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落叶纷飞的季节!
也是好运和果实双双收获的季节!
对于高澄来说,他就像是一片曾经散发着勃勃光芒的金叶。
在蜕掉最后一点颜色之后,慢慢的枯萎,变得一文不值,直到最后死去。
对于高洋来说,则犹如无意间撒在田间的种子。
“收获了一麻袋的丰厚硕果”
作为一路王侯,东魏国的重臣,高家第三代掌门人,高洋手握兵权,掌握着京畿要塞,和南陈联盟共防乌恒。
东魏元象二年,西方大国拜占庭使者来东魏朝贡,夜郎自大,走皇道未下跪被高洋所杀,之后拜占庭大苏丹王,阿里扎三世感觉受到人生中极大的耻辱,亲率二十万大军伐东魏,高洋一仗成名,于千万军中生擒阿里扎。
除了名誉上的天子元善见,剩下的就是他的哥哥大齐王高澄,高澄薨后。
高洋接管一切职务,此外在东魏帝国没有几个人比高洋更威风,也没有几个人的地位比他高。
要么是平起平坐,要么就是他的下级僚属,对外他显得很满足,不敢有什么过分之想,只想好好的做一个基层公务员,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量不让外人抓住他的把柄。
高洋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媳妇李祖娥漂亮而贤惠,让许多人艳羡,包括哥哥大齐王高澄,对弟妹也是垂涎欲滴!
“人生若如此,夫妇又何愁”
机会说来就来,犹如烦恼的思绪,一觉醒来阴霾全走,忽然变的晴朗起来。
机会这个东西很怪,任人若切切期盼它时,它不一定会如你所愿,而当彻底不抱希望的时候,它又会峰回路转,否极泰来,好运却突然的降临。
高洋在事发的三个时辰之后,得到哥哥出事的消息,小将面容失色的跑来禀报。
“大将军,齐王遭毒手,命悬一线,人现在安宫,已奄奄一息”
听完报告,高洋极为吃惊,潜意识里感觉要出大事,来不及细想,赶紧带着侍卫赶往安宫一探究竟。
事不能耽误,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作为一奶同袍的亲弟弟,担负着军机重任的大将军,无论出于公还是私,舍命都要这么做,况且哥哥是东魏国的实际掌权人,能不能像哥哥一样加官封爵,替皇帝总揽朝纲,就要看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路上高洋也遐想了很多,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是死还是活,心里突然一阵暗喜来临。
“高澄死了,皇帝自然会落入我的囊中,贼澄挟天子令诸侯这么多年,该风水轮流转了”
临近出事现场,高洋故意放慢脚步,似乎嗅到了空气中散发着死寂沉沉的味道。
这种味道不禁让他打了一个冷颤,头脑变得清醒起来,想到一件有利于自己的事。
“如果高澄不亡,他便会一直压榨我,直到老老实实的走完这一生,很难再达到一个新高度,他从来都瞧不起这个兄弟,不如我故作小知”
高洋和哥哥是没法比的,哥哥是长子,被高欢立为世子,子承父业是理所应当。
尽管在几个兄弟之中,父亲对高澄一直极为偏爱,长幼有序是章法,高洋是无力改变的。
高洋不得宠,是有原因的,其长相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黑皮肤,大宽脸,朝天鼻,头发一团乱。
还“鳞身重踝”就是说,身上长满像鳞片一样的东西,两只脚上还长出两个脚后跟。
高洋长得如此超乎人类想象的容貌,很容易被高澄归入怪胎之中。
其实不光是高澄,四弟高俊对三哥也很不尊敬,有一次高洋打了胜仗,全军大胜而归,在建安殿上正同大臣们莺歌燕舞,享受胜利的滋味。
高俊却拿高洋开起玩笑。
“三哥论仗何需带小士,单貌方能以猝宿敌”潜台词,你能长成这样,都省将士出马了,只要敌人看见你便能不战而退。
高洋也不争气,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还不注意个人形象和卫生,毕竟容貌是父母给的没法改变。
总有流鼻涕到嘴角,还不经常醒,以舌代纸,时常舔之。
一天中午天气炎热,高洋和高俊去见高澄,躲在凉亭里饮酒避暑,唠唠家常,谈谈工作,聊着聊着,高洋的鼻涕又顺着鼻孔流出,自己却浑然不觉。
高俊在一旁恶心的够呛,责骂道。
“何不来人,为三哥伺鼻,若久不伺方可自舔”
弄得高洋脸红脖粗,尴尬万分,如同一个有生理缺陷的人被嘲笑,时刻承受着精神上巨大的打击。
几年之后高洋的精神濒临崩溃,患上偏执症,仍然对此事念念不忘,高俊因为一句玩笑话。
“三哥近来可否就医,怎不见鼻涕到处横流”
最终付出沉重的代价,被高洋用茅刺进胸膛,用力的挑起来摔在地上。
连高欢对儿子的尊荣都不感冒,进而开始怀疑他的大脑发育是否正常,是否存在精神疾病。
等高洋长大了一些,高欢试着问儿子一些实事,想听听他的意见和阅历,之后判断一下他的智商。
每次过问,高洋都略有所变,什么事都能如实答问,这才让高欢稍有宽心。
这个时候高欢发现高洋一个极为突出的性格特征。
