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
虽然左良玉没有明火执仗的造反称王,但也基本将九江,南康,南昌三府控制在了手中。
识时务的官员一切照旧,冥顽不灵的文官武将,几乎全被左良玉以各种借口驱逐甚至杀掉。
由于从长沙退走后,左良玉就一直苟着,所以此时可谓是兵强马壮,而野心也随着手中的兵马开始膨胀,若不是忌惮卢象升恐怕早就称王了。
此时,南昌城中的伯爵府大厅内,左良玉端坐在上首,左侧是以吴二公子在内的一众文人,这些文人大多都是吴二公子的同窗好友。
右侧则是一众武将。
这种阵仗俨然已经快接近一个小庙堂了,但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大帅,此次秦军攻打楚军,是我军谋取湖广的最佳时机呀,一旦错过,就将再无机会。”
“是呀大帅,那华王有倾吞天下之志,一旦这次让他拿下长沙三府,下一个要攻取的必定是九江南昌,与其等到那时被动防御,还不如此时趁机主动出击。”
“简直一派胡言,华军要是那么好打的话,上次那八大王和卢象升也就不会落荒而逃了,现在华军和楚军死磕,我军要是横插一脚,万一惹得那华王放弃攻打长沙,先打南昌九江,如何是好?”
“不错,华军主力虽然去打岳州了,可武昌附近还留有大量的兵马,反观南京却十分空虚,大帅依末将来看,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挥兵东进,一举拿下南京。”
不多时,厅中就全是吵闹声,吴二公子和一众文人大多都主张趁机偷袭武昌,但武将们和少数文人却是主张攻取南京。
左良玉其实也想打南京,因为江南不但最富裕,美女众多,钱粮无数,而且打下南京后,就可以直接称帝。
奈何崇祯刚刚给他加官进爵,要是他去打南京,不但师出无名,还会成为人人唾弃的乱臣贼子,加上卢象升在江北又招募了十多万,所以才始终下不定决心。
但他也知道,不能再等了,江西的位置十分的尴尬,此时秦军去攻打长沙,他要么去打武昌,要么去打南京,除此别无第三条路。
至于留在江西巩固地盘,那是绝对没有出路的,自古就没听说过,有哪位枭雄能在江西称王,最后得天下的。
“大帅,那卢象升在江北正在疯狂招兵,打造战船,此时东进,天雄军必定不是我军的对手,可要是再拖下去,胜负就实在难料。
而且前阵子他还想联络江南的文武官员,士绅地主一起上奏迁都南京,一旦陛下真的迁都南京,大帅想要在图谋江南,将困难百倍。
大帅现在无非就是师出无名,想要解决其实也不难。”
一名中年文士像是看出了左良玉为难似的,一拱手说道。
“哦,那依黄先生之言,本帅该当如何?”左良玉闻言,双眼一亮,坐直了身体。
“想必大帅对当年宁王造反一事,应该不陌生吧?”中年文士摸着颌下的短须笑道。
“哈哈,不错,当初武宗皇帝昏庸,被奸臣阉宦蒙蔽,宁王起兵靖难,差点就攻下南京,今日陛下同样被奸臣蒙蔽,致使我大明江山危如累卵,本帅深受皇恩,虽不愿坐视大明江山亡于奸臣之手,可惜宁番已被削,哎!”
左良玉不傻,顿时就醒悟过来,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还长长的叹息了一句。
“大帅,宁番虽然已被削,但益王殿下,同样是深明大义的贤德之辈,学生愿待大帅跑一趟,相信益王殿下,必不会袖手旁观,坐视大明江山亡于奸臣之首。”
中年文士立即就自告奋勇的答道。
“好,那就劳烦先生了,此事若成,本帅日后必有重赏!”左良玉一拍扶手站了起来,目光中那激动的心情任谁都看得出。
吴二公子脸色却是一片铁青,对那名中年文士恨的是牙痒痒,推出个王爷,打着靖难的旗号去攻打南京,这点他早就想到了。
之所以一直没提出来,就是不希望大帅去打南京,谁曾想竟白白被这人捡了便宜。
益王一脉,自成化时期,就番于江西建昌府,至今已有八代,现任益王朱慈炲,乃是崇祯的子侄辈。
虽说大明的传统,都是叔叔造侄子的反,但南昌的宁王被削后,江西也就剩下益王了,所以左良玉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有个王爷就行。
南昌府离建昌府虽然不近,但也不算远,中年文士姓黄,名瑞,江西本地人,带着一众护卫和随从只是三天就杀到了建昌府。
虽然明知是个傀儡,奈何皇帝的宝座太过诱人,加上大明真的快要亡了,如今的局势,南京也确实需要一个朱家的人坐镇,以免被居心叵测之人趁虚而入,所以朱慈炲,终究还是没抵抗得住诱惑,匆匆收拾了一番,就跟着黄瑞来到了南昌。
左良玉大喜,亲自带着一众武将文官,士绅地主出城十里迎接。
三天后就打出了靖难的旗号,同时以益王的名义发布了檄文。
不得不说,有了一个王爷后,影响力是巨大的,效果也是显著的。
首先就是江西各地的文官武将,大多数都派人来了南昌,表示支持益王,一些读书人也闻风而动,士绅地主们也开始活跃起来。
毕竟如今的局势摆在那里,要是能扶持益王去南京登基,对匡复大明确实有利,至于皇帝会不会是左良玉手中的傀儡,大家却是不会管的。
众人要的也只是一块遮羞布,跟着左良玉那叫造反,那叫乱臣贼子,是要留下千古骂名的。
但换做朱家自己的人就不一样了,成功后,那叫做肱骨之臣。
左良玉也没多耽搁,旗号打出去半个月后,差不多消息已经传遍了江南,就尽起水陆大军十五万,同样水陆并进,浩浩荡荡的杀往南京,所过州县基本上都传檄而登。
没办法,京师和江南的联系已经断绝了半年有余,加上局势持续的恶化,南方还未被反贼占据的各州府县,早已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