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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繁华盖顶霜满行 第六十一章 求策论江湖救急

笙歌雪刃 拂青蔓 3880 2021-11-30 11:09

  明筠扬起一边嘴角,道:“是啊,确是心里话。你当如何呢?”

  “我还能如何,最多是不同意罢了。”子稷笑了起来,道:“这一码归一码,我们都别找借口赖账。”

  明筠拢了拢狐裘,轻哼道:“那,勉强好吧。”

  子稷轻笑:“说吧,这么早来可否有事?”

  明筠朝阿薇伸了伸手,阿薇立刻递过来一卷书简。明筠拿过书简,在子稷眼前晃了晃,道:“有人求你江湖救急来了。”

  外面风大,子稷便请明筠去会客堂说话。子璋一边练剑一边朝子稷挤眉弄眼,子稷威慑性的瞥过去一眼,子璋立刻借着一个转身动作躲开。明筠倒是没瞧见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小动作,只是由衷的赞道:“早就听说天堑门的剑法精妙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子稷温温的笑着,腕子一转,长剑在手中转了一个剑花,抛出去又接回来,动作飒爽而风流。他道:“我们刚刚练的这一套剑法叫惊云穿雷,系本门师祖神机子所创。”

  “惊云穿雷。”明筠重复了一遍,道:“这个名字真好听,听起来就厉害啊。练武最是辛苦,我曾跟着武师练过,可练了没几日,胳膊疼腿也疼,遂作罢了。不知你们门里怎么练的,想练好这一套要花多少时日?”

  子稷回道:“习武确是苦差事,我自五岁起开始习武练剑,春秋冬夏,风雷雨雪,练了快整十年了吧,不过现在只敢说是练会了一些皮毛,离练好怕还有好长一段路。”

  “十年还只是皮毛,你这么说,未免太过谦。”明筠道。

  “习武本就是讲究日积月累的,十年只能算个入门罢了,我至今在师叔手底下也走不过二十招,还差得远了。”子稷笑了起来,他偏头看向子固与子璋,示意明筠看过去,说道:“你看,现在他们练的是另一式,叫仙鹤凌空,你看着他们动作比划的流利极了,其实都差得远了。练会容易,练好难,若你有机会见见我师叔的身手,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好。”

  “薛先生竟那样厉害?”明筠只知道薛先生医术高明,却没想到他也懂武艺。薛先生平素说话温雅随和,半点儿也看不出是个武人。

  “然也。”子稷笑着与他颇认真的点了点头,看明筠表情大概猜的到她心里想什么,道:“在门中,师叔无有对手。”

  明筠曾听范铭提起,子稷师兄弟三人的师父早年间因病亡故,之后,他们一直便跟着师叔薛献修习。薛先生此人三十而白发,眉眼间似乎总藏着一丝郁然,为他蒙上了一股神秘的感觉。她不由的问了一句:“那薛先生可有弟子?”

  子稷听了这话以后,脸上的笑容一滞,乌黑的眸子瞬间暗了暗,如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道:“有过。”他看向明筠,压低了声音道:“此事于师叔面前,千万莫要问。师叔,他,他是个极重感情的人,重情便易伤,总之千万莫提。”

  “明白了,我必不会提。”明筠点了点头,不再说了。

  一片云被寒风吹动挡住了阳光,没了阳光,世界都阴了起来,伴着凛凛寒风,一下子冷了许多。

  子稷长长的发带随着寒风飞舞着,他方才出了汗,被风吹着冷极了,子稷下意识的朝手心儿里哈了口气,又笑了起来道:“感觉有些冷了,快进来吧,我们进屋说吧。”

  明筠点点头,忙不迭的跟了上去。在房门前,明筠扭头看了看还在风中练着剑的子固和子璋二人,便问:“那么冷,他们还练?”

  子稷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道:“本门弟子晨起、日落各要练满一个时辰,等时辰到了,他们自然就停下来了。”他将一双冰冷的手伸到火炉旁,感受着炭火燃出的澎湃热浪。炉子上的铜水壶里烧着热水,壶把上缠着厚厚的一圈布条,壶里的水早就开了,咕嘟咕嘟往上涌的水汽正冲击着壶盖。

  “早晚一个时辰,那么长时间?”明筠也凑到火炉旁取暖,侧过头问:“每天?”

  “每天。”子稷似笑非笑的回说,他拎起水壶,走到窗前的铜盆架前,往铜盆里倒了些热水,又从一旁的水桶里舀了几瓢凉水兑好,试了试温度,水温正好,他细细的洗了洗手和脸,取下搭在架子上的绸布巾擦了擦。

  明筠问:“那若是下雨下雪天呢?”

  子稷道:“那正是磨练意志的好日子,不是吗?若是想躲,只能盼着下一场雹子。”

  明筠又问:“那不练会怎样?”

  子稷笑了,道:“天堑门从山下到山上总共两千五百八十八级台阶,扫叶子扫雪挑水铲冰背沙袋,你想试哪个?”

  “那你今日不练,薛先生可会罚你?”