“答语仪式,必得试安”意思就是对父亲所问的事,总喜欢弄个水落石出,颇有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倔强。
兄弟长相反胃还好说,躲远点少看看,眼不见心不烦,让高澄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怪胎抢尽了大哥的风头。
小的时候,社会上流传着一个看相大师的传说,娄昭君曾来晋阳专门找过这个沙门,给他的几个宝贝儿子看相。
这个沙门颇有些神秘感,其人能掐会算,常发惊人之语,并夜修白眠,常以笑口常开的形态出现,百姓都亲切的称呼阿突师。
其大师的行踪飘忽也不定,独来独往,神龙见首不见尾,颇为蹊跷。
人对未知的领域往往都是心存向往,越神秘,越不知道底细就越值得崇拜。
彼时的高家还没有发达,娄昭君将这位神仙从晋阳请来,毕恭毕敬的说。
“阿突大师,请替奴家试看,日后我儿子可否发达做官”
阿突师一个一个的看过之后,摇头晃脑,云山雾绕了一番,说的和普通算命先生没啥区别
“澄年方20将之,演享龙命4年,俊性格顽劣口伤自命”
看到高洋的时候,阿突师突然呆住,口不能言,再三的指着天地,叽里咕噜的念叨。
娄昭君和诸子纵然获意,这是在说小高洋有天子的贵相,
阿突师的此番话,对娄昭君的来说,哪个儿子富贵,当妈的都开心,而对于在场的几个兄弟来说,心里不是滋味。
尤其是高澄,看着无知流着鼻涕傻里傻气的高洋,身上太不爽了,这一股气高澄默默的憋在心里。
“早晚有一天,我宰了你,就你这模样将来还想当皇帝?做梦”
高澄为此事多次发牢骚,说。
“此人易得富贵,相法不信也罢”
相完面,高欢带着四个儿子过凤阳门,发现有一条巨龙盘旋于宫门之上,邪乎的事出现了,高欢和高洋看的真真切切,其他的儿子却谁也没看见。
自古相面多奇准,那些肥头大耳,鹰眼厉眉,或者身上有颗痦子,下巴有颗痣,总之长相奇特的人,都被相面先生标榜上成功人士的豪言。
回到邺城,高欢为了检验诸子的能力,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条丝麻,让他们理织出个花样来,诸子不会全都去找丝头,用丝头理一条正线出来。
唯独高洋逆向思维,先是不动声色,继而抽出佩刀,将一条乱麻斩成两截,随口说了句。
“凡乱者需斩”
儿子的此举,极为符合高欢作为大将军的思维,人生信条用暴力解决一切,当着众子的面,对高洋竖起大拇指,说。
“洋儿壮志可嘉,有你爹的风范,就像打仗一样,出其不意方能战胜。”
过关了,划出来高洋。
次日,高欢弄来许多兵器,又将几个儿子叫到身前,说。
“你们都大了,拿上你们心仪的兵器出去闯一闯吧”
几个儿子刚走出宫门,高欢就吩咐彭乐和一些精明强干的士兵,假扮成土匪在路上拦截,以试其个人应变能力。
高澄,高演,高洋,高俊,几个兄弟,行到柏台郡一带,今河南省安阳市柏庄镇,从山路上杀来一伙人,结果高澄哥几个慌了神,以为是真的遇上了盗贼。
只有高洋,临危不惧,让大家散开,说。
“呸,不知无畏的东西,敢拦高欢大将军的儿子,今天让你们认识认识我手里的这杆长矛”
说完。
高洋纵身一跃,跳下马,两手矫力,顺势拍打过去,彭乐驾手去档,刺去一戟,接着又是一矛拍打过来,震的彭乐虎口发麻,又是一矛袭来,彭乐彻底招架不住,兵器折断两截。
彭乐见高洋玩真的,摘下遮脸布,便干脆说明实情,随口夸赞几句,要求休战。
“公子,你年方15,却有此等千斤力气,真乃高家之荣幸也。”
高洋不依不饶,说。
“陈留王,你少来这套,走,找我爹理论”
将彭乐一伙人绑着带到了高欢的面前,高欢从此对高洋另眼看待,不再嫌儿子面貌之事,还自豪的对彭乐说。
“陈留王,这小子敢与你较量,岂是池中之物,依我看洋儿不久便可飞龙升天”
高欢立高洋为世子,老二高演私欲过重,常想谗害高欢取而代之,不受待见,父亲又待见高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废长立幼,所以对高澄威胁极大。
这一点高洋早就意识到了,生活中处处小心,从不轻易乱发言,因为他知道祸端都皆由一张嘴而出。
在外面谨小心慎惯了,高洋养成精细的性格,经常为夫人做一些精巧的小玩意,拿来哄她开心。
秀恩爱,死得快,虐死单身狗啊,这一举动不料遭高澄嫉妒,往往见到弟妹拿着小玩意把玩,便抢夺过来,拍打着弟媳的屁股,满口污秽的说。
“弟妹,高洋长得那么丑,莫不如明日你休了他,我立你为正房可好。”
时间长了李祖娥也长记性了,和高澄对着抢,对着骂
这时候高洋往往都会站出来解围。
“小物易可得,休以吝啬,哥哥喜欢便送给他就是,不必于他争论”
高澄不止抢弟媳的玩具,有一次喝高了,趁着酒醉乱性,上着薄衣,下着短裤,满邺城的追着要非礼李祖娥,说。
“我乃大司马,大丞相,高洋算什么玩意,怪胎弹指可灭,今日非要你从我不可”
幸亏李祖娥跑得快,躲在高洋的军营中,这才逃过非礼之辱。
在营中,听媳妇说明事情的原委之后,高洋和李祖娥双双抱头痛哭,抽泣着说。
“夫人,此仇必报,高澄向来以官位压我,有朝一日非除掉贼子,若我登上大位,必杀光高澄一门”
对面哥哥,高洋对这种事从来只字不提,暂时忍下来,这涵养之身真不是乱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