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定期要给皇帝写奏报,为了不让苏遂在皇帝面前揭露他做下的种种,就恶人先告状,写了很多苏遂的坏话,说他故意收买将士,让将士对他忠心,而不是对朝廷忠心,说他决策有问题,不好好打仗,玩一些阴谋诡计等等。
皇帝看到这些内容,心里十分恼火,对苏遂的势力更加害怕,他在朝堂上说了监军编造的这些内容,说要把苏遂召回。
大臣们有的支持皇帝的决定,但大部分大臣都知道苏遂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有私心,让将士们忠心才能团结一心拧成一股力量抗击敌人,难道非要一盘散沙,没人听苏遂的话才能打好仗吗?
苏遂是武将中的顶梁柱,这么多年打了多少次胜仗,他的决策自然有他的道理,否则那些胜仗都是胡搞乱搞打出来的吗?
虽说平日里大臣们尔虞我诈,斗个不停,但面对苏遂的时候,大家的意见却十分统一,因为把苏遂召回,他们就没法安生在京城呆着了,派别的将领他们都不放心。
在大臣们一片反对声中,皇帝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将前去做统帅,苏遂成了副统帅,他做的一切决定都要得到大统帅的同意才行,这也是为了试探军营中的将士们是不是都只终于苏遂而不终于朝廷。
老将前往军中,在实地了解苏遂的做法和为人之后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反而极为优秀,就没有对苏遂有过苛责。
没多久,老将年迈伤病的身体终于经不住简陋军营生活的折腾,一下就病倒了,苏遂安排军医为他治疗,本人对他也颇为关心。
老将见自己根本起不到作用,还怕反而会耽误战事,就暗中把军权又交给了苏遂,在对皇帝的奏报中也没有丝毫提及。
而此时的皇城中,太后所居仁善宫里,皇帝跪在太后面前,恳请太后留在宫中。
太后一直吃斋念佛,最近感觉朝中暗流涌动,有人又找上他,想要拉拢她,搅得她不能静心。
她看出朝廷将来可能会有更大的动荡,她并不想卷入其中,也不想娘家人卷进去,干脆做了决定,要出家为尼。
“母后若离去,彻底不问政事,朕肩上扛着这么重的担子,想要找个指点迷津,找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朕让你去了那清苦的地方,不能好好尽孝不说,您让儿子怎么忍心。”
太后手里捻着佛珠,站起来扶起皇帝,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了,对他说:“后宫本就不得干政,母后从来对政事都索然,母后年老了,只想过几天清静日子。皇后一族的下场母后都看到了,为了不让皇帝以后难办,母后还是远远地离开了的好。”
皇帝想插嘴,太后制止了他,对他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皇帝只好顺从。
太后又说:“母后这些年节俭惯了,并不觉得那地方清苦。皇帝只要能好好治理国家,亲近忠臣,远离小人,把国家管理得一片清明太平就是对母后最大的孝顺。母后此去,不光为了自己的清静,也为了皇帝和子孙后代的安康喜乐,更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平安祈福。所以母后身上的担子也很重大,皇帝就别再劝母后了。”
皇帝这才说出他刚才想说的:“母后家族一直谨守本分,不会像皇后一族那样,儿子对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他见太后意已决,知道劝说无用也就不再劝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劝说太后,但每次太后都丝毫不动摇决心,他只好放弃,答应了太后的请求。
回到自己宫中,却对着内侍大发脾气,意有所指地说太后一意孤行,根本不考虑他的立场,一国太后竟然出宫为尼,这说出去让百姓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了解的说是太后自愿的,不了解的肯定以为他苛待太后,跟太后不亲,或者太后犯了什么辱没皇家的罪责被他罚出宫去。
但无论他怎么想,太后定下日子就会离开皇宫,为了体现对太后的重视,皇帝又让京城豪门女眷去寺中恭送太后。
苏婉言自然也在前往的女眷之列,她的车架排在太子妃邱雨琳后面,随着由香车宝马组成的浩荡车队缓慢前行,从一大早走到下午才到。
如今皇后去世,邱雨琳就是皇家地位最高的女眷,因此下车后她就去伺候太后了,苏婉言也差不多,连忙上赶着去帮忙搀扶太后下车,跟邱雨琳左右陪着太后走进正觉寺。
正觉寺是京城附近最大的收纳尼姑的寺院,而正觉寺里的尼姑一部分是出自皇家被贬的妃嫔,还有一大部分是官家女眷。
早就有主持领着僧众来迎接太后,对太后见礼,一系列礼仪按部就班地举行完了之后,女眷们才能在寺中暂时休息,有愿意即刻回京的就径自回京,还有些觉得奔波劳累的可以留下歇息一晚。
苏婉言自是不可能马上回京,要等到太后安顿下来才能离开。
天黑后,她伺候完了太后回到给自己安排的院子歇息,刚坐定就看到端木睿突然开门进来。
“你怎么也来了?”苏婉言心里一喜,笑问道。
“皇帝派我暗中护送太后,没想到遭遇刺客追杀,我被困在寺中了。”端木睿说着警惕地从窗户往外看了看。
苏婉言震惊,“莫不又是皇帝的花招?”
