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能请到陆布政使大人和林师爷,小的甚感荣幸!”谢知县面带笑意抬手示意陆布政使与林希等人落座。
“哪里的话!老夫才回黎城没两天,一直在忙着府邸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向谢知县登门拜访,没想到今日谢知县宴请老夫,是老夫的荣幸才是!”
官场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整个听起来平平淡淡的,殊不知里头大有玄机,这时,宋渡起身举杯道:“今日小的能见到陆布政使和林师爷,三生有幸,故我先干为敬!”
语罢便豪饮一杯,没看出来,一个秀才喝酒尽然如此豪兴,大伙儿回饮,谢知县面带笑意抬手道:“区区小宴,还望陆布政使和林师爷莫要嫌弃!”
“哪里哪里!”林希陆布政使也跟着抬手道。
大伙儿都坐下了,紧接终于可以用膳了,林希赶紧抬筷吃了数口饭菜,宴席间,陆布政使一直跟谢知县边吃边讨论工作上的事,而宋渡也一直跟林希喝酒,虽有苏青在一侧提醒林希,但林希还是依旧耿直的回敬回去,看到他又猛然饮酒起来,最后苏青实在放弃了,襄萍谭若涵则是自顾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用膳。
才两个月不见,宋渡脸色行事上似有些变动,完全跟之前那书生气质大有不同,就连说话都还是一套一套的,好在林希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堪胜一筹,这时,谢知县脸色有些暗沉了下来,道:“听闻林师爷是神断,我一直都想见识见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谢知县哪里的话!”林希起身举杯道:“这都是伯父的悉心栽培!”
语罢,便一饮而尽,谢知县也跟着起身举杯道:“今日请诸位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诸位帮忙的!”
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哪里是家宴,这分明就是鸿门宴,陆布政使又怎么看不出来,道:“何事?”
谢知县饮下一口,突拱手道:“陆布政使大人,今日小的请大人和您师爷来是想请林师爷帮忙查一下案子!”
“甚案子?”陆布政使骤筷凝着他道。
“是不是今儿个猪肉铺掌柜杀死自家娘子的案子?”林希插道。
这两天陆布政使一直都在打整府邸,都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些甚事,也不知道是甚案子,襄萍在一侧给他讲解。
“正是!”谢知县搁下碗筷道:“这家猪肉铺子掌柜姓吴,街坊邻居都亲切称夫妻俩吴掌柜和吴娘子!”
“这案子凶手不是被你们抓到了吗?”
“若是这样,我也不用忧愁了,林师爷!”
“怎么说?”
“想必你也听百姓还有宋渡说了,”谢知县脸色幽沉道:“但我认为凶手并非他本人!”
“怎么说?”
谢知县道:“其一,那掌柜虽与娘子夫妻不和睦,但那掌柜待人一向和善,就算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杀害自己娘子,最多休了她娘子,除非他一直面带伪装,其二,吴娘子那屋子我也去看过,屋子里除了一片灰藉,甚都不剩了,其三,也是我最为感到奇怪的是为何他娘子的尸体会藏在井中,不是在外面,而且吴掌柜他还主动投案,其四,投案后的吴掌柜似乎可能意识到甚,自己主动认罪,也不辩解,而后甚话也都不说了,就好像吴娘子之死就是他杀的一样。”
确实有些奇怪,林希道:“那依谢知县的意思是凶手未必是吴掌柜的?”
“十之七八不是!”
“既然你们都觉得不是,那直接重新彻查不就行了,干嘛还找我们帮忙?”
宋渡道:“从半月前都已经开始查这个案子了,但现在甚线索都指向那掌柜的,我们根本查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了。”
“没准凶手正是他本人呢,仅是你们想多了而已!”襄萍跟着道了一嘴。
陆布政使紧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胡说,襄萍只好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林希道:“夫妻俩的人际关系有没有查过,二人除了每天在猪肉铺与客人打交道之外,私底下还有跟甚人打过交道?又或者说跟谁的关系好,谁的关系不好?”
宋渡道:“都问过了,掌柜的他为人一向老实本分,待人和善的,没有听到谁跟他结仇,至于他娘子私底下也并没有听见跟谁私交甚好,或有仇怨的。”
“也就是说你们在掌柜的身上还有他娘子的屋子,以及夫妻俩相识的人中都没找到突破口,是这意思罢?”
“是的!”尽管不愿承认,但确实是事实,谢知县道:“林师爷总结的对!”
“会不会是你们审讯的方式不对?又或是你们查线索的方向不对?”
