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天,她又去给苏婉言请安,寒暄过后,她露出一副欲流泪的神情,苏婉言假装担心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心情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今日婢子过来,其实是有事求王妃,王妃一定要帮婢子。”她说着,眼泪就大滴大滴地从眼眶滚落。
“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苏婉言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宁珂擦干净了眼泪,半晌才说:“婢子,婢子前日看到了不该看的,看到王爷跟一个男子在亭子里搂搂抱抱,十分亲密,婢子因为实在太震惊了,没有立刻离开,就被王爷看到了。婢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来请示王妃。”
她一抬头,却看到苏婉言紧皱着眉头,眼神里满含着伤心,也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连忙问:“王妃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第一次听说?”
苏婉言摇摇头:“不是,我早就知道了,他对女子没有兴趣,我们在外人面前的恩爱都是假装的,我也一直替他瞒着这件事,没想到让你撞见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瞒着,要不然怎么办。也请你帮忙瞒着,不然王府的名声就坏了。”
宁珂点着头,观察着苏婉言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你看,这就是我一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的原因,你进府来也是不知情,可以后你肯定跟我一样会被耽误了,这事对你真的很不公平。我劝你趁着没进来多久,若是有办法就赶紧离开吧。”
苏婉言一脸的诚恳,也是在偷偷观察宁珂的反应,宁珂没说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此次来见苏婉言,本来就是抱着试探的目的,苏婉言虽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她还是将信将疑,并没有立刻想办法要离开王府。
什么亭子里端木睿抱着一个男子十分亲密,那个男子就是苏婉言装扮的,整件事都是他们夫妻设计的,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宁珂看不到任何希望,然后主动离开。
然而苏婉言还没等到宁珂主动离开,就接到北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苏遂中了邬斯国的一种毒药,命在旦夕。
她急切之下哪还顾得了宁珂,立刻告知端木睿了一声,就去宫里求见皇帝,想去边关替苏遂医治。
若是以前她偷偷的也就去了,但如今皇帝因为不信任他们夫妻,又开始对王府严防死守,她就必须求得皇帝许可才能前往。
她故意选在秦清风和一些大臣在诤谏殿的时候去求见皇帝,白公公看在他们夫妻对他很是恭敬奉承的份上,就进去通报了。
秦清风猜到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说:“不知王妃是否有要事求见,臣等还是退下吧。”
议事正议到一半,皇帝心里有点恼火,他已经得知苏遂中毒,猜度着苏婉言是因为这桩事,就不打算见她,便对白公公说:“把她打发了,说朕没有功夫见她。”
白公公应声之后还没走出去,就听到苏婉言在门外大声说:“皇上,臣妾的父亲被邬斯国的人下毒,眼下危在旦夕,臣妾请求去替父亲医治。”
秦清风等人听了她说的,都露出惊惶的神情,小声议论着。
“啊?将军中毒了,那仗还怎么打?”
“是啊,应该尽快医治,不然溃败了,邬斯国这回可又有话说了?”
苏遂中毒的事,秦清风也才知晓,他立刻请求皇帝:“皇上,还是见一见王妃吧,苏将军应该尽快医治才行啊。”
皇帝只好召了苏婉言进去,苏婉言就把苏遂的情况说得很严重,秦清风等人就一起替她说话,皇帝就答应让她去了边关。
皇帝之所以答应得不那么爽快,是因为自从开战以来,国家物资紧张,朝中大臣就提议兴起节俭的风气,皇帝同意了,并且颁布召令,让天下人都重新拾起节俭之风。
可过了一段时间,他自己先撑不住了,看到桌子上几样素淡的菜肴,再看看不再富丽堂皇的大殿,他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他知道想要改变这种形势,就必须要尽快停战,维持和平状态,让百姓休养生息,朝廷的国库才会逐渐充盈起来。
可邬斯国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不把他们打败,他们是不可能主动停战的。眼下双方打得如火如荼,若是不出现意外,是不可能停战的
于是他想了个办法,私下传递密信给邬斯国,和他们的国主取得联系,说他愿意求和,但眼下正打得不可开交,朝中大臣肯定会反对他们单方面停战求和,就让邬斯国想办法给苏遂下毒,苏遂出事即可停战。
因此苏遂真的中毒之后,他面对苏婉言时就有些心虚,不想让她去替苏遂医治,但心里又打鼓,害怕苏遂真的被毒死了,邬斯国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若是让朝臣和苏婉言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他还真是无法交代。
再说苏婉言心急如焚,辞了端木睿,带上了护卫,一路上快马加鞭行了十日才到东北方向的边关。
到了军营门口却被岗哨上不认识她的士兵拦下,苏婉言急的要死,就跟他争执起来。
“我是来给苏将军驱毒的,你快点放我进去。”
士兵说:“将军有规定,女子不得入内!”
