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最近已经非常小心了,尤其是和许白这些人接触之后,他就更加注意自己的行踪和安全,在他的心中,这些人甚至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在京里,或许以太上皇的遗恩,还能找到一些助力,在关键的时候能帮上太上皇一把,但是,这些外来的助力,终究是外来的,而许白这些人,是可以算是自己人的。
他很怀疑,这是太上皇很早以前的布置,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见到的许白等人,也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这些人还不是彻底相信他,自然不会将所有的实力都展现给他看,但是,对于几乎已经走投无路的他,这无疑已经是最大最好的消息了。
南京锦衣卫千户所那边,他是这些天尽量不会再去了,锦衣卫如今在指挥使朱骧的治理下,似乎收敛了不少,也变革了不少弊端,但是,也同样的也是人心惶惶,各行其事,甚至各为其主的都不少,在京城,袁彬都找不到几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在南京,那就几乎更不可能了。
这个时候,少和他们搅合在一起,就不会引来他们更多的关注,袁彬深深的相信这一点。
运输军械的车马和人选,他已经找好了,路上通关所需的文书凭证,这今天他也全部弄到手,如果不是特意被人针对的话,他这个锦衣卫百户押运着这样一小批的军械到京城,应该不会出多大的东西。
那么,接下来,自然是要去南京兵库司提货了。
诗诗小筑那边,他去了两次,很是可惜,一次都没有见到许白,眼看着时间一天又一天,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那个兵库司的主事,他是见过的,于是找个理由,他又去了兵库司一趟,结果,他赫然发现,他见过的那位兵库司主事高大人,居然告假了,询问兵库司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大人如今在什么地方。
这情况有些不对啊!
袁彬敏感的察觉到了异常,若不是诗诗小筑里他去的时候都是正常无比,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些人泄露了踪迹,被人盯上了。
从兵库司出来,他转身就朝着诗诗小筑而去,而且,带着比平时更多几分的谨慎。
而这样的谨慎,很快的让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被人盯上了,他不确定跟着自己的人跟了多久,从哪里跟到哪里,但是,这个发现,已经足够让他感觉到毛骨耸然了。
他没有再回到自己的住处,继续保持着自己的方向,不管身后的是什么人,显然都是针对他来的,他不确定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诗诗小筑门外,他轻轻的再度叩响了小门,在开门的人有些惊讶的眼神中,他匆匆的朝着楼上走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说了,这几天我也见不着许兄弟啊!”
赵虎臣靠着椅子上,见到他,懒洋洋的说道。
“我被人盯上了!”袁彬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至少两人,从兵库司一直跟我跟到这里来了,穿戴打扮都差不多,青衣,小帽,三十左右年纪!”
赵虎臣霍的一下坐了起来,眼中露出精光:“你确定吗?”
袁彬缓缓的点了点头:“十分确定!”
“你倒是真会给我找事!”赵虎臣看了他一眼,对着楼下打了一个唿哨,顿时有人从楼下走了上来。
“出去看看,两个人,穿着青衣,三十来岁,跟着袁爷过来的,在咱们这一块,应该是生面孔!”赵虎臣冷着脸说道:“机灵点,从后面出去,将人给我弄过来!”
“我带他们去!”袁彬自告奋勇。
“不用了!”赵虎臣摆摆手:“你就不要露头了,你有官身,出入我这种地方正常,但是,带着人出去抓人就不正常了,咱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吧!”
两人坐下来,看着楼下赵虎臣的几个属下,一个个出去,差不多一炷香的时候,出去的人回来了。
“虎爷!”回来的人对着赵虎臣摇摇头:“人不在了,只怕是已经走了!”
“会不会他们发现了你们!”袁彬面露疑惑之色。
赵虎臣不悦的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的兄弟说人已经走了,那就是你一进门就已经走了,人家根本就不会逗留,这种路数,分明是来认个门的!”
袁彬沉默了下来,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兵库司的高大人,已经告假几天了,不在兵库司!”袁彬突然开口。
赵虎臣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稍微一犹豫,对着还在等着他的吩咐的手下招招手,那手下走来,他在手下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那手下点点头,匆匆的又带人离开了。
“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袁彬问道:“在南京我没有仇家,除了公事上的接触,我甚至不认识几个人!”
“话别说太死!”赵虎臣说道:“麻烦嘛,可能有一点,不过我赵虎臣又不是被吓大的,几个小蟊贼就想吓唬我,这里早没我的立足之地了!”
“这事情要不要知会一下许白兄弟!”袁彬说道,其实以他的眼光,赵虎臣和许白之间,谁主谁次,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人家不解释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苦苦去追问。
“一直都是许兄弟联系我,而不是我联系许兄弟的!”赵虎臣淡淡的说道。
“这事情可不能等!”袁彬微微有些着急:“难道你们之间就没有紧急联络的方式么,我怀疑是不是兵库司的那位主事出事了,若是不早点应对的话,只怕会小事变大事啊!”
“你在教我做事情?”赵虎臣侧头斜睨了袁彬一眼。
袁彬一怔,微微苦笑了一笑,自己一时心急,当赵虎臣是和自己平日相处的那些属下了,这种桀骜不驯的市井英豪,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
“你且安心坐着!”赵虎臣说道,目光中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真不知道你这个百户怎么做的,这些年在太上皇身边,难道就是这么咋咋呼呼吗?”
袁彬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茶,一时间,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了。自己这一个被太上皇都赞誉“稳重”的人,居然今天被一个二十不到的市井少年训斥沉不住气。
这特么到哪里说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