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孝仁二十二年,九月二十二
北陵
北陵城位于大卫朝中部,地处萝江平原东部、萝江中游,萝江及其最大支流酚河在此交汇,中间低平,南北丘陵、岗垄环抱。
作为大卫京师,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北陵素有“九州通衢”之称。
洛西楚远远的看着城门,巨大的人流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背后这座城池的繁荣,看起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城门口好像拼命的在掩饰着什么,那宽大的城门就像一只张着大嘴的貔貅。
只有进城的人,没有出城的人。
看来得伪装一下才行,不然连门都进不了就被抓了,洛西楚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稀泥正准备涂到脸上。
沾满泥的手在半空突然又停了下来,然后嘲笑了一下自己,这剧本可是自己写的,按理说虽然自己有些记不清后面的剧情,但是这么狗血的桥段肯定不符合自己超凡脱俗的风格。
一炷香后。
一个衣衫整齐、翻着白眼、拄着木棍的睁眼瞎子出现在了北陵城的城门口,他颤颤惊惊、莽莽撞撞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北陵城。
不加任何修饰的伪装才是最好的伪装,而人,最难改变也最难伪装的就是眼神,这是洛西楚未进入系统前观看过无数谍战片后总结的一个规律。
在颤颤惊惊、莽莽撞撞又大摇大摆的穿过北陵升澜大街后,洛西楚眼睛翻得实在难受,这个样子甭说救人,正常走路都困难,算了,不装了。
就在洛西楚卸下伪装后,一队衣着北衙禁军铠甲的士兵整齐划一的从眼前走过,洛西楚揉了揉酸胀的眼珠,发现禁军士兵根本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身后一座威严的府衙上书四字“京兆府衙”,衙门口的两名官差一直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似乎,略有一丝嘲笑的感觉。
我去,原来根本就没几个人认识自己,这破地方没视频没照片,只要不是亲眼见过自己的人,谁能凭外貌描述就能一眼认出我来。
什么狗屁规律,压根就没人理我,一股相当失落的挫败感涌上洛西楚心头。
永嘉伯府不是被查抄了吗,那就去永嘉伯府逛逛。
洛西楚凭着脑中几缕残存的记忆和在自己看起来反侦察手段运用得天衣无缝的打听后,在半个时辰间找到了永嘉伯府。
天已经黑了,洛西楚像个小偷一样环绕伯府一周,然后又仔细的观察了半个时辰,整座伯府除了里面空无一人漆黑一片,大门上贴了四张醒目的北衙禁军的封条外,并无其他变化,也并没有因为府内的主人被下狱,府邸被查抄就被禁军重重围住。
洛西楚很容易的就翻过围墙进了自己的家,在跨过围墙的一刹那间,时空仿佛停滞了一下,就一秒钟的时间,但是洛西楚却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像是被卡了一下。
那感觉一闪而过,洛西楚很快便忘了。
永嘉伯府内很整齐很干净,看起来就像是主人远行未归一般。
正厅前有一块很大的青石板,洛西楚找来一块小石子,留下“洛元夕到此一游”七个字,听见大门外传来禁军夜巡的声音。
洛西楚轻轻的放下手中的小石子,然后脱了鞋袜赤着脚往后院走去,门外一人手持长弓,身负箭羽,忽然隔着院墙转首看了看永嘉伯府,然后轻轻的越过院墙落在洛西楚的身后,冷冷的说道:“你是何人?”
“杨青蒿...”洛西楚认得这声音,缓缓的转过头盯着杨青蒿。
“你...”杨青蒿的喉咙顿时像卡了一个鸡蛋般,脸色发青,额头的汗珠不知不觉的冒了出来。
“老子说过,再让我看见你第二次...”洛西楚恶狠狠的看着杨青蒿。
“都军大人,里面有什么情况吗?”外面传来士兵的声音。
“一切正常。”杨青蒿大声的叫道,然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门外都是刚从南衙三卫换防过来的兵卒,请天神饶他们一命,都是些无辜之人。”
“放肆。”洛西楚道,“本座雷下,从无冤魂。”
杨青蒿咽了咽口水,不敢抬头,“是...是...是...”
