂屋里,发现还有两个人,是王氏的两个姐姐,本来有三个姨母的,另一个在饥荒里面没了,或许是从小家里只有两个姐姐一起长大,被人搓脊梁骨,王氏嫁了人后,就对生个男娃格外有执念。

  两个人和王氏坐在屋里,闲聊着什么,王氏的神色并不是很愉快,看见陈柳絮来了,先是没好气地睨了眼,目光移向姜寒水时,脸上倒带了客气的笑。

  这女婿性子冷淡,表情冷肃,又是个有本事的,不容易讨好,王氏还真不能甩脸子。

  她倒了两杯热水,招呼着人坐,迅速拿过陈柳絮手里的篮子,往里面瞥了眼,见着圆滚滚的蛋,脸上才有满意之色。

  坐在左边的大姨笑了笑,“柳絮长得更漂亮了,小脸又白又嫩,一看就是有人疼的。”

  “你怎么这么久没来做客了,大姨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陈柳絮抿唇微笑,当作没听懂她的暗示,“最近几月太忙了,而且我也不好意思总是来打扰大姨。”

  这个大姨所生的儿子,便是原主曾经深深恋慕的表哥,在原主眼里,那个表哥俊逸又有才华,为了让表哥安安心心读书,原主每天砍柴挖野菜打络子绣手帕,把赚到的钱一部分都偷偷给那个表哥,自己过得又苦又累,就是为了盼着那个表哥能娶她。

  后来,表哥去府城赶考去了,却一直杳无音讯,没再回来。

  原主心灰意冷地嫁进姜家,给表哥守身如玉,对成了婚的丈夫敌视厌恶,却偏偏她又贪图姜家的安逸,在姜家不断作妖。

  而这个大姨做人也不实诚,借着原主对自家儿子的感情,毫不客气利用原主,隐隐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谎言哄骗,让原主乖乖从姜家拿银子给她,即便刚闹饥荒的那几个月,原主还想办法给她送了粮食草根。

  陈柳絮来了这里,早就把这么个大姨抛到九霄云外了,现在看到人才有了印象。

  她跟姜寒水坐下,旁边有客在,都有些不自在,嘴巴闭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柳絮扫了眼屋里,问陈大山,“爹,怎么没看见陈林?”

  陈大山咧嘴笑:“他去镇上送货去了。”

  陈林卖了薯片和杏仁后,家里日子好过多了,不用辛辛苦苦去镇上做工,偶尔还能吃到一点肉。

  “昨天买了两条鱼回来,你们回去的时候拿一条吧。”

  王氏顿时投来了凝视,陈柳絮赶紧拒绝,“不用了爹,我才吃了鱼呢。”

  王氏又冲姜寒水问道:“女婿,你最近生意还好吧?”

  姜寒水嗯了声,又觉得语气太淡了,便道:“还不错,都是些零碎的活计。”

  王氏面含得意,对着两个姐姐,语气颇含炫耀,“我女婿是个有本事的,手艺顶尖,十里八村都找他做木工呢。

  “为人还懂礼孝顺,这才多久啊,就又拎着鸡蛋上门了。”

  这句话她说过十多遍了,念叨的时候总能让人羡慕,特有面子。

  大姨眼睛一暗,看了眼陈柳絮和姜寒水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处融洽的氛围。

  心底暗暗有些诧异,难不成陈柳絮要和那个木匠好好过日子了?忘记她儿子了?

  大姨不肯相信,暗骂陈柳絮朝三暮四,口口声声念着她儿子,转眼就跟了别的男人,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假若陈柳絮不喜欢她儿子了,那她还怎么拿捏住陈柳絮。

  陈柳絮本想坐着说说话就离开的,她总觉得姜家才是自己的家,此时呆在别人家里久了,就有些不自在。

  可陈大山却开口催促,“马上要正午了,老婆子快去做饭。”

  王氏有点不情愿,这么多人呢,要耗费多少粮食,做一桌子出来,那么累,她冲陈柳絮使了个眼色,“大丫,你来帮忙。”

  陈柳絮叹气,看来饭是要吃的了。

  她看了眼姜寒水,对方正愣愣坐着,显然比较拘谨,她一去厨房,姜寒水也找活干,“爹,我帮你把柴劈了。”

  院子里还有一堆木柴,陈大山不好意思让女婿干活,姜寒水已经拿起了斧头。

  他在屋里就只能听见两个妇人的谈话声,实在坐不住,还是来干活轻松一些。

  姜寒水肌肉硬实,力气浑厚,不用费劲就能利索地挥落斧头,没多久脚边就堆上了柴。

  此时陈柳絮正在烧火,大姨就走进了厨房,开口道:“小妹,我跟柳絮有些话要说,她呆会再回来烧火。”

  然后她眼神略带暗示地看着陈柳絮,“柳絮,咱们先出去会。”

  王氏不满地嘀咕,“有什么不能就在这里扯清楚?还弄的神神秘秘,难不成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不是,就是些小事。”

  陈柳絮心里有了猜测,也想听听那个大姨要说什么,就沿着厨房往后边走。

  她还没开口,大姨就耐不住了,“柳絮,我收到你表哥的信了!”

