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又走了几步,才看到两个宫女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食盒,看见他,两个宫女才赶紧行礼。
“今天你们这是怎么了,连点动静也没有,侧妃呢?”
“回太子殿下,娘娘身子不爽,心情也不好,在床上躺着呢。”
太子听了就往屋里走去,掀开里面的帘子,果然看见静秋穿着嫣红的小袄在床上躺着,一副不胜娇弱的样子,他心里一动就靠了过去,手伸进被子里往她衣服里钻。
不想静秋却抓住了他的手,她心烦意乱的,根本没心情跟太子玩闹,就对太子说:“我身子不舒服,殿下还是去别处吧。”
“不,孤就想在你这里。”太子笑着把她的手扭到她背后,手又往她衣服里伸。
静秋觉得手腕被拧得生疼,心里本来就烦躁,想到自己根本不喜欢太子,跟太子在一起也是为了八皇子,而八皇子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受到伤害,她心里积压已久的怒火就烧了起来,但她还存着理智,不敢对太子如何,就挣扎了几下,再次拒绝了太子:“殿下,静秋今日真的很不舒服,你去找苏侧妃或者太子妃吧。”
太子在这后院何曾这样被人拒绝过,立刻就放了手,对她说:“不识抬举。”
一连几天太子都没来,连宫女都慌了,静秋也有点后悔不该拒绝太子,虽然气八皇子,但她根本犯不上把自己搞成这样。
好在太子还是来了,她也尽量配合,却不小心在伺候的时候因为太子看她没有笑模样而生气,太子本就还因为上次的事存着未消的气,见她淡着一张脸,以为跟上次一样不愿意,太子当时就甩下她走了。
隔天是初十,太子妃规定她们隔五天去请一回安,她去的时候本来就迟了,惹得太子妃不大高兴。
太子妃和苏语娴都得知太子已经连着两次去她那里后被气走,猜测她这回肯定要被太子厌弃了,太子妃就故意问她:“你那里存放着太子的衣饰有多少啊?”
她一听就敏感起来了,冷着脸问太子妃:“娘娘问这话做什么?”
“没什么,这不是换季了,该当把过去的衣裳饰物清理一下,该洗的拿去浣衣房洗一洗,该收的收起来,难道还要在你那里存放到明年?还有饰物,殿下的东西都是贵重之物,可别到时候殿下想起来要用的时候还要去你那里找,要是找不到一件两件的,话就不好说了。”
“在我那里存放到明年又如何,我难道不会好好给殿下收着,殿下的饰物就算去我那里找又能怎样,我那里不能去吗?说找不到又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会私藏起来吗?”
静秋听出来了,太子妃这是觉得她让太子厌弃了,以后可能都会冷着她,不会再去她那里,所以赶紧让她把东西收拾了拿出来。
她又说:“你们以为殿下这就不去我那里了,以后要回头宠爱你们了,所以你们现在盼着,心里美滋滋的,又开始排挤我,告诉你们,即便殿下不宠我,也绝不会再找你们。你们看看自己的德行,一个老,一个成天端着,谁会喜欢。”
她平日最会做人,即使要整人也是借着太子之手,今天她这是头一次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又难听。
说完她自己也后悔了,都怪她这几天正在气头上,又寻思着要怎么收拾那个姓庄的贱人,一时间没压住火气就把心里所想的话都说出来了。
邱雨琳上次没有害死苏婉言,一时间也不敢再出手,眼下又把心思放到太子身上,想要重新得到太子的宠爱,因此想尽办法接近太子,为了哄太子高兴,更是学了各种调情的魅惑之术。
静秋因为得罪了他,一时间他也没什么地方去,在邱雨琳多次邀请之下就去了她那里,得知她那么用心讨好自己,他又重新开始对她有了兴趣。
邱雨琳给太子吹枕头风,说了请安时静秋说的那些话,太子更是气静秋太过自信和放肆,好像他就真的舍不下她了似的,于是就故意冷落了她。
女官的心思最近反正也不在他这里,她现在心中充满恨意,不把八皇子的婚事搅黄,不把他名声搞臭她誓不罢休。
她在庄府和八皇子府都收买了下人,让他们帮忙打探消息,在一切零碎无用的信息中,她有了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庄雁患有心疾。
庄雁已经有了身孕,为了让她在肚子大起来时嫁出去,婚事筹办得很快,不到两个月,一切都预备妥当了。
到了正日子那天,八皇子府又是一派喜气洋洋,庄府也是张灯结彩,虽然生气,但到底是嫁女儿,府上还是倾力把排场搞得很大,但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害怕新娘子今天又出什么事,因此每件事事无巨细,庄雁的娘都亲自上阵,直到把人送上花轿,又一次次叮嘱来迎亲的八皇子要万事小心。
新娘子顺利的到达八皇子府,又顺利地拜了天地,之后就被送进了新房。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庄雁自己心里也得意,心想自己这不是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真是被人传得邪乎,她就说什么克妻的话不能信。
她顶着盖头在喜床上坐着,内心喜悦又平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今天跳动得格外有力。但她每天都要在固定的时辰吃养心的药丸,一天也不能落下,丫鬟给她把药丸拿来,她二话不说就就着热水吃了下去。
