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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春风醉拂少年心

笙歌雪刃 拂青蔓 3728 2021-11-30 11:09

  此一路线乃是范吉射同范蔑商议了一整夜才定下的,他们在沙盘上模拟了数条路线,唯这一条最优。范吉射说完后,朝范鞅看去,双拳暗握,等父亲做决断。

  范鞅坐于上首,垂着嘴角,看不出表情。他微眯着眼睛,似在思忖,紧接着他又问范吉辉的想法。

  范吉辉亦是一夜无眠,他的答案与范吉射一致,也觉着坝丘这一条线先发兵为佳,但由于彼此间的关系,心里倒是有些不舒坦。他吞了一口郁气,整了整心。国事在前,范吉辉很快压下了不快,露出一个赞同的表情,颔首道:“儿与三弟的想法一致。坝丘位置佳,粮草足,实乃首选之地,还请父亲定夺。”

  范鞅身前放着一个地图卷轴,他压着嘴角看了一会儿,而后拿起笔,饱蘸朱砂,将坝丘二字一圈,这事儿就算允了。

  至于随行之人,范鞅亲点了范铭。范吉辉本来是想一起去的,但却被留下来主持族中大局。

  少年男儿大多渴望沙场。当范铭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心里着实热切的跳动了一把。他从未上过战场,但他想。他从未出过晋国,但他也想。范氏一脉延续数百年荣光,功勋无数,此番随行,或许他亦可建立自己的功勋。

  他无惧亦无畏,有的更多的是建功立业的热切与盼望。

  此时此刻,范铭站在堂中,双拳紧握,一腔热血开始在身体里沸腾起来,他的胸膛在起伏着,他的身体也不禁随之颤动。

  他马上可以上战场了!

  范邸外

  又两辆马车抵至侧门前方。此二辆车分别由两匹白色的骏马拉引,四匹白马无一根杂毛,品相极佳。两辆马车皆漆身绘彩,前面一辆车的檐顶上挂着金铃铛,摇起来时金鸣清脆,叮叮当当的,挠人心脾。

  此时的范邸门前停着一长串的马车。此二辆车驶过来后,众车夫纷纷主动避让,空出一条宽敞路来。可唯一一辆没动。

  “闪开,闪开!这是谁家的马车?如此不懂规矩,竟然挡在我家夫人的路前!”御车的车夫以马鞭指着那辆略显寒酸的车。可话放出去后,却无人应答。

  御车夫想也不想,直接甩鞭子抽了过去,鞭尖儿触在车辕边上,发出一声脆响。拉车的棕马受到了惊吓,嘶鸣了一声,高高抬起身体,而后,御车夫又甩出一鞭,这一鞭则对准了那匹马。

  当鞭子甩出去时,从后方奔出一个清瘦的少年,挡在马前。

  “啪——!”的一声重响,这一鞭落在了少年的身上。鞭尖儿从他的肩膀上落下,抽破了他的寒酸的外衣。少年被这一鞭抽的一个踉跄,疼的龇起了牙。他抬起眼,看向御车夫,眸子里充满了屈辱与怒意。

  御车夫被少年的眼神看的一冷,随即便怒气上涌,这是什么眼神!刚想发作,后车里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事儿啊?如此吵闹。”说话人用高高在上且不屑的语调问话。

  御车夫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谄媚笑意,道:“罗姑姑,没什么,有个张狂小子罢了。”

  罗盈闻言掀开车帘,朝外望了一眼。她看了看那少年,哼笑了一声,而后朝少年扬了扬下巴,问道:“你是哪家府上的门人?”

  辰广亦看了过来。他狠狠的握了握拳头,咬着牙齿,而后竟露出了一个规整而有礼的笑,躬身拱手而道:“在下中大夫范蔑门下学生辰广,只因鄙人方才有事,不在车上,未能及时避让,以致冲撞了贵人。实是无意,还请贵人看在鄙人非有意为之的份上,恕了在下的冲撞之罪。”

  罗盈看了那少年的这番做派后,心里啧啧称奇,各式各样的人她见多了,这样识时务却又不卑不亢的少年人倒不多见。

  范妙姝在车上亦扫了一眼,也觉着有意思。她倚在车里的软枕上,有些慵懒的道:“中大夫范蔑?我知道这个人,三弟如今很器重他。”

  罗盈听了范妙姝的话,听出了主子的话中之意,知道主子这是不想计较,要给范吉射大人面子。于是她给了御车夫一个眼神。

  御车夫接到了指示后,卷握着鞭子对辰广道:“既然是无意为之,那就算了,你赶快把马车移走,莫要挡了夫人的路。”

  辰广拱手称谢,很快的将马车移到边上。

  待马车抵达门前,自有小奴儿主动跪趴下,充当人凳。罗盈先下了车,伸出手扶着范妙姝从车里下来。

  范妙姝下车后,看了一眼后面丝毫没动静的马车,皱了皱眉。她沉下声音喊了一声:“筠儿。”

