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离开之后,苏婉言立刻派人往长乐坊那边去打探,等小乞丐换了干净衣裳过来,她就带着人从角门回了府,角门的人都是她手下的,不会把她带了一个孩子回来的事让苏语娴她们知道。
让那孩子就在角门的门房等着,去找来一个忠心于她的小管事,把苏鹤鸣丢了的事跟他说了,跟他说:“这个孩子你就说是你亲戚,带进府里长长见识,不要张扬,我需要他帮忙认一个人。”
“好,小姐放心,我会带他把府里的人都看看。”
苏婉言点点头,叮嘱他对这个孩子好一点,这才回了住处。
下人们果然陆续来跟她禀报,都说没找到人,苏语娴和霍青青那边也没什么异常。
现在有小乞丐帮忙认人,外面还有惊言堂的人在找人,她不想让自己院子里的人搞出太大动静,就没再安排他们再出去打听。
到了晚间,角门的人过来叫她,说事情已经办好了。
她去了角门后,那个管事带着小乞丐已经在门房等着了。
小管事跟她回复,小乞丐认出的那个人是外院的一个洒扫,大家都叫他老余,四十多岁,一只眼睛得了眼病看不见了。
府里如果买人的话肯定不会买这种,他应该是家住京城的长工,负责洒扫说明每月的钱很少,所以有可能走偏门。
苏婉言看了看小管事和小乞丐,最后决定让小管事离开,独自留下小乞丐说:“先不要惊动他,你去帮忙打探一下他家里最近是不是缺钱,或者是不是得了一笔钱,总之他最近的生活开销应该突然增多,然后抓着把柄审他。”
“是,小的一定完成任务。”小乞丐胸有成竹地说。
“你确定自己一个人能行?”苏婉言摇摇头,“算了你先去打探,明天我找个大人跟你一起去审问。”
“好的。”小乞丐就有点蔫儿了。
苏婉言笑笑,连忙安慰他,“你还小,对付一个大人肯定不行的。”
小乞丐就点点头,从角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将军府。
想着自己弟弟比这孩子还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专门有先生教他道理,而这孩子却连温饱都要自己解决,她竟然有点心酸。
可等他们长大了,他的弟弟还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这个孩子有可能已经成了不能小觑的人物。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惊言堂,昨天派去找苏鹤鸣的人回来讨她示下,说人已经找到了,就在长乐坊,被关在一家赌场的后院柴房里。
她立刻下令把人带回来,赌场里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但他们惊言堂做事从来不喜欢硬碰硬,因为也碰不过人家。
一番装扮之后就混进了赌场,又进了后院,锁在门上的锁对他们来说根本没用,三两下就打开了,从后门就把苏鹤鸣带了出去。
非常顺利,也是对方根本想不到苏婉言会这么快就把人找到,而且手下还有这么多可用之人。
把苏鹤鸣救出来之后,苏婉言没有立刻把他带回去,而是安置在一家客栈里。
隔天,小乞丐那边也从老余嘴里审出东西来了,就是霍青青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把人从府里送出去,但是霍青青是怎么把苏鹤鸣从屋里带走的老余并不知道。
苏婉言已经问过苏鹤鸣,苏鹤鸣说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出了院子的,醒来时他就在那间柴房了。
苏婉言非常确信她院子里不会有人背叛,那么就是有人进来带走了苏鹤鸣,这个人能做得悄无声息,肯定是个高手。
她回去又在苏鹤鸣房间仔细看了一圈,发现窗口有一点烟灰,她用手指沾了一点闻了一下,确定这是迷香,所以苏鹤鸣才会一直昏睡,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窗口还有小半个模糊的脚印,她想把这个人找出来,可发现不那么容易,不过她手上已经有老余也就够了。
她带了七八个丫鬟壮声威,直接去霍青青住的院子找她,她不在,有下人赶紧偷溜出去报信,她也没在意,反正事情已经很清楚,想躲是没用的。
今日霍青青没出门,这里没人,多半就是在苏语娴那里,她带着人就往湖边走去。
霍青青已经知道她在找自己,表现得很镇定,端着茶碗坐在榻上,苏语娴坐在她身边的小杌子上。
“婉言来了,自从你姐姐搬到这湖边来住,可从没见你来过,今天倒是稀客。”
霍青青缓缓放下茶碗,言下之意想说苏婉言对自己姐姐一点不关心,也不敬着。
苏遂不在,苏婉言连装都不用装。
“姐姐是被父亲处罚,让她在这里幽居,我可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来打扰姐姐思过。”
苏语娴见她拿这个说是,朝她摔了一下帕子,冷哼一声,委屈地看着霍青青,霍青青拍拍她的手让她冷静。
“那么,今日你大驾光临,又有何事?”
霍青青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她以为苏婉言找苏鹤鸣没找到所以来找她们晦气来了。
“何事?你心里不是应该很清楚吗?我弟弟呢,把我弟弟交出来。”苏婉言冷声斥道。
“什么你弟弟,你是在说鹤鸣吗?鹤鸣不是跟你住在一个院子,你自己看不住他,让他跑了出去,你来我这里找什么人?”