  子稷擦好手脸,把绸布巾往铜盆架上一甩一搭,露出一脸些微戏谑的表情,道:“问的如此细致,莫非想投入我天堑门下?我们有门规上百条,不如我一一讲与你听听?”

  明筠只拿眼神去瞪他。

  子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走到案几前随意的坐下,捏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黑漆漆的瞳仁儿看向明筠,笑了笑,道:“放心吧,师叔是不会罚我的,这不是你来了么?我是师兄,自然要招待一番,到时候师叔问起来,有你在,他也不会说什么。”

  “你刚刚说的江湖救急是什么意思?”子稷一边吃着酥饼,一边问明筠要不要也来一块。“阿铭送来的,味道还不错。”

  明筠也不客气,直接捏起一块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是她没吃过的。她啧啧了两声,自顾自的道:“有了兄弟,便忘了家中姊妹,哎,有好吃的竟然也不先送给我,还要我反过来帮他跑腿。”

  子稷闻言,微微挑了挑眉,问道:“莫非你这次是为他来的?”

  “这么说倒也没错,是他托我来的,求你帮个忙。”明筠忍着笑将书简放到子稷跟前,摊开来。

  子稷往那书简上瞧了瞧,只见上面写了三道策论的题目。他微蹙起眉头,有些疑惑的问:“这是?”

  “江湖救急啊!”明筠将书简推到子稷身前,扬起笑,道:“阿铭写不出,求你帮他写三篇,不然他会被我大舅母打到下不了床的。”

  “我看你倒是一副挺,挺愉悦的样子。”子稷道。

  “他见天与我作对,我一想到他抓着笔一个字也写不出的样子,我就觉着好笑。”明筠又开始笑了起来。

  “就那么好笑?”子稷问她。

  “太好笑了。”明筠答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该一起笑,不给他写,如何?”子稷叼着点心道,他表情不太好看,似乎是不太想写。

  “别别别,得帮帮他,我大舅母真的会打人的,下手可狠了。这个忙得帮,不然也太不够意思了。”明筠赶忙停住了笑,认真道。

  “写策论费时费脑,你拿什么请我写?我可不白写。”子稷道。

  “报酬你找范铭要去。我只是个跑腿儿的。”明筠笑的灿烂。她正好瞧见旁边长案上有笔与空竹简,便跑去拿了过来,把竹简和笔统统往子稷面前一放。

  “写!”

  今日从晨起开始天就一直是阴的,北风呼呼的吹着,虽然没有下雪,但却是天寒地冻。范妙姝这些天心里一直有事,昨晚上也是没有睡的太踏实,今天这种天气更让她昏昏欲睡。

  正当她在软榻上小憩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骚乱之声。

  “二夫人,我们家夫人正在休息,容奴婢先去通报一声,您不妨去客厅稍等片刻。”院子门口,守门的两个奴婢笑盈盈的拦住了二夫人,也就是范妙姝的二嫂。

  “哎呀,你让开,我有急事。”

  “二夫人,求您别为难奴婢了。”

  范妙姝本来差不多要睡着了,现在被门外的声音吵醒,心下有些不愉。门外之人听声音十分的熟悉,但她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她皱着眉头问,“谁在外面?”

  “是二夫人。”罗盈回道。

  “二嫂?”范妙姝整理了一下自己,“她不在屋里照顾二哥,来这里做什么?”

  “刚过来,说是有事来找您。”罗盈给范妙姝梳理好头发,将见客的外袍取了出来伺候范妙姝穿上。

  “西秦蛮人,多少年了,还是一点儿礼数也没有。”范妙姝穿好衣服,对着镜子,哼笑着道。

  罗盈也跟着笑了一下,蹲下来给范妙姝整理裙角,她不敢轻易接这话茬儿,主子们的事,少插嘴是没错的。

  客厅之中,二夫人周晗面色有些焦急的坐在那里,她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老气的浅褐色菱格的直裾,容长脸,细细的弯眉,不高的鼻梁,年轻时看着还算温婉,然而现在她眉梢眼角都刻着浓浓的愁绪与焦虑,曾经七分的颜色如今也只剩下三分了。

  “二嫂。”范妙姝笑盈盈的进了客厅,“二嫂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都没能好好招待你一下。”她一身绛红色的衣裙,容色冷艳高贵,一进来,从气势上就压过了二夫人。

  二夫人见着范妙姝,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快步上前拉住范妙姝的手,喊了声:“阿姝。”

  “二嫂,有什么急事么,我们坐下来说吧。”范妙姝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

  客厅里融融暖香,奴婢们忙着端茶倒水的招待着。四边描金的乌木茶几上,摆满了新鲜的果脯点心。茶几两侧,范妙姝和二夫人面对面坐着。

  其实范妙姝心里是很不待见这个二嫂周晗的,从年轻的时候就看不上她。周晗出身秦国,一个西边的蛮国,既使系出名门,也是不懂礼数。范妙姝尤其不喜欢她现在整日里哀哀戚戚的样子。

  二夫人端坐在下首的位子,手里紧紧的攒着一条蜜色的绸帕子,表情中带着犹豫,似乎不知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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