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芸抱着李义出了后堂,后面跟着王楚灵及几位侍女,步行到了幽居阁门前,一个头戴白色狐狸面具,一副书生打扮的男子在那等侯着,见卓清芸一行人走出来,赶忙上前躬身欲言,看了看卓清芸身边的人便止住了言语,卓清芸摆了摆手道:“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夫人,客人们已经落坐,请帖发出三百四十七多帖,封山时收回了二百二十多帖。”
“呵!看来黑风寨对这三州之地的影响力还不够啊!去罗列出所有未出席的势力名单详情,明日交给我,还有命下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虽然不给黑风面子真的不怎么让人开心啊!”
“是,属下告退。”面具书生后退几步,身形就融入在黄昏的阴影之下不见了,李义瞪大眼睛揉了揉都没发现这货是怎么消失的。
“娘亲问题不大吧?”
“没事,几个不知所谓的苍蝇而已。”
………
李忠在黑风殿内主持大局,大殿呈阶梯式逐层向下摆放着两大排案桌,依照势力大小自上而下落座,最高处的圆厅只摆了一道方桌,分别落座了黑风寨李忠、燕国祈州布置使王楚乾、宋国郓州刺史左石严、陈国万州刺史崔钱。
在宴席即将开始之时,头发有点发白的左石严侧身对着坐在主坐的李忠笑道:“这黑风寨倒是被李寨主经营得井井有条,全寨上下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景,完全出乎了本官对黑风寨的所有设想,左某看到很是开心啊!”
李忠拍了大腿笑哈哈回道:“刺史大人说笑了,黑风寨说到底还是土匪出身,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今日左大人能屈尊到此,李某至黑风寨上下都倍感荣光啊!。”
左石严面色一变,冷笑道:“谁不知道三州之地州官好当忠臣难做啊,不仰仗黑风寨怕连本官这小小刺史都当不久咯!”
李面色不变道:“哈哈哈!左大人莫开玩笑,黑风寨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郓州前几任刺史大人身为宋廷的封疆大吏,上任后却为了一己之私搜刮民脂民膏,鱼肉乡里,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左大人可是宋皇特派到此地的红人,定能做好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不要赴前几位大人的后尘啊!”
左石严眉毛一挑回道: “李寨主是在威胁本官?”
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下面的大小势力都在竖着耳朵听着台上的博弈,没人敢随意交谈,王楚乾虽然跟黑风寨关系甚密,但都是在暗中进行,此时并没有开口搭腔,崔钱也唯恐天下不乱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互撕。
卓清芸此时刚从圆厅侧门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扯了个笑脸便走到桌前道:“左大人别误会,黑风寨绝没有威胁朝廷命官之意,只是现在局势未明,黑风寨也不好着急站队,还望宋廷不要苦苦相逼为好,黑风寨只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将来向某国效忠之时,能有些底气不被他人看扁,目前大家还是以和为贵,有钱大家一起赚,有利大家分,黑风寨做好本分,不管州官还是忠臣都是好当的,我想宋皇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会为难左大人的。”
左石严听言沉默下来,宋廷一直对黑风寨如鲠骨在咽 ,想要尽早除了这个毒瘤,五年里对郓州刺史下达剿匪命令足足不下十多次,可是每次不是以失败告终,就是严格听从命令的刺史总被人查出问题落了马,没了领头羊这匪自然剿不下去,连换了好几个刺史后,宋皇才把他派来主持郓州军政,可当他了解此地实情后,左石严才发觉这匪有多么难剿,才短短几年时间,黑风寨的手已经渗透到个郓州各方各面,连地方守军都被腐蚀,就算他一心想剿匪也无人可用啊!如果从别的州郡调兵,以目前三国对立的形式,无疑是在给别国可乘之机,到时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他就成罪人了,这就是所谓的忠于朝廷的官不好当。
另一条路就是和黑风寨同流合污,比如陈国万州刺史州崔钱之流,只要黑风寨不发展军事不搞军队,崔钱就会不妨碍黑风寨的商业扩张,还能从中捞得盆满钵满,这州官别提当得有多爽,至于燕国祈州是重要的铁矿产地,乃是陈兵数万的军事重州,一州之民根本养不起那么庞大的军队 ,这就需要黑风寨提供物资粮草,算是他们极为重要的经济合作伙伴,目前可舍不得剿匪。
宋国就不一样了,拥有着三个国家中最富饶肥沃的土地,百姓生活富足,可每年收到的税收却只比燕国这个地处苦寒之地的国家略高而已,至于原因就是黑风寨这个毒瘤的各种丧心病狂的走私倒卖行为,和频频发生的抢劫活动,极大的干扰了宋国的社会经济秩序,是趴在宋国身上无法忽略的吸血虫!搅屎棍!这也就不难理解宋皇为何那么想要把着祸害除之为后快的原因了。天子一言倒是轻松,苦的还是他这个无计可施的一州刺史,让他这个孤家寡人的地方官拿牙去咬土匪寨的山门吗?
