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帮众腰插横刀,肃手而立厅外,好不威风。
“苏姑娘,林公子,舟车劳顿,请喝茶!”朱大当家厅中立坐,手捧茶杯,抬手豪道。
二人举杯笑应,林希揭开茶盖学他们杯沿刮数次在饮下,当下一股沁人肺腑涌上心头,饮尽,笑道:“朱大当家,这茶乃西湖龙井茶?”
“林兄弟也懂茶?”朱大当家又品饮一杯,笑道:“没错,正是上好西湖龙井,味道如何?”
“清高鲜爽,齿颊留芳!”
苏青侧头瞥见林希正手举杯饮茶,不由感到一惊,遂,饮尽起身道:“朱大当家,茶已经饮了,还请大当家将货带上,我等好一手验货一手交钱!”
早有耳闻圣女娘娘行事果断,说话从不拖泥带水,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朱三当家当即抬手,嚷道:“来人,将货抬上来!”
四人将五箱沉甸甸的红木箱来回抬进厅中,箱枷锁得密不透风,途中来时,林希便开始猜测他们在现场到底交易些甚,还得二十名护卫随从护送,唯一解答或与下月初一有关。
“打开!”足足五红木箱抬进正厅,朱三当家抬手示意帮众将其一一揭开,道。
忽,一股刺鼻浓烈之味,传遍整个正厅,林希扇了扇从红木箱散出来的刺鼻之味,凑近一瞧,随道:“这是火药?”
遂又凝向另一红木箱,不禁眉头一皱,里面皆是火药包,暗道:看来猜得没错,清风教买火药火铳,确是为下月初一做准备,且得想办法通知襄萍一声!
苏青起身上前亲自查验火药,半晌,转身道:“朱大当家,不知这火药威力如何?”
朱大当家拾起一包火药掂了掂,胸有成竹泛道:“这一包火药足以将坞龙帮整个炸毁,威力自然大可放心!”
朱三当家拾起火铳,续道:“这火铳经过改造比朝廷火铳还小半寸,威力射程大其一倍。”
苏青蜻蜓点水般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将带来的箱子揭开,顿,厅内一道金光闪闪乍现,半晌,几乎闪得众人睁不开眸。
“天啊,这是黄金?”林希上前凝着这三大箱,半晌,两眸顿瞪得极大,惊道。
顿,苏青抬眸鄙凝了一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林希,示意他莫说话。
林希凝了苏青一眼,只好知趣闭嘴,眼巴巴见证着这场地下黑市交易完成,却无力阻拦,半晌,朱大当家讪笑道:“苏姑娘,天色已晚,二位不如留下来暂住一宿,明日一早派人送你们上山!”
苏青抬眸深凝了一下天色,确实已尽灰,道:“却之不恭!”
闻听今日回不了清风教,林希心中似有些顾虑,一方面不知如何将这一消息告知襄萍,另一方面这次交易实在太过顺利,隐隐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道不上来,也罢,坐了一整天的马车,屁股早就颠得散开了花,休息一夜也挺好的。
苏青听从朱大当家安排围坐豪兴饮酒作乐,她一边与那三位当家饮酒,一眸凝注着众人举动,其实她也早已察觉此次交易尚有丝丝诡谲,然而她还是选择留下,倒想看看坞龙帮究竟要做甚猫腻。
三位当家轮番劝酒于苏青,林希本不想理会,奈三位当家非欲将她喝灌方休,此时若再不解困于她,这位聘婷玉立的圣女娘娘怎可抵得过三个豺狼之人,极有可能会将她玷污。
林希绝不允许此事发生在他眼前,虽与苏青并非一类人,可终究她也不过一介女子,遂,走进抬手夺过酒碗,将她扶在一侧,回身举碗笑道:“剩下这俩坛酒,我替圣女娘娘喝,与当家们喝个尽兴,如何?”
三位当家面色一转似有些暗沉下来,林希高举着酒碗,尽在眸里,讪笑道:“圣女娘娘不胜酒力,这样吧,我替圣女娘娘自罚三杯,如何?”
说罢,举起酒坛,豪兴倒满整整三碗酒,饮尽。
既然林希如此强出风头,英雄救美,朱大当家倒想会会于他,道:“林兄弟,好酒量,喝!”
林希举碗,道:“喝!”
苏青在一侧倚桌装醉偷凝着四人,她知道三位当家故意强行劝灌自己,当林希夺过酒碗时,便施计装醉,不省人事。
心底却有一股暖意冉冉而起。
与三位当家饮完整整三坛酒尽兴,众人才晃晃悠悠,步履瞒珊的各自回房。
林希喝得酩酊大醉,闻听耳边似有温柔细语:“不能喝,还硬逞强!”遂,欲睁开朦眸,奈实在如醉如梦般紧闭双眸,酣然大睡。
“走水啦!”
“来人啊,走水啦!”
此时林希身侧一片火海快要掩盖躯身,额头冒出不知是汗还是火海通红泛出的烧灼汽水,他拼命呼喊救命,祈求上天怜悯,左躲右窜,东奔西逃,可哪里逃的出去,四周皆被火海侵蚀,他被囚禁在屋内,没人听得见他的呼喊,没人看得见他此时的模样。
渐渐,他知道此刻命已该绝,他不甘心,他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不在挣扎摊倒在地静静等死,一片一片悬木噼里啪拉的落下。
退无可退,只得毕眸静待,不管耳侧多响,他也懒得喊了,躺在地上静待黑白无常将他带走。
半晌。
“林希,醒醒!”
“林希,醒醒!”
