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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山河初乱 第四十一章.妙人

猎山河 你就放心吧 4370 2021-11-30 11:10

  黑衫青年面无表情,以单脚之姿,站在剑柄之上,身形不见一丝晃动。

  孙兰西看着眼前青年的此等身法,自知不是对手,便后退一步,侧头看向正缓步逐级而下的白裳女子。

  “你是何人?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女子,竟敢说你的荟英楼?”孙兰西瞥着白裳女子,口中轻蔑的说道。

  闻得此言,白裳女子,俏眉一蹙。

  “哎呦!”孙兰西口中吃痛大呼,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堂中的一众书生文人,不通武学,没瞧出门道,都在诧异,这堂堂孙二公子,怎么突然就跪在地上了?

  可不远处的曹洛可是习武之人,眼中看的是个真切。

  原来,就在孙兰西出言轻辱之时,白裳女子眉头一挑,在孙兰西面前,一直单脚稳立剑柄之上的黑衫青年,身侧的右手,两指一合,成剑诀之势,手腕一挑,一股真气化形,悄然射出,正中孙兰西膝盖。

  曹洛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荟英楼中,竟有如此高手,真气化形,这可已经不是二品已下能做到的了。”

  就在曹洛心中暗想之时,楼梯台阶上的白裳女子开口说道,

  “我是何人,你还不够资格知道,回去让你家大人多多管教,今日留你一命。

  “丢出去。”

  白裳女子语声依旧温柔,可语气之中尽是不怒自威。

  身受剧痛,又遭此损贬,孙兰西气的面目狰狞,强忍着膝盖之上的剧痛,就要破口大骂,可还没等张开嘴,就觉脚下一轻,接着便是身在楼外,屁股落地时,又是一阵疼痛传来。

  “妖...有妖人!”飞出楼外的孙兰西,满脸仅剩惊恐之色,顾不得膝盖与屁股上传来的剧痛,赶忙连滚带爬的远遁而去。

  这一变故发生,堂中的文人书生,皆惊得长大了嘴巴。

  看清这一切的曹洛,对这荟英楼,心中惊惧更甚。

  原来,刚刚在白裳女子下逐客令后,就见这黑衫青年,单脚独立依旧,只是在袖袍之下的右手,分指化掌,手腕一转,一拿一拧,一推一送,竟以真气化吸推之力,凭空将孙兰西丢出楼外。

  “天下之大,真是高人辈出。”曹洛心中默念道。

  “先生,刚刚多有得罪,小女子乃是荟英楼楼主,向您陪个不是。”

  处理完闹事的孙兰西,白裳女子便走下堂来,来到那麻衣男子面前,冲其施一福礼后,开口说道。

  麻衣男子不卑不亢的抬手回礼,“无妨。”

  “先生刚才的一番大道之论,虽是浅谈辄止,可其深处却有深明高论之意,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可愿将名讳留于荟英楼红榜之上?”白裳女子面上带着温柔笑意,出声问道。

  此言一出,堂中文人书生炸开了锅。

  “这人要上红榜了!”

  “他刚才的论道,我没细听,你还记得吗?”

  “我听了,没听懂,但这楼主大人都说是大道了,肯定是高深见地!”

  “这下他要发达了,官家不得抢着要他去做官啊!”

  “上了红榜能给多大官?”

  “最低也得是个镇守啊!”

  “你俩可得了吧,这麻衣先生,一看就是个世外高人,哪能在乎这一官半职的。”

  “屁话,读书,读书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加官进爵?”

  “...”

  堂中众人,一片叽叽喳喳,议论之声纷纷而起。

  可这当事人,麻衣先生,面上不见神色,反而慢腾斯礼的又坐回了这插着一把短刃的桌前。

  麻衣先生坐稳,伸手拿过一只还未掉到地上的酒盅,也不在意是不是自己的酒盅,然后又从桌上拿起一歪倒的酒壶,晃了一晃,见里面还有酒水,便缓缓斟满一盅。

  接着,便单手举起酒盅,盅内的酒水满至将洒,酒水在晃动间,浮游浮游的,麻衣先生并未自饮,反是转头敬向曹洛,开口道,

  “这位小兄弟,多谢你刚才出手相助,这盅酒,敬你。”

  说罢,麻衣先生一仰头,就将这酒喝干,随后又倒满第二盅,再次敬向曹洛,开口道,

  “小兄弟,刚才满堂蠢材都为狗屁之道拍手叫好,就你这一桌几人如听废话,你们肚子里,有点真墨水儿,这盅,我还敬你。”

  说罢,仰头,又是一盅。

  曹洛咧咧嘴角,脸上陪笑,更多的是无奈,“这人,咋个情况?”