卓清芸的话就是让他像崔钱一样放任不管,而且若是宋国太强势,逼得黑风寨倒向他国,那就非常不妙了,进一步啃不动黑风寨,退一步无法向陛下交代,这就是他今晚出现在黑风寨的原因了,看能不能通过协商,把黑风寨的危害降到最低,最起码在明面上有所收敛。
左石严久久才回道:“夫人应该知道本官的难处。”
“一切都好商量,不过寿宴要开始了,别的之后再说。”
左石严张口欲言,最终还是闭上了。
李忠站了起来道:“少寨主周岁之礼,承蒙各位看得起黑风寨赏脸到此敝寨,大家吃好喝好,场面话李某也不会多说,开席!”
一干宾客也起身回道: “恭贺少寨主喜迎生辰!”
各种山珍海味尽摆桌上,黑风寨也算是下了血本,主人家率先动筷,客人们也慢慢放开,气氛逐渐热闹起来,至于李义只能在卓清芸的怀里百无聊赖看着,他真的有点讨厌这个身体了,只能看着别人喝酒吃肉,自己因为身材原因,连刁奶瓶的次数也被限制了,王楚灵倒是回到她父亲身边静静的享受美食。
李忠逐层往下敬酒,别看这些势力上不了圆厅,那是因为战乱时期各方势力被重新洗牌,三国刚立国不久,政府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对地方上豪门大族进行打压,所以三州之地才缺乏上得了台面的势力,再发展几年这些不入流的势力就会形成新的世家大族,他们才是三州之地的地头蛇,黑风寨自然不会忽视冷落他们。
酒过三巡时,崔钱举起酒杯向卓清芸敬酒道:“本官听闻少寨主满月便能开口说话,不足周岁便可下地走路不知真否?”
王楚乾听言立马抬头,经过早上的谈话,心里竟对这个小娃娃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仿佛自己所以的秘密都被这个怪物看穿了,在本能的回避中又忍不住想关注他,左石严也一脸颇有兴趣的样子。
卓清芸美目一挑回道:“这自然是真的!”
崔钱看着怀里的李义道:“哦豁!不知少寨主能否向诸位大人展示一二?”
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是今晚的主角了,李义一下就来精神了,卓清芸扶着他的下肋让李义站在自己腿上。李义小手像大人般摸了摸根本没长胡子的下巴道:“崔大人不知想让小侄如何展示呢?”
这娃果然很邪气,这就是崔钱和左石严心中第一个念头,虽然没有到惊世骇俗的地步,但也足够怪异,王楚乾早就见识过此子更妖的举止,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小侄随意发挥就行!”
随意发挥?李义小脸流露出莫名的笑意,转头向卓清芸道:“娘亲我可以代表着黑风寨随意发挥吗?”
“你本来就是黑风少寨主,黑风寨的未来都要由你掌舵,自然可以代表黑风寨。”
卓清芸苦笑不已,这个非比寻常的儿子连她都琢磨不透,因为年纪缘故她本不想让儿子那么早就接触寨中事务,可李义还是猜到了黑风寨的意图,既然如此何不顺势而为,她也想知道自己孩子有多妖。
得到卓清芸的回答,李义回头就正声高声道:“既然如此,我李义!黑风寨的少当家趁此机会全权代表黑风向在坐诸位谈几笔大生意吧!”
大殿内宾客们三三两两结伴喝酒交谈,但吵闹声并不大,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注意着圆厅上的交谈,毕竟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黑风寨此次宴席绝不会简单的为少寨主庆生而已,这可能关乎三州之地未来的发展格局,容不得他们马虎,李义的声音不大,可真真切切的都被大家听到了,然后大殿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万万没想到黑风寨出的第一招是由一个一岁的小娃娃来啊!
圆厅上崔钱、左石严直接愣住了,王楚乾和卓清芸面色也怪异了起来,王楚灵左看右看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大家都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