天已经黑了,丫鬟们都守在外间,她好像听到屋里有一声响动,凝神再听的时候就没有了,她以为是什么东西倒了就没在意。
可正当她放松下来的时候,新房里又有了响动,是一道气若游丝又拖得很长的声音,“把我的头还给我。”
她吓得心脏紧缩了一下,身体瞬间冰凉,想要尖叫出声,下一刻,就看到盖头下方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指甲很长很尖的手,那声尖叫她最终没叫出来,她立刻吓得晕了过去。
等丫鬟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床上,丫鬟以为她累了在躺着休息,就上前叫了一声:“皇子妃,殿下很快就过来了。”
听到新郎快进新房了,新娘子不是应该激动紧张地赶紧爬起来吗,可新娘子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丫鬟以为她睡着了,就伸手推了一下,可人还是没动静,丫鬟一下想到八皇子克妻的传言,她吓得不行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出门去叫了别的丫鬟一起进来。
“皇子妃怎么躺在床上不动了,快点进去看看。”
“天哪,不会吧。”
又进来了两个丫鬟,走到床边撞着胆子把盖头掀开,这才看见庄雁大睁着双眼,眼球暴突,脸上呈现扭曲恐惧的表情,已经毫无生气了。
丫鬟们尖叫一声,飞快跑出新房,朝外面大声喊叫,“新娘子死了!”
邱雨琳躲在暗处,得意又阴狠地一笑,把手上拿着的那只木雕的苍白的手藏进了袖子里。
刚才丫鬟一喊,惊动了附近当差的下人,这个消息马上就传到前院,皇子妃的死讯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让整个府邸沸腾了起来。
邱雨琳身上穿着男子的衣袍,很快混进混乱的人群中离开了八皇子府。
庄雁死了,这休息立刻传遍了京城贵人圈子,大家就更相信八皇子克妻的传言,庄雁的母亲知道后哭得昏死过去。
家里似乎许久还在回荡着她凄厉的声音:“我就知道啊,这个孩子就是不听,不信命啊,这回好了,再也折腾不了了。”
庄林也是悲伤难以自抑,独坐了半晚,让庄雁的哥哥去把庄雁的尸身收回来,第二天天还没亮又要去上早朝,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脚步沉重,那样子似乎老了十岁。
隔天八皇子就来侍郎府见庄林,给他们夫妻赔罪,他们夫妻俩都没出来相见,让庄雁的哥哥把他打发了。
八皇子对庄雁的哥哥解释了一通,想洗掉自己的过错,辩解自己并不是克妻,但庄雁哥哥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不会听,虽然敬着他是皇子,但还是不假辞色,顶撞了他一通之后让他离开了侍郎府。
这表示庄林也不可能再扶持他,不仅得不到扶持,指不定以后还会成为他的阻碍。
京城里从达官贵人到普通百姓都对他克妻这个命数深信不疑,都警告自家还未婚配的女儿千万不要招惹他,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八皇子遭遇了前所未的困境,他又想到了静秋,他以为所有人都避着他,只有静秋不会,他就再次传信给静秋,想见她一面。
静秋来到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八皇子已经在这里等着,从她身后把她抱住,对她说:“这段时间为了那桩婚事忙碌,冷落了你,真是对不住。”
提起那桩婚事,静秋心里又气又爽快,她也知道太子这是没人愿意搭理他,找不到办法了所以又来笼络她。
她由着他抱着自己,假装伤心地说:“你还在我面前提那桩婚事,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我也是被逼无奈,她家里不同意我们成婚,她就哄着我让她有了身孕,这样他家里就同意了。”
听到这句话,静秋内心震荡了一下,庄雁有孕的事自然是瞒得密不透风,她这是刚知道,她现在已经极其不信任八皇子,怀疑他在撒谎,说不定实际情况是反过来的,是他哄着庄雁有了身孕还差不多。
但这些她都没放在心上,她抓住的关键是为了和庄雁成婚,八皇子真是费尽心机,连孩子都有了,什么时候他也能对自己这么用心良苦,她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你喜欢庄家小姐吗?”她假装平静地问。
八皇子立刻应对道:“不论是杨家小姐还是庄家小姐,我都没喜欢过,我娶她们都是为了得到她们家族的支持,我喜欢的永远都是你。”
若是放在以前,静秋听到这句话绝对会满腔爱意,愿意奉献出所有,但此时此刻她再也不会相信,在她看来,八皇子就是见一个爱一个,跟太子也没什么区别,但至少太子还不像他这么虚伪。
她从八皇子怀里出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跟太子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