“都说了我是来给将军医病的,而且我就是苏将军的女儿,赶了十天的路刚从京城过来。”苏婉言急的从马上跳下来。
幸好现在已经快要入夏,这边的天气也不冷了,虽然奔波了十天,她还可以忍受,动作依然利落。她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对已经围了一圈的士兵说:“你们看看,我是不是长得像你们苏将军。”
士兵们面面相觑,又不敢仔细打量她,刚才门口的士兵很轴,还是说将军规定女子不得入内。
但其他士兵有人说:“这位姑娘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像苏将军,而且以前我记得咱们军营里还来过一个女方士,医术很高明,那是在打匈奴的时候,那位女方士替许多中毒士兵解过毒,所以将军的命令应该是不让不三不四的女子进去,而不是把所有女子排除在外。”
苏婉言客气地说:“这位大哥,你说的很对,那位女子倒不是什么女方士,就是一般的女医士,恰好我就是她的徒弟,若你们还是不敢擅自做决定,还请去给将军通报一声。”
立刻就有人去通秉苏遂,苏遂下令之后苏婉言才进了军营,问起来才知道苏遂昏迷了几天,军医给他用了一般的解毒丹他才醒来,但如今还是不能行动。
原本有军医并不信任苏婉言的医术,她想给苏遂直接用南宫秋倪当初用她的血炼制的解毒丹,但有的人提出不能让她轻易给苏遂用药。
苏婉言坚持,幸好军医里面有认出她曾经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她当时展现出了不凡的医术,就支持她用药。
军医们本就束手无策,只好让她一试,但还是对她多有刁难,又想考校她,看她是不是有真本事,但她一方面为人谦和,面对军医的刁难并不放在心上,对军医的考校也是耐心解答,军医们逐渐就对她认可了。
加上苏遂在她带来的解毒丹的医治下,逐渐好了起来,她在军营中就更加受欢迎。
皇帝得知苏遂的毒被她解了,朝中大臣得到消息后更对她赞不绝口,那次端木睿受伤就是她治好的,不过当时听说她询问请教了许多名医,但这次解毒,更加显示了她卓越的医术,皇帝不光对苏遂存着忌惮之心,连她也容不下了。
他觉得总有一天苏婉言也会威胁到他,就产生了除掉她的心思,但苏婉言刚立了功,他也不能出手。
苏遂体内的毒被解,苏婉言还是担心他的身体,就暂时留在了军营,皇帝得知此事,又心生不满,想把苏婉言召回,但秦清风等人进言,说她留在军营,可以帮助军医医治伤病患者,减少士兵死亡人数,皇帝这才极不甘愿地打消了念头。
苏婉言到边关一走就是月余,宁珂对端木睿喜欢男人,苏婉言说的他们夫妻之间的恩爱是个谎言这些事半信半疑,一时间没有决定要走。
正好苏婉言不在,她就四处旁敲侧击,询问苏婉言院子里的丫鬟,问府里的下人,苏婉言院子里的丫鬟很多不知内情,就满是骄傲地告诉她主子们关系好着呢,王爷特别爱重王妃,让她就别费心思了,其他下人们也是没有一个不说主子们恩爱的。
她又暗中观察,从那次在后园子里看到端木睿和男子在一起之后,她就再也没发现过,而且端木睿跟他的手下之间也从没表现出逾越的行为。
因此,她就断定她这是被苏婉言和端木睿联起手来诓骗了,她心下愤怒,想着苏婉言反正不在,她不信端木睿就能忍得住不找女人。
她又开始想办法接近端木睿,一开始还是在清风阁的院子外面等着,看到端木睿回来,就说要进去伺候,端木睿利索地把她打发了,说他不需要人伺候,屋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她做了鞋袜什么的送去,端木睿也婉言拒绝了,说给她做鞋袜的人多的是,她做的他根本看不上。
见这些办法端木睿都毫无所动,她就使出了杀手锏,在院门口堵住端木睿之后,就开始哭诉。
“奴婢是皇上送来给王爷的,让奴婢好生伺候王爷,王爷却不喜欢奴婢,若是皇上问起来,奴婢要这么交代,皇上觉得奴婢没用,一定会责罚奴婢的。”
她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滚,眼睛里水气氤氲,神情脆弱,伤心欲绝,就像受了风雨摧残的花朵,她哭的没有声音,但无声胜有声,美得让人心碎,让人恨不得把一切都双手奉上。
“王爷,你就行行好,哪怕你逢场作戏,装出对奴婢有几分兴趣,哪怕只有一次的亲近,皇上应该就不会惩罚奴婢了。奴婢从小命就苦,死了娘不说,爹也病了,跟着哥嫂生活,他们等我大一点了就把我卖给了牙婆……”
她说到这里,端木睿终于听不下去了,抬手制止了她,她美妙的眼泪还在往下流,神情更加悲伤,但端木睿丝毫没有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