林希隐隐闻听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似有一种天使降临之声与强烈的求生欲使他猛地一下睁开眸子。
苏青正在床沿一手拿着丝绢正欲为林希擦额头上的冷汗,林希睁开朦朦两眸,额头直冒青汗,凝了凝四周,恍然方才做了噩梦,起身摸了摸面上的青汗。
苏青又替他擦了把脸,道:“你做噩梦了?”
林希似有些羞涩的点点头,道:“嗯!”
“走水啦,走水啦!”
“来人啊,走水啦!”
“奇怪了!”又听见这呼声,林希心中奇闷,道:“难道还在梦里?”
不过苏青这次也听到了,方才只听见林希说梦话,并未注意到以外之声,现也听见这喊声,遂凝了门外一眼,回头道:“我出去看看。”
语毕,苏青起身迈着碎步打开门闩塌门而出,林希不知摸了摸额头似有些浑噩,身子也酸乏得很,记得昨夜喝了整整三坛白酒,这对于在现代很少喝白酒的他,已是极限。
半晌,苏青迳回屋内,林希问道:“怎么回事?”
苏青道:“好像是仓库那边走水了!”
林希眉头紧皱。隐隐忽觉这场走水似有些蹊跷,却又道不上来哪里不妥,凝着床前的檀木桌,忽觉屋内一股檀香之味,貌似自己并非住这间房,抬眸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苏青眉头一皱,斥道:“当然是我房间啊!”
“啊?”半晌,林希不是因为自己住在苏青房内惊讶,而是生怕在自己入梦后说出甚秘密来,被她听到,顿,不禁后脊发凉,缩头谨慎细问:“我,我没说甚胡话吧?”
苏青猛地拍了他肩,呵道:“你做梦还没醒吧你!”又见他并未有下床之意,续道:“你还占着我床几时?”
林希干笑了笑,连忙起身穿衣下床。
忽,屋外三位当家领着数十名帮众急凶凶的破门而入,‘当’的一声,惊得二人不禁一激灵。
他们个个横眉怒眼,绝非善意,朱大当家举刀呵道:“你们这对狗男女,言而无信!”
三位当家当真无礼,先是未敲门闯入厢房,现在又骂二人狗男女,苏青起身质道:“大当家何出此言?”
朱二当家道:“你们拿货假装交钱,现又派人将黄金盗走,还烧毁仓库,是甚意思?”
二人目瞪口呆相凝,林希终于明白他们为何要苏青明日回程了,原来坞龙帮监守自盗,又自毁仓库,现在栽脏陷害于他们,以此胁迫清风教将数万黄金原数补齐。
好一个移花接木的黑吃黑啊!
苏青起身急道:“我想各位误会了!”
“少跟这娘儿们废话,杀了她跟这野小子!”
那群帮众虎视眈眈举刀欲蜂蛹而上。
“等一下”,说话的是一侧的林希,他见势不妙,当即下床止道:“你说我们盗走黄金,又命人烧毁仓库,有何凭证?”
朱三当家讥笑,道:“哼,纵火之人我们已抓获,你们还有甚狡辩!”
遂两名坞龙帮帮众羁押着一护卫上来,二人直凝那护卫,那护卫却不敢与其对视,埋头游离,看来十之八九已被坞龙帮收买,朱二当家淬道:“你们还有甚可说?”
“大哥,二哥,莫跟他们啰嗦,杀了他们!”
那群帮众举刀再次欲蜂蛹涌上。
林希凝了那群那如豺狼之势的帮众,止道:“等一下,我知道黄金在哪,还你们便是!”
苏青手足直立,她终于也明白其中诡谲,那护卫也已被坞龙帮收买,遂,朱三当家讥笑道:“黄金在何处?”
他们这是将计就计,遂,林希抬手示意朱大当家上前俯耳恭听,道:“大当家,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朱大当家心知林希有诈,遂凝了他一眼,然二人现已是阶下囚,谅他们也逃不出坞龙帮,便踱步上前附耳,林希正悄悄往怀里一掏,忽,苏青两手抻出两条红绸带,空中缠数圈将朱大当家捆拉至身侧擒住,动作行云如流水,宛如那飞鱼之势毫无缓冲之神。
那群帮众一惊,江湖传言苏青只不过一弱女子罢,尽无人知晓她会武功之事,刹时,举刀木措,林希同样也是怔在檀桌那处,仿如一尊人像,手里还握着那把悄悄从怀里掏出的鱼肠匕,惊道:“你,你会武功?”
苏青侧头未应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凝着这面若娇荷的圣女娘娘,林希暗自庆幸自己未在她面前露出甚马脚来,如若不然,必定横尸荒野,可在清风教内也未有人告知她会武功之事。
恐怕清风教内除了白护法、伍护法之外,并没有人在知道她会武功罢。
朱二三当家举刀,同道:“大哥!”
林希回神移至苏青跟前,将鱼肠匕架在朱大当家脖上,呵道:“都别动,再动我杀了他!”语气强硬,毫无顾忌,坞龙帮左顾右凝,不知该怎么办了。
朱大当家在二人手里,实不敢轻举妄动,遂,朱二当家,高道:“你们想做甚?”
“把刀放下!”
朱二三当家左右相凝,却迟迟未放下刀,顿,林希手握鱼肠匕将朱大当家脖子一处横划一寸口伤,瞬时,涓涓细流。
朱大当家当场一阵剧痛血流立出,两眸失色,急道:“林兄弟,别,别!”
“让开!”朱二三当家当即被唬住,缓缓放下刀,林希道,遂,扭头示意苏青紧跟身后,缓缓踱步。
房间离外仅有十步,仅仅这十步,二人谨慎又谨慎,眉头紧锁,架着朱大当家,大气不敢出一丝,二人一前一后凝着那群帮众,谁都不敢轻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