“知道本座今日为何单单放你一马吗?只因你还心存一丝善念,望你今后好自为之。”洛西楚不想做过多纠缠,“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杨青蒿连忙点头应答,弯腰转身,便跳了出去。
字也留了,挑衅的效果已经达到,人一定要见好就收,否则容易怒送自己的一血人头。
洛西楚坐在后厅的椅子上,望着屋顶的橼梁,想查清楚案子的来龙去脉看来只能去刑部衙门试一试,虽然有些记不太清楚剧情,但模模糊糊好像外祖父永嘉伯是因为北陵城的一起命案被牵扯进来的,然后多年未上朝的永嘉伯被皇帝老儿骗去上朝,结果一去不回,被禁军扣押了,永嘉伯府也被封了。
该死的系统,让老子直接在第五章上线,前面关键的四章写的就是那起命案,现在却一点都不记得,怎么才能找回前四章的记忆呢?
洛西楚出永嘉伯府的时候重新选择了一段围墙,在翻越的时候那股全世界瞬间暂停一秒的感觉又来了。
兴许是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吧,洛西楚安慰自己道。
沿着酚河岸向刑部衙门走去,夜幕渐渐开始笼罩酚河两岸。
临近刑部衙门的酚河上一叶轻舟划过,轻舟中一道黑影飘出在水面清点随即落在了岸边。
那黑影悄无声息走到洛西楚背后,一柄冰凉的柳剑横于洛西楚颈间。
“谁?”洛西楚举起双手道。
洛西楚不敢转身,也不敢随意乱动,死虽然对于自己来说不可怕,但死了也就游戏结束了,自己却连个英雄瘾都还没有过上,不太划算。
那柄剑就一直横在自己颈间,冰冰凉凉。
“大侠要干嘛?”洛西楚说道。
“一直向前走。”身后的声音传来,如同他手中的剑一般冷冰冰。
洛西楚脑袋中的思绪在飞速的转动着...
劫财?劫色?遇仇家?偶遇变态杀人狂?劫财倒还好,自己身上好像还有几张银票,劫色,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自己是可以牺牲一下的,只不过自己在自己的剧本里被人劫了色说出去会笑死人的,若是仇家或是遇到变态杀人狂,那就不好应付了。
好在没有走多远,洛西楚就看见一顶轿子停在街边,轿子四周没有轿夫,只是旁边站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洛西楚摸了摸脖子,一直停在颈子处的那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回过头去,身后人也不见了,看着轿子旁边的黑衣人和黑衣人手中拿着的柳剑,洛西楚恍然大悟,那个把自己劫持到此的人正是面前之人,只是,真的想不明白他毫无察觉的从背后来到面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显然,此人的提气纵气法在陆野之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铁掌水上飞...
轻身草上飘...
万里踏雪雪无痕...
黑衣人朝洛西楚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待洛西楚行至轿前,黑衣人留下一句“里面有人等你”后便离开了。
掀起轿帘,轿子里面很宽敞,起码并排能坐下两个人,要是挤一挤的话,三人也没多大问题,一身暗红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坐在中间,看见洛西楚后屁股往一旁挪了挪,道:“进来坐!”
洛西楚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问道:“当官的?”
身穿官袍的男人叹了一口气,道:“贤侄啊,陆野千方百计的带你逃出了北陵城,你怎么又回来了?知不知道现在北衙禁军审察司的人到处在抓你?”
洛西楚伸手将轿帘掀起一道小缝,好奇的四处看了看,问道:“当官的,刚刚那个站在轿子旁边穿黑衣服的家伙是你手下吗?他是不是会轻功?”
官袍男人没好气的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洛西楚道:“当官的,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吗?”
“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句当官的?”官袍男人道。
洛西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确实一口一个当官的不太礼貌,刚刚这个穿着官袍的男人称自己为贤侄,想来自己跟他关系应该不一般。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洛西楚想了想,或许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便拱手道:“在下洛西楚,字元夕,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顾三六,京兆府尹。”官袍男人道。
“哦,原来是府尹大人,草民洛西楚参见顾大人。”洛西楚说完这话便准备跪下去,奈何轿子内面空间实在有限,洛西楚尝试了几次都没有跪下去,尴尬的笑道,“大人,这地儿实在是施展不开,可不能怪草民不懂规矩。”
“够了!”顾三六有些生气,喝道,“诚心的是吧?你外祖父乃皇上亲封二等永嘉伯,你舅舅官拜刑部右侍郎。”
官二代,自己怎么把这碴忘了,老是想起看过的那些古装剧里面平民遇见官差的场景。
“我与你舅舅志趣相投,以为至交,陆野还在京兆府衙任总捕头时,我俩也一直以兄弟相称,就这两点,你叫我一声世伯不算占你便宜吧?”顾三六道。
“你与陆野称兄道弟,我也一直叫陆野荒生兄。”洛西楚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咱俩平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