苏语娴气急败坏地说。
“他自己跑出去?你们就别装了,我已经找到人证,外院洒扫老余,这个人你们知道吗,最近应该还很熟吧?他已经交代了你门拿钱收买他,让他天不亮把鹤鸣从府里带了出去。”
“胡说八道。”霍青青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指着苏婉言道,“什么老余,你用一面之词就想来污蔑我,我告诉你,没用。”
“我污蔑你,把老余带过来。”
苏婉言朝外面喊了一声,半刻钟之后,老余就被带了进来,右眼一片阴翳,就是坏掉了。
“老余,你自己说是不是她给了你钱,让你把少爷带出去的?”
老余跪在地上不停朝着霍青青磕头,又转过来朝苏婉言磕了几下,他大喊着:“太太,就是你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把少爷送出去,送到长乐坊一家赌场门口。”
他看着全身上下一点伤没有,但他昨天被审问的时候吃的苦头可能往后半辈子只要想起来都会一个激灵。
即便他很快就招了,但为了今天这场当堂对质,那两人还是折磨了他许久。
见霍青青还想反驳,苏婉言笑着说:“我查了那家赌场背后的主人可是你呢,霍姨娘。这件事等父亲回来了,我还要跟他说道说道。”
霍青青抖着手指着苏婉言,嘶喊道:“你,你为何还要叫我姨娘,老爷已经把我扶正了,我现在是你继母,是你母亲。”
“母亲?我的母亲只有一个,从来都不可能是你。”
苏婉言咬着牙,眼神狠厉地看着她,“你就说你承不承认鹤鸣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我没有,不是我。”霍青青大声喊道,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茶壶里滚热的水溅出来都洒在了苏语娴的腿上和脚上,她疼尖叫一声。
霍青青连忙弯身去看苏语娴的腿,十分关心她:“没事吧,啊?”
苏语娴哭哭啼啼地娇声哼着,“好疼,娘亲,烫伤了怎么办?”
霍青青又是急又是气,朝着丫鬟吼了一声,“还不快把小姐扶进去看看。”
丫鬟吓得发抖,赶紧过来扶人。
苏婉言只觉得心里一阵舒畅,她笑着说:“看来姨娘这里忙着,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明日还会再来,你最好把我弟弟交出来,否则我也可以把你们母女赶出府去。”
霍青青抓起一块茶碗碎片就往苏婉言脸上摔去,苏婉言轻巧避开。
“姨娘还是省点力气吧,咱们还有得折腾呢。”
说完,苏婉言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灵秀小声问她:“小姐,少爷不是找到了吗,怎么还问她要人?”
苏婉言笑着道:“正因为找到了才问她要人,要是找不到,我这会儿还没空来跟她闹呢。”
她们离开后,霍青青刚打算叫人去赌场看看苏鹤鸣怎么样了,就有丫鬟过来跟她耳语了几句。
“什么?你说人不见了?”
霍青青压低了声音,睁大一双杏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丫鬟。
“那边的人刚传进来的话。”那丫鬟赶紧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该死,连个人都看不住。让他们快去查,把人找到,要是找不到人你们都别活了。”
苏鹤鸣是苏遂独子,如果他回来发现苏鹤鸣不在了,还不得扒了她的皮。不说苏遂,就是苏婉言她也不好交代,这个小贱人最近越发不好惹了,因为这事,就算把她们母女赶出家门,苏遂回来了也不会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苏婉言就带着人来了,霍青青昨晚歇在苏语娴这里,这会儿正要吃早饭。
桌上摆着十几个碟子,五六个碗,又是小菜又是点心,还有干鱼酱肉之类的,连粥都有好几样,比她吃的可丰盛多了。
“啧啧,真是会享受啊,宫里的娘娘们也就这样了吧。下次进了宫,我去跟娘娘们说一声,让她们也羡慕一下将军府的姨娘。真是苦了前面二十年,现在要找补回来了是吗?就你们这样奢侈,家里就算有金山银山也顶不住你们这么浪费啊。”
霍青青和苏语娴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来了,还没梳洗好呢,在里面听见了,大眼瞪小眼不敢出去,她们是真的怕她会去宫里告状。
“灵秀,把这桌上的东西捡一捡,留下她们够吃的就行。还有,捡出来的给她们留着,下一顿正好应该够了。”
听说要让她吃剩饭,苏语娴在里面藏不住了,掀开帘子就走了出来,冲着苏婉言说:“你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我们可以任由你搓圆捏扁。改天我就出去宣扬苏三小姐在家里克扣庶姐,对继母不敬,照样让你的名声扫地。”
苏婉言也不气,反而和颜悦色地说:“你觉得我会怕吗?我们苏家女儿的名声因为庶姐你的放荡还能更坏吗?”
“你,你这个贱人。”
“娴儿!”
苏语娴张手就要打苏婉言,被霍青青从里面出来制止了。
她眼神阴鸷,面色狰狞,咬牙对苏婉言道:“要不是你明知太子跟娴儿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还在肖想着太子,我不会对你们姐弟出手。你既然要这样闹,我一会儿就让人把你弟弟杀了,大不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