  这当然是假的,她压根不知道那没良心的儿子跑哪去了,只是想吊根胡萝卜,把陈柳絮哄住。

  大姨本以为陈柳絮会很激动,毕竟之前经常跑到她家里打听消息,可她听陈柳絮只是淡淡嗯了声,表情平静,好像这只是无关紧要的消息。

  大姨惊讶了,“你这什么反应,你不是一直等着你表哥回来吗?”

  “他说他就快回家了。”

  陈柳絮冷淡道:“大姨,表哥回来那肯定是好事,我也为你高兴。”

  此时姜寒水提着柴火走来,他能听到隐隐约约谈话声,里面说到了什么表哥,不知是出于何种直觉,他不由得停顿下来。

  “你这孩子高兴地愣住了吧。”大姨讪讪地笑,放软了语气,“柳絮,我知道你等了小安几年了,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般配的一对,我也等着你变成我儿媳,你为小安做的我都知道,可惜你们没有缘分,一个两年没有音信,一个又痛苦嫁给他人,我看着你俩错过,我也心疼你们。”

  “你为小安守身如玉,心心念念着他,你丈夫又是个冷冰冰的,你这些年过得肯定不幸福吧。”

  “你是不是不愿等小安了?为什么要放弃呢,你丈夫硬邦邦的,跟块木头一样,一点都不适合你,如今不一样了,小安要回来了,他一直念着你的。”

  陈柳絮眼里有了丝冷意,这是为了一己之利要拆散一个家,破坏别人的婚姻,教唆有夫之妇红杏出墙?这太可笑了,是个什么奇葩。

  陈柳絮似笑非笑,眼里满是嘲讽,“所以呢?”

  大姨愣了愣,“等小安回来,你就能脱离苦海了,你们就能有情人成一对了。”

  后面那声音还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姜寒水似乎耳边已经模糊了,他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臂木愣愣地垂着,眼里一片晦暗,像深邃漆黑的一汪幽谭。

  他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心底好像有些发凉,原来陈柳絮喜欢的是另一个人,等着的也是另一个人,愿意继续留在姜家只是因为心灰意冷。

  以前的陈柳絮喜欢那个表哥,现在的陈柳絮也是?

  姜寒水突然感觉到喉咙里一丝涩味,他敛了敛眸,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的走开,没有留下脚步声。

  而陈柳絮冷嗤,也听到了大姨的目的就是借钱,借出去的钱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柳絮,我借了会很快还给你的,你也不忍心看着我吃糠咽菜对不对?”

  “等小安一回来,我就想办法让你们成婚。”

  陈柳絮只觉得再听下去三观都快破碎了,“大姨,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嫁了人的,心里只能装着我丈夫,要是再念着表哥,那就是不要脸不知羞耻。”

  “我早就对表哥没有心思了,你别再说些惹人误会的话。”

  “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劳你操心了。”

  “你,你说什么?”大姨不敢置信,又连忙道:“不是,柳絮,你是糊涂了吧,半年前你都还盼着小安呢,这么快就忘记怎么可能呢?”

  陈柳絮冷笑,“比起别的男人,当然是我的丈夫更重要,以前是我傻,现在我想明白了。”

  “所以大姨你就不要再提表哥了,以免坏了我的名声,我就没办法再把大姨当长辈对待了。”

  陈柳絮不客气地说完,扒开缠上来的手,不顾后面气急败坏地踩脚声,回了厨房。

  王氏的厨艺只能算一般,再加之对方一向抠搜,不舍得放肉放油,饭菜只能勉强入口。

  陈柳絮勉强只能咽下一碗高粱饭,她看姜寒水脸色似乎沉郁,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王氏撇了撇嘴,暗骂一句矫情,才嫁出去几年啊?居然连娘家的饭碗都嫌弃了,不过这正合她的意,可以省下粮食呢。

  陈柳絮不想多做停留,给陈林谈了几句后,就叫上姜寒水回家了。

  “我看你也没吃多少?是不是没吃饱?”陈柳絮皱眉问,平常姜寒水能吃两碗饭的,刚才却饭量减半,扒着饭菜好像也不是很愉快,可能是怕王氏说闲话就控制着饭量吧,如果不是陪她来了一趟,姜寒水也不至于饿肚子。

  “等回去我就给你下碗面啊。”

  姜寒水只是淡淡嗯了声,神色冷淡,没有多余反应,没有跟陈柳絮闲聊,走路也稍稍拉开了距离。

  陈柳絮心底闪过困惑,不知是不是错觉,姜寒水周身的气息挺冷的,虽然姜寒水平日里也沉默寡言,严肃淡漠,可那双眼却是柔软的,而现在她觉得好像不一样。

  陈柳絮仔细想了想,并没有谁惹他生气,这次有客人在,王氏也没有说些不知分寸的话,姜寒水不是个容易生气的,陈柳絮猜测,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她回到姜家,就立刻去做了一碗柔软劲道的拉面,可姜寒水直接就去了杂物间,摆弄着一张小柜,神色认真,说是太忙了没心思吃饭。

  几天下来,陈柳絮本以为是自己多疑,可她神经并不大条,从种种迹象来看,姜寒水似乎真的生气了。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态度冷淡,中间像隔了一层屏障,不好接近。陈柳絮是很爱说话的,以往姜寒水也会跟她聊天,可现在完全不会了,除了必要的回答,绝对没有其余的谈论,到了夜晚,姜寒水就直接拉上被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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