陆布政使没有应话,而是在一侧跟着点头,谢知县道:“或许有这种可能,或许我们办案的方式与之前的法子都一样,都太过陈旧没用了,所以我们想请林师爷来帮忙查一下这案子!”
“这我做不了主,这得问我伯父!”
说时,林希便抬手指着陆布政使,谢知县恍然一笑,举杯道:“陆布政使大人!”
都说喝酒好办事,加上陆布政使本来就是黎城土生土长的人,也在黎城做了很多年的知县,所以对这黎城的感情可不比外头,故点头道:“林希!你就去帮一下罢!”
“好咧!”林希心里头早就想同意了,面带笑意道。
“多谢陆布政使大人成全!多谢林师爷!”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自家人!”
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谢知县脸上显然能看到喜意,举杯又敬起了酒,与谢知县宋渡一直饮到深夜才散场,待睁开眸又是一天的清晨,刚用完早膳,宋渡就带着捕快就来了林希的府邸,林希凝着他道:“秀才!吃早膳了没?”
宋渡点头拱手道:“吃了!”
“那你这是来做甚?”林希问道。
宋渡道:“昨晚陆布政使不是应下了让你协助我一起查案麽,今儿一大早谢知县就让我过来找你跟你学习!”
“对!对!是有这么一回事!”林希讪笑道:“不过学习倒不至于,只是咱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你也没必要跟我客气!”
“是!是!林师爷!”
说时又准备拱手一礼,被林希赶紧止住道:“还来?”
“再这样我不去了啊!”
宋渡笑了笑道:“那我不说便是!”
“走!先去吴掌柜家里再去看看!”
宋渡没有应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语罢,林希便和苏青随他赶往吴掌柜的家里,先去搜了一遍吴掌柜的屋子,半晌都没发现甚,道:“林师爷!家里我都搜查了许多遍,都没查到甚有用的线索,要不咱们就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难怪你甚也查不出来,原来你是这么查案的啊,林希没有急着应话,而是在外头凝了一眼旁边被烧焦的屋子,道:“这是吴娘子的屋子?”
“是!”宋渡点头道。
“走!进去看看!”
说时,苏青已经打开了屋门,林希跟了过去,大概凝了一圈,这屋子被烧得体无完肤,真的几乎甚都看不清模样,就像是一座废墟的空城。
林希往前边摞了步子,边道:“之前你说过半月前吴掌柜来县衙报案,说吴娘子失踪了,那这屋子是失踪前烧毁的,还是失踪后烧毁的?”
“失踪前罢!”宋渡道:“当时他来报案时,说吴娘子失踪了且屋子起火了,待我们到现场时灭火时,也没查到吴娘子的身影,直到昨天他又来报案说是吴娘子在井里找到。”
“也就是说屋子是在失踪前被烧的?”林希点头道:“若是这样的话,吴娘子很有可能她在起火前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宋渡道:“那她后来又怎么出现在自家井中,而且被烧得面目全非!”
“这不清楚!”林希道:“在看看罢!”
“会不会是这种情况!”苏青道:“在你们到时,吴掌柜就已经将吴娘子的尸体转移了?”
“不无这种可能!”林希道:“不过咱们还是先看看罢!”
二人点了点头,继续搜查线索,不过半晌发现起火点是在屋子外头,人为的之外,仍没有查到甚有用的线索,林希便动身前往井这里,井边还有一副女人干活儿时用的手套和一具干木桶,低头凝看,里头的水都已经混浊不已,看来吴娘子确实是被扔进了这井底,最终又在动身前往大牢,到了大牢林希都认识狱卒,便一一热情打了声招呼,狱卒带领他们到了刑室外面,有个人被羁押在刑具上,身上都挂着彩,看面相倒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应该就是吴掌柜了,宋渡抬手道:“林师爷!这便就是吴掌柜!”
林希抬眸凝了凝吴掌柜和宋渡一眼,道:“他还是甚都没说吗?”
“没有!”宋渡摇了摇头道。
“看不出来嘛!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尽能这般守口如瓶!”林希笑道。
“实在是我太无能了。”
“哎!这怎么能怪你呢!”林希抬手道:“有的人确实是吃硬不吃软,而有的吃软不吃硬,至于剩下一种那就是软硬都不吃的那种,不过这种人却非常少见,通常的都是前两种,所以就像大夫一样要对症下药,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宋渡点了点头没应话,来到停尸房门口外就已经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味,大伙儿只好用手捂住鼻子走了进去,仵作不在是那废物仵作,而是换了一个上了点儿年纪的,他先是朝林希和宋渡拱手一礼,道:“林师爷!宋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