  连饮两盅,随后麻衣先生又倒满第三盅,开口道,

  “这么大个酒楼,这酒水,可是不咋滴吖,淡出个鸟来。”

  听到此言,白裳女子掩面一笑,开口道,

  “阿黑,去。”

  话音刚落,一直立于桌中短剑之上,丝毫未动的黑衫青年,足尖轻捻,轻轻一点剑柄,身形兀自而起,腾空而起的同时,半空之中双脚足尖一夹,双腿向后轻轻一勾,短剑竟被此般拔离桌面,打斜向上抛向半空。

  只见黑衫青年的身形向二楼飞去,飞至一半,短剑自弧线最高点径直下落,准确无误的落入黑衫青年腰间剑鞘当中。

  这一套轻功,耍的是有模有样,即便堂中不通武学的读书文人,见此也都大吃一惊。

  更别说曹洛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黑衫青年出场不过半柱香时间,连露几手,已经把曹洛看呆了。

  “好俊的功夫。”就连口中一直没啥好话的麻衣先生,见这黑衫青年此番轻功,都开口称赞道。

  “功夫再好,也没有我们荟英楼的酒好。”白裳女子依旧浅笑道。

  话音刚落,黑衫青年竟又从二楼飞身轻落,稳稳立于白裳女子身后,一只手掌上端一酒坛,一只手掌上捧一盖有红布的托盘。

  “先生,这坛酒,是本楼私酿精藏,请尝。”白裳女子拿过酒坛,拔取封口,顿时一股酒香四溢而出。

  “哦?”麻衣先生噤了噤鼻子,酒未至,香气已到。

  麻衣先生一把丢掉手中的酒盅,接过白裳女子手中酒坛,仰头快饮。

  “咕咚。”

  “咕咚。”

  “咕咚。”

  连喝三大口。

  “好酒!”放下酒坛,麻衣先生开口大赞道。

  “我收回刚才的不敬之言,江南荟英楼,还是有好东西的!这酒!上上品!啊不!极品!”

  麻衣先生大笑而道。

  “谢先生夸奖,请先生收下此牌,只要持此牌,来我荟英楼,酒,管够!”

  白裳女子面上带笑,从身后托盘上拿出一块,上刻“孔”字的木令,递了过来。

  麻衣先生脸上神情一愣,砸了咂嘴,看了看手中酒坛,又看了看这块“孔”字令牌,面上满是纠结之色。

  “先生,不必多虑,不想留名红榜,那就不留,天下能言大道之人,又何必非在这一榜之上?放心拿,放心喝,酒管够!”

  白裳女子一改温柔话锋,豪爽之气油然而生。

  “好!在下不才,谢楼主赏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麻衣先生接过木牌。

  “顿!顿!顿!”

  举起酒坛,又是几大口酒水下肚。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酒还复来!”

  一手捏拿“孔”字令牌,一手提着酒坛,这邋邋遢遢的麻衣先生,就这样,在大笑声中,转身出楼而去。

  看着麻衣先生的豪放之姿,堂中众人无不夸道,

  “高人,这是高人。”

  “这位小兄弟,多谢你刚才,为出手相助。若无你的相助,让那登徒子伤了先生,本楼的罪过可就大了,这...”

  见麻衣先生出楼而去,白裳女子便转向曹洛,款款而语。

  “楼主大人,抱歉啊,我还有道理不明,要去请教那麻衣先生,我改日再来,咱们来日方长,失礼了!”

  曹洛赶忙打断白裳女子之言,快步出楼,追了上去。

  刚刚麻衣先生所言大道,曹洛虽是听得一知半解,可只言片语之间,内心深处忽有所触动,为了请教大道,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

  白裳女子话语被打断,眼看着,曹洛带着身边几个小兄弟快步跑出楼去,面上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以袖掩面,眉目浅笑。

  “真是几个妙人啊。”

  ......

  大漠以北,黄金汗帐。

  “大汗,这蝗群,入秋时节,一路南下,漠南又四个部族遭了蝗灾,草场被啃净,入冬之后更是断了粮,他们想要向北迁徙,到大汗帐下的草场求个活路。”一个身披胡服的粗犷汉子,单膝跪地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去传,命左贤王部,带着肉干和避寒的皮衣,去接应一下这四个避灾的部族。让他们,就在我的草场安心住下,住到开春,牛壮马肥,再去寻新的草场。”

  “天可汗盛恩!”粗犷汉子高声道,随后起身倒退出帐。

  黄金大帐正中,是一处篝火堆,刚刚讲话的天可汗勃铁尔,背向大帐入口而站,借着篝火堆的热气,正烤着双手。

  漠北之地,深冬时节,寒冷透骨。

  “先知大人,这蝗灾连起两年,漠南的草场都被啃食一空,我这漠北草场再大,也容不下整个北地牧民啊,先知可有对策?”

  勃铁尔一边搓着手,一边忧心忡忡的冲着一旁木椅之上的一位老者问道。语气之中,尽是尊敬。

  被唤作先知的老者,头发扎成中原样式的发髻,身上裹着三、四层兽皮,双目盯着噼啪乱响的篝火堆,被火光映红的脸庞,不见神情。

  “大汗,这漠南草场,确定已经被这蝗虫完全啃尽了?”

  “先知,来避灾的部族讲,这蝗群凶的很,不只啃草叶,连土里的草籽都给翻出啃食,半点都没留下,该不会是长生天,降下的神罚吧?”勃铁尔皱眉而道。

  “草籽都没了?”

  “好!”

  只见这老者突然大声叫好,面上精神更是一震,抖擞之下,将裹身的兽皮尽数抖落,原地站起。

  “咋?”勃铁尔一愣。

  “大汗!这不是神罚!这是老天爷降下的恩赏!”火光照映下,老者的脸庞更红,语声之中满是兴奋。

  看着勃铁尔满脸的不解,老者接着开口道,

  “大汗!立即传令各部,从今日起,停止猫冬,每日磨刀喂马,只待开春,马壮膘肥,刀锋斧利,就是大汗率众勇士,破关而入之时!”

  老者说完,目中精光闪烁,同时,心中也暗补一句,

  “这也将是,我田氏大仇得报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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