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接过那弓,试着先小拉了几下。
徐尔觉怂恿道:“杨兄,这不过是个两石弓,你能行的。”
杨波每日晨练不辍,回来还要做上百个俯卧撑,臂力不弱。
杨波甩了甩肩膀,拉弓如满月。
那兔子倏地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在胸前耷拉着,瞪大眼睛看着杨波。
箭头,箭羽,肥兔子,三点一线。
猛地一松手,利箭“刷”地飞了出去。
四下一片寂静,风吹树摇动,发出飒飒的声响。
灌木丛里的那只兔子,忽地蹲下来,警觉地左顾右盼,露出白得耀眼的两根儿门牙。
可刚射出的箭呢?竟是不见了踪影。
杨波顿时面红耳赤,乐水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众人脸上的神色各异,沈燕青撇了撇嘴儿。
“咕咕咕...”
一阵凄惨叫声中,一只长尾巴的雉鸡扑棱棱地从草丛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屁股后面还插着一枝利箭。
沈燕青背过脸去,肩头在耸动。
‘不能笑,待回到竹园上了床,再好生取笑他一番。’
这时候,徐尔觉抢上前去,一把将那只野鸡捡起来,惊道:“杨兄,你是如何知道那草丛里藏着只雉鸡的?”
“这个嘛..”
杨波神色呆了呆,赶紧很不要脸地借坡下驴道:“天机不可泄露,嘿嘿..”
众人脸上的表情复杂,刚才还憋着笑,这会儿脸上又显出疑惑的神色,那不成杨波一开始就冲着那雉鸡去的?
换个别人,众人绝不会这么想。
但杨波可不是一般人,毕竟杨波从来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青儿,我射的就是兔子..”
“弓箭给你,求求你别再让我丢人现眼了,好不好?”
沈燕青俏脸憋得通红,正要转过身来,却听见杨波对她咬耳朵。
杨波明明瞄准的是野兔,但射中的却是那只倒霉的雉鸡,这是沈燕青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可听杨波这么说,反而让沈燕青自我怀疑起来。
毕竟杨波的本事有多大,作为杨波的夫人,沈燕青最清楚不过。
当然,杨三郎,杨五郎的,那些就不算了。
从第一次见到杨波到如今,他身上发生过太多神迹。
太多了,以至于在沈燕青看来,保持神迹的杨波才是常态。
‘杨波不会真能隔墙观物吧?’
‘他只是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显摆,免得吓坏别人?’
一定是这样!
沈燕青默不作声地接过弓箭,两道好看的柳眉却是舒展开来。
经历了刚才尴尬的一幕,杨波再也不肯射箭了,没有了杨波的参乎,沈燕青和亲卫们反而效率更高。
大型动物没有,小兽还是不少,没过多久,亲卫们手里都拎着三五只被猎杀的小兽,用这些小兽做烧烤,足够他们十五六个人大快朵颐一餐了。
一行人翻过西山,来到南溪河边上。
下了西山,已经看不到太阳了。
需要在天黑之前,处理好这些猎物。
女士们就不要指望了,处理这些血腥的东西,还得男人来。
亲卫们不能全都来帮忙,还需要有人警戒,还剩下杨波自己,徐尔觉不能放过,尽管这货一看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想吃就得动手。
果然,徐尔觉动嘴时属兔,动手时属猪,嘴里的旱烟杆还不肯放下,只能打个下手。
剥兔子皮,拔鸡毛...
杨波在前世都干过,做起来驾轻就熟。
“杨兄,我听说烟丝也可以入药,算起来,种植烟草比你折腾那个黄花蒿来钱还要快,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烟丝可以入药?
除非尼古丁不是毒药。
杨波知道徐尔觉不死心,这是在劝他到盱眙推广烟草。
烟草,对人体健康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不过杨波倒是听说过,烟草公司是纳税大户,每年缴的税,都超过整个国家的军费支出了,这算个好处吧。
杨波没理会徐尔觉,只顾忙着清理手上一只兔子的内脏,挖出来都扔河里。
“这是什么玩意儿?”
刚处理完一只兔子,杨波又扯过来一只浑身棕毛的小兽,圆滚滚的,很肥美的样子。
杨波没认出来是个什么动物,用手指戳了戳那小兽多肉的腰身。
噗...
这声音是从小兽的屁股后面发出的。
尼玛,都死了,还能放屁?
杨波的一只手刚好托在小兽的屁股上,顿时手上感到一股热流喷涌出来。
接着,一股恶臭随气流涌到杨波的鼻孔里。
呕~
太他妈臭了,还有一股子骚/味,臭得让人怀疑人生,三月不知肉味,杨波胃里直冒酸水,强忍着恶心,一甩手,把那东西扔进河里。
“老板,这是黄鼠狼啊,很好的野味呢。”
一个帮忙的亲卫赶紧给杨波解释,一边飞快地伸出胳膊,把杨波扔到河里的小兽捞起来,嘴里说道:“老板嫌弃,俺不嫌弃,这东西补肾,嘿嘿..”
黄鼠狼?
黄鼠狼就是黄鼬,难怪放的屁这么臭。
“哈哈哈..”
徐尔觉岂哈哈大笑,笑成猪叫:“黄鼬之屁,果然不同凡响啊。”
这时候,杨波身后传来一阵稚嫩的歌声,还有火光在闪烁,不由回头望过去。
沈燕青已经让人收集来柴火,此时已经点燃,飘忽的火光,映照伊人绝美的容颜,如梦似幻。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哎呀爱嗨呀...”
小香君年纪不大,唱腔显得很稚嫩,不过还蛮好听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杨波手上的动作得抓紧了,杨波转过身来,手上血淋淋的。
真是有些....煞风景啊。
“丽贞,我听杨波说你极擅音律,今儿大家这么高兴,不如也来一段?”
这是沈燕青的声音,少顷,又响起了歌声。
“我有一段情呀,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段无锡景呀..”
无锡景?
吴侬软语,声音甜美,曲调悠扬,唱出了江南女子的温婉和多情,特别有韵味。
吧嗒吧嗒..
杨波正出神地听着,耳朵里传来徐尔觉这个二货吧嗒旱烟的声音,这货就没个完?
“尔觉,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我正听李家娘子唱曲儿呢。”
“这有什么呀,真是没见识。”
“我们松江府会唱这小曲儿的多得是,哪天杨兄去松江,我请你上茶楼听个够。”
徐尔觉显得很不屑,这也难怪,这种小曲儿,在他们松江府到处都能听到。
杨波倒也没有大惊小怪。
这曲子,他在后世也听过,他只是想听听区别有多大,毕竟大明和他的那个后世相隔几个世纪。
不过听上去,就像在洪泽湖,杨波听到的采红菱一样,调子几无差别,只是歌词有少许不同。
想一想,杨波也明白了。
后世流行的也不过是在民间流传的曲调基础上改编而成,说到底也是传统的东西,差别不大,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