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是他们这些人里为数不多娶了妻的,大概因为是过来人,所以对夫妻间相处的事有深刻体会,给王爷提点意见应该不会胡说,端木睿还是挺感兴趣的,就说:“你说说看,要给我提什么醒。”
“王爷整天跟我们混,晚上也不回后院,时间久了,王妃会心生怨怼的。夫妻感情出了问题,以后想和好就难了。”
老金说完,几个手下也附和他,端木睿就叹着气说:“不瞒你们大家,本王跟王妃大概是已经生了嫌隙。王妃对本王没有亲近的心思,本王也不想自讨没趣。我们的婚事本就是皇上仓促促成的,她心里有不满也属正常。”
“王爷,您就不能主动一点吗?您以后还需要苏将军的支持,不跟王妃处好,这话以后怎么说得出口。”一个刚才没听过的陌生声音说。
说到这里,苏婉言心里就一揪,只听端木睿又说:“本王能答应娶她,多半的原因就是想拉拢苏将军……”
听到这句话,苏婉言心里就一阵拉扯般的难受,她拉着灵秀就往回走,
“可是王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本王也想敬着她,爱护她,跟她琴瑟和鸣,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做才能打开她的心扉。”
端木睿说完,扫了一眼三个手下呆滞的脸,才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些不妥的话,他轻咳一声,那三个人瞬间回过神来。
“王爷原来是这样想的,那就努力去做吧。”三个人笑嘻嘻地打趣端木睿。
“你们听了不该听的,本王想着是不是应该灭个口。”端木睿站起来,既觉得不好意思,又有点气自己为何要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王爷饶命吧。”
“这些话王爷应该跟王妃说的。”
三人飞快说完一溜烟全跑了,端木睿在院子里踱着步,又懊恼了一阵,自己堂堂王爷怎么能当着他们这些糙汉莽夫说自己感情的事呢?
他跟身边的几个兄弟只要出门都是同吃同住,根本没什么身份上的差别,他们倒是对他很敬重,不用操心没有威慑力,好不容易有个心里话除了他们也没人可以说。
洛时年一路往回走,刚才端木睿的话就不停在她脑海里回响。
“王爷怎能这样,跟小姐成婚竟然是为了……真是太气人了。”灵秀小声嘟囔着,特别替自家小姐不值。
原本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真情,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次的纠缠,可如今才知道所有的纠缠都是为了拉拢父亲,这次皇帝的突然赐婚应该是正中他下怀吧。
苏婉言越想越气,对灵秀说:“幸好听到他说出真心话,娶我进门,不仅可以拉拢父亲,还多了一个替他管家的,真是的,我才不稀罕他王府的家业,准备着和离吧。”
“啊,小姐,你真想和离啊?”灵秀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见。
苏婉言叹口气,要和离肯定没那么简单,毕竟是皇帝赐婚,皇帝下的棋,肯定不愿意看着半路棋局被毁了。
和离不了的话,他既然只是利用自己,自己对他也不必客气,也算是看清了,不用再花心思对他有什么期待,以后他们之间就只能是合作的关系。
可苏婉言很清醒,知道这都是做给人看的,但她没想到的是皇帝把她嫁给端木睿还有后招,这天她跟灵秀从惊言堂出来,当然这是个秘密据点,外面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马车就停在街边,两人往马车那边走,突然出来一个穿着普通,但十分整洁的白面男子,他拿出一道腰牌给苏婉言看。
“王妃,皇上在宫里候着您的大驾呢。”
这男子的声音有些异常的尖细,苏婉言就知道他是宫里的内侍了,那块金腰牌上也雕刻着威武的龙纹。
苏婉言只得让灵秀先回去,自己跟着那位公公去见皇帝。
这不是苏婉言第一次见皇帝,但是距离最近的一次,她看着这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从面容上来说,他是个中年美大叔,但他那双狭长的凤目里藏着精光,浑身散发着威严气度,在金碧辉煌的大殿的映衬下,更加凸显出他的王者霸气,然而在苏婉言眼里,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阴险和奸诈。
行过君臣之礼后,皇帝问了几句她是否适应王府里的生活,她规矩地答了,又说起苏遂在边关战事艰难,很是忧虑的样子,苏婉言这回就不知道如何作答了,她也很忧心,恨不得跑去战场帮苏遂。
皇帝表情一直冷冷的,苏婉言知道他找自己来不是聊这些家常的,说完这些,他就让刚才带她进宫的内侍拿了一件东西上来。
内侍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皇帝指着那个锦盒说:“这是难得的好东西,你吃下去可以保你延年益寿、美丽长存。”
苏婉言心里砰砰跳着,她怎会相信他能这么好心,赏她如此难得的好东西,吃下去估计很快会死吧,自然可以美丽长存。
内侍尖着两根手指从锦盒里起着一粒红色的药丸喂到她嘴边,他尖细的嗓子说:“王妃,这是皇上给你的恩德,还不快吃下去。”
苏婉言还想挣扎一下,“这么好的东西,臣妾无德无能不敢消受,还是请皇上把她赠给对朝廷有功之人吧。”
“苏将军建立的功劳已经够多了,再说王爷是皇上最看重和爱护的弟弟,这好东西就是皇上特意给您预备的。”