  这时,车帘动了动,少女冷着脸掀开了帘子。

  “还不下车。”范妙姝道。

  母女二人对视了一小会儿,而后明筠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辰广惨白着唇,站在不远处的马车旁。当他看到了少女之后,不禁的激动起来,他握着拳头的手有些颤抖。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无声,却带着渴望。然而,自始至终,直到人消失在视野之中,少女也没有回头看过来一眼,高贵而不可及。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南栋开始忙霍霍的着手准备范铭的行囊。这是范铭第一次随军出行,必须要好好准备。各种情形都要仔细考虑到,绝不能让主子想用时拿不出手。南栋凝神思索,想到什么就写下来,写了就立即着人去办。好在院里的人都被他调教得当,虽忙秩序却不乱,有条不紊的。

  范铭对南栋那是十二分的满意,有他在,自己什么也不用操心,或许可以想一想到时候穿哪件铠甲比较好。

  脑内上演着一幕幕沙场英雄的戏码,范铭拄着肘子傻傻的笑,正想的开心,突然从窗外飞来一物砸中了他的脑袋,有点儿湿,有点儿扎。

  他低头一看,是一朵含露带刺儿的月季花,朱红色的,开的艳极。

  谁敢拿花来砸他!活的腻歪了么!

  范铭朝外吼了一声:“是谁!”

  窗外传来笑声:“你猜。”

  “阿筠!”

  范铭闻声后,立马眉开眼笑,欢欣的从窗户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左瞅瞅右看看却没见着人。

  肩头被敲了一下。

  “在这儿呐。”

  范铭笑着转身,露出了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春日的暖阳下,眼前的少女朱衣明媚、皎皎仿如皓月。那双盈盈如远山秀水的眉眼正望着他。

  范铭的心没由来的狠狠跳动了一下。

  少女朝他浅浅的笑了一下。

  他的心跟着那个笑的弧度,再次跳了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这片刻的失神,让范铭慌乱了起来,一下子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他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扑通,扑通。

  春风习习,香暖熏人醉。

  范铭带着明筠逛一逛新建的花园子。一路走,一路聊。

  明筠背着手,指尖儿上甩着一个流苏玉穗儿,仰着脸沐着春光,慢悠而闲散的迈着步子,道:“听母亲的意思,我们大概会在府里住上几日。”她看向范铭,笑了笑,“到时候好好送送你。”

  范铭咧着嘴直笑,“那你可不能空着手送我。”

  明筠扬起眉道:“这天底下,哪有人当面索要赠礼的?再说了,你可什么都不缺。”

  范铭拔高嗓门儿:“缺,怎么不缺。”

  明筠问:“那你且说来听听,你缺什么?”

  范铭道:“珍宝易得,心意难求。你要是诚心送我,就算是根儿草我也稀罕,但倘若不诚心,就是送我一箱金子我也不会动心的。”

  明筠顿了顿,弯下腰在地上拔了一根草,伸到范铭眼皮子底下,道:“喏,给你,心很诚的。”

  范铭失笑道:“你这不诚心,太敷衍,我不要。”

  明筠将草随意的扔到范铭的胸口处,朝他翻了一个眼白:“爱要不要,我可不想送你金子。缺心意?我看你是缺心眼儿才对。”说着,她快步的往前走。

  范铭接住了那根轻飘飘的草,握在手心儿里。

  “你怎么走的这样快。”范铭三步当两步的从后面追赶上来,当然换来的又是一个大大的眼白。

  穿过一道爬满青蔓的圆拱门,两人的视线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湖波光粼粼。湖上廊桥水榭、残荷小舟。近处遍植低矮的花丛,远处则种满红枫与银杏,一金一红两相交映,美不胜收。

  范铭指着前方道:“这园子是为祖父贺寿建的,还没完全修好,不过大体上差不多了。这园子是借鉴了楚王宫的玲珑仙园,我听说那玲珑仙园占地百顷,这里虽不及楚宫万一,但是也颇有神韵,走,里面还有很大的地方,我带你看看去。”

  这地方景致确实好,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儿之后,似乎什么烦恼都忘却了,最后范铭拉着明筠坐上了拱桥下停着的小舟。

  那湖只是人力挖的,不深也不算太大,小舟也只是一个用来摆设的景,并没有船桨。两人坐在船上晒晒太阳还可以,想要泛舟湖上却是不能够的。

  桥洞下湖水清澈寂静,几只水鸟从湖的另一边飞来啄食,让一弯静水荡起了涟漪,一圈儿一圈儿的。岸边是一丛丛开的正好的月季,有红、粉、黄三色,花开的又大又茂密,一朵一朵的挤在一起,花团锦簇,绚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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