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正不知怎么回话,而在这时珠帘响处,晴雯和王熙凤走了进来,随后两人先是向李桂行了个礼,然后就侧身屈膝对探春行礼道:“拜见夫人。”
她俩的礼节很正规。她们这样做实际上是分大小。对于这一点探春是明白的,而且贾母还专门交代过,因此探春只是点了点头,笑道:“起来吧。”
而实际上就探春、晴雯、王熙凤三个而言,在李桂心里是不怎么分轻重的,但这样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中,李桂只能放在心里。
不过他看着毕竟别扭,因此搅和道:“快些让上酒菜,昨晚只喝酒,没吃饭,饿死了!”
而探春又何尝不饿……
春杏与侍书摆上酒菜之后,李桂自然坐在了上首,探春坐在了他的旁边,而晴雯、王熙凤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站在了李桂与探春的身后侧——她们自然是知道姨娘们怎么侍候老爷、夫人的!
而李桂怎会愿意她们这样做,更何况晴雯还有孕在身,因此把手囫囵一挥,对着晴雯、王熙凤、鸳鸯、侍书等说道:“都坐下一起吃吧!我在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晴雯、王熙凤闻言都暗暗瞧向了探春,其实因为探春的机敏、干练,此时她俩对探春心里是有所忌惮的。
而探春闻言却不由的想道:“怪不得晴雯、小婵儿她们都说老爷私底下很随和,原来是真的随和,只是有些太没大没小了……罢了,这事且随他,以后慢慢立规矩。”
心中想着,探春笑道:“都坐下一起吃吧,人多了热闹。”
晴雯、王熙凤、鸳鸯等闻言这才凑了上来。而这时李桂笑道:“对的,以后就这样吃,人多了热闹。”
……
吃过早点之后,李桂就去了中堂,然后喊了詹光与卜固修。他是要送给那些礼到人没到的送帖,打算在大观园再开几桌。这些都是有些身份的,比如忠礼王、赵文重等。
李桂清楚即使他送了帖,这些人也不一定有空来,但他还是要送,这样才能表达他的心情。
……
而李桂去中堂之后,探春便拿着詹光送来的礼单,开始清点礼品、银两,然后分类,放入了库房,库房的钥匙却交给了鸳鸯保管。
清点完毕之后,探春向王熙凤笑道:“姐姐,皮尔记的账簿在哪里,我看一下。”
王熙凤是何等的人物,知道探春这是要总揽府里的经济大权!
而对于她来讲,以她现在的身份没有对此事抗拒的理由,而且此时王熙凤的心思也不在此——为了子嗣,为了后半生有所依靠,她已不愿意再为杂事熬费心神。
因此闻言王熙凤笑道:“我正想交于你呢。”说完去了东厢房。
见此探春和晴雯互视了一眼,随即探春笑道:“她倒真是转了性!”
闻言,想着王熙凤以前的性子,鸳鸯、侍书、玉钏都不由的微微的笑了。
随即探春问道:“她有了没?”
探春早就从晴雯口中知道了王熙凤想要孩子的事情。
“还没。前两天又偷偷找了马婆子,不让我对老爷说。”晴雯笑道。
“真是病急乱投医。”
……
随后的时间里李桂宴请、探春回门,不知不觉间三天已过,李桂的婚假也到期了。
然后一切步入了正轨,而不可否认的是探春的到来,李桂的府邸像是有了主心骨,一切变的有序,当然也是探春细致打理的缘故——这些事对于探春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大观园的变化是巨大的……探春既然出嫁,自然不能再管理大观园,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李纨的身上,而李纨毕竟出自书香门第,年龄又大,前一阵子探春又有意对她锻炼过,因此随后李纨的潜力竟慢慢发挥出来了,把大观园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然有变化的还有贾政,探春与李桂结婚后,他是心头一块悬石落地,大观园又不让他操心,因此所有的精力竟都集中在义学上了!
其实这也与他本来就重学有关。
另外有很大变化的还有惜春,迎春与探春婚后,只剩她一人,她自然备觉孤单,好在李桂的府邸距离近,也方便,于是惜春天天、时时走亲戚。
……
三月二十六日,傍晚斜阳中,李桂从翰林院归来,进入内宅后,探春亲自给他拿出了便服,而王熙凤则给李桂倒了水。
洗完之后,李桂接过了晴雯端来的茶,这时探春笑道:“我正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李桂笑道。
其实看着探春、晴雯、王熙凤在一起,他心里是挺高兴的。
“爹爹不是给我陪嫁了两间店面吗,我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刚才我们商议了一下,不如把皮尔记搬到这里来,这样也方便些,老爷你以为如何。”探春笑着说道。
人是互相影响的,因为私下里李桂随和的性子,探春也不可避免的收到了影响,私下里对李桂“老爷”与“你”的混叫着,并不想王夫人她们那么古板。
两间铺子的事情李桂是知道的,就是他把大观园的后墙拆了建成的,现在把它当嫁妆,实际上贾府要往里帖租金,不过对于此时的贾府来说已经算不上事了。
而要是刚过来也确实好处多多,因此李桂笑道:“也好。”
而他话音刚落,院外脚步声响起,随即贾义的声音响了起来:“老爷,有人来访,说是西山沈先生推荐来的。”
李桂闻言估计是沈正阳推荐来教义学的先生,既然是沈正阳推荐来的,李桂自然不能怠慢,“我却过去。”匆匆对探春、晴雯说了一声,李桂抬步就走。
……
过了中堂的拐角,李桂就看到一个形如竹竿,一身青袍之人,昂首负手,立于灯笼一侧。
而听到脚步声那人也转过脸来,李桂这时也走的近了,看到那人脸长如刀,但脸色干瘦、蜡黄,好像长时间忍饥挨饿似的!
而此时李桂也看清那人身上的青袍已经洗的酱白。
“见过李大人,在下杨严之。”这时那人开口道。
“先生里面请。”李桂微笑道。
他并不因来者的寒酸而小瞧之,毕竟这是沈正阳推荐来的人。
“杨先生哪里人氏?”寒暄、落座、上茶后,李桂问道。
“在下江西涧溪人。”
“沈先生可向先生说了?”
“已说了。”
……
随后李桂与杨严之闲谈了一阵子,才知道杨严之与沈正阳乃是故交,也是沈正阳的门生,沈正阳受忠仁王打压,他也跟着倒霉,又没有起复的机会,而他子女甚多,又不擅经营所以才落魄如此。
他的这个遭遇,倒让李桂想起了贾雨村的经历……
闲谈了一阵子,既是我辈中人李桂设宴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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