公公快速说完,另一只手像钳子一样捏住了苏婉言的脸颊,逼她张开嘴,把药丸利落地放进了她嘴里,然后抬起她的下巴,药丸马上就吞了下去。
一系列动作速度很快,如行云流水一般,苏婉言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她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皇帝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对公公说:“给王妃端水来喝。”
公公应声就从桌案上把提前预备好的白水给苏婉言端了过来,苏婉言迟疑着,害怕这又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公公松了脸上严厉的表情说:“这就是白水,王妃不必紧张。”
“谢皇上。”苏婉言这才端起来喝了两口。
皇帝见她喝了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地说:“给你这么好的赏赐,朕只想让你做一件事,就是监视朕的弟弟,他无论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你都要汇报给朕。”
她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给她吃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是想要挟她,果然就来了。
她假装面露难色,“这,皇上,臣妾没什么能力,又刚进王府,对王府的人都还不了解,怕做不好这件差事。”
“朕知道,你们年少夫妻,刚成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你肯定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夫君,但你要知道,你这是在替朕做事,事后朕不会亏待你。而且你父亲在边关打仗,如果这次能胜还好说,如若败了加上之前的通敌卖国罪,朕会一起给他清算。但只要你能让朕满意,朕可以考虑赦免他。”
给她吃了“好东西”又以苏遂作为要挟,苏婉言只能顺从,从宫里出来时,也是那个公公把她送出来,跟她说那药丸是一种慢性毒药,只要她听话,会定期给她解药。
这些都是她想到的,她假装不知,表现出惊诧恐惧的样子,让公公甚是得意。
回到王府,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默默等着药效发作,好知道有些什么成分,并偷偷配制解药。
她一边请了惊言堂得力的账房帮她理清王府许多年的账目,也以此为借口让惊言堂的手下出入王府,帮她从外面带来药草,她怀疑王府肯定有皇帝的人,她害怕被皇帝的人发现,只好用这个办法掩人耳目。
经过精心调配,最终还是发现少了一味重要的药引,如果没有这个,解药就达不到效果。
而端木睿这边,他一直怀疑被皇帝的人带上大殿指认苏遂通敌叛国的王管家肯定是有把柄在皇帝手里,一直在暗中调查,最近才知道王管家的小外孙被皇帝的人带进宫里藏在某处。
他暗中把孩子从宫里救了出来,带着他去找王管家。他把小外孙带回来,王管家应该就能跟他说实话。
但把孩子带到王管家家里,他才知道王管家已经去世,问了家里的夫人和孩子,都说王管家是被人杀害的,他在弥留之际,叮嘱家里人不要报官,也不许追究这件事,家里人也觉得害怕,就默默把人藏了,连丧礼都没举办。
端木睿不用想也知道王管家肯定是皇帝派人杀害的,就是为了隐瞒自己要挟王管家,让他陷害苏遂的事。
不久,正逢中秋佳节,宫里召端木睿和苏婉言进宫团聚,太子带着太子妃自然也在。
苏婉言仔细打量邱雨琳,见她样子还有两分清纯稚嫩,眼睛黑白分明,眸子澄澈,面颊娇嫩,还有点肉肉的,看起来十分纯真娇憨,她想着难怪端木睿会念念不忘,果然不同寻常。
又观察端木睿,发现他时而也会打量邱雨琳,邱雨琳更是不时的那眼光扫视他,她心里就不住冷笑。
太子对邱雨琳温柔呵护,宠爱有加,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她,似乎早已经忘了曾经对苏婉言也是倾慕不已。
不过苏婉言倒是觉得幸好他如今不再惦记自己,否则今日这桌上就更热闹了。
吃过饭之后,端木睿被皇帝叫走,苏婉言跟着皇后去她宫里陪着说话。不过今天大家都在,皇帝知道不是找苏婉言的好时机,就没有召她过去。
端木睿和皇帝一番虚与委蛇之后,就去皇后宫里寻找苏婉言,不想在半路遇到邱雨琳。
邱雨琳显出一副哀戚的神色,伤感地对端木睿说:“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端木睿看着她,面色也有几分动容。
“你跟苏家姑娘过得好吗?”邱雨琳双手绞着帕子,声音十分低沉哀婉。
“很好。”端木睿声音也有些压抑。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可没办法,我爹爹非要我嫁给太子。”
邱雨琳说完抬眼貌似深情地看着端木睿,并且往前走了两步,离端木睿更近了些,端木睿抿着嘴没有说话,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邱雨琳皱着细眉,眼里聚集了水光,又哀婉地说:“太子在我之前就有两房侧妃,如今苏侧妃还有孕了,我不喜欢太子,两位侧妃又不是善茬,我每天都过得不开心。”
她说着要来拉端木睿的手,被端木睿巧妙地避开,并且说:“你已经是太子妃,出言需谨慎,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