“除了他还有谁。”端木睿关心地问她,“怎么样,今天辛苦吗?”
苏婉言噘着嘴,“辛苦倒算不上,就是要一直陪着。”
她能表现出这个态度,是因为太后不是端木睿的亲生母亲,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疏远。
端木睿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抚着她:“明天就可以回去,忍一忍就是了。”
苏婉言点头,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间隙,突然有人从外面射箭,穿过窗户直接射向苏婉言,苏婉言灵巧地躲避开了。
端木睿一看射箭的人就在对面屋顶,拉着苏婉言躲开了窗户正对的位置,然后随后又从窗户闯入几个刺客,对着他们一阵乱砍,两人合力应对,刺客们倒是奈何不了他们。
他们趁机破坏了后墙,从后面跑了出去,跑了一段,又遭遇了刺杀端木睿的人,刺杀苏婉言的刺客也很快赶了上来,端木睿看了一眼后山,拉着苏婉言跑过去,今天被追杀的过程中他发现了那里有一处地势对他们极为有利。
跑近了之后,苏婉言也发现这里的好处,后山有一个狭小的坑谷,他们俩穿过坑谷跑到山上,刺杀他们的两批人一起追赶过来,看到他们在半山腰的悬崖边站着,似乎已经无路可逃,只要通过这个狭小的坑谷上去就能得手。
双方心急,都想先通过坑谷完成任务,一时间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就打了起来。
端木睿和苏婉言在上面看着他们厮杀,都觉得好笑,甚至从山上推下了许多石头滚下去,很快就听到下面一片哀嚎,趁着这个机会,两人又从其他路跑回了寺里。
路上时,端木睿就说:“他们可能要争斗一会儿,你回去就去禀告太后,找护卫帮忙,等他们发现中计又回来找你,你就不用怕了。”
“你呢?你身边的护卫怎么没跟着来?”苏婉言奇怪道。
“我是临时被皇帝派来的,他们有别的任务,不过应该很快就能赶来,再说没有他们我也不会有事,你放心吧。”
苏婉言回到寺里,发现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女眷们,都聚在一起在讨论此事。她立刻去太后跟前禀报自己被人刺杀的事,太后一个劲念“阿弥陀佛”,命令护卫们务必保护女眷们的安危,其他的她没有过问,大概根本也不关心。
双方刺客很快反应过来就迅速赶回了寺中,发现不对,皇家护卫就护着众多女眷离开这里,往寺中安全的地方跑去,情急之中,大家你推我搡,都顾着自己逃命,这种慌乱的情形,连护卫都无法控制。
苏婉言因为担心端木睿,行动有点迟缓,好像被人推了一下,她摔倒在地,天黑护卫没有发现,就把那扇院门关上,有人从外面锁上了。
在混乱中苏婉言没看见是谁推的她,但院门是邱雨琳锁上的,还假意问有没有人没出来,然后就迅速锁了门,从门缝看着苏婉言一角身影,嘴角露出阴险的一笑。
两方人马除了已经死伤的,还有七八个人,苏婉言一个人艰难地支撑了一会儿,端木睿就寻声赶了过来,他的手下也来了,他们这一方很快就站了上风,端木睿暗中打手势让留下一两个活口。
正在这时,突然不知从哪里朝着苏婉言射过来一支暗箭,苏婉言不查,眼看就要中箭,端木睿下意识把她推开,那支箭正中他的胸口。
箭的力道很大,把端木睿推着往后退了几步,整支箭贯穿了他胸腔,从背后透出。
苏婉言震惊,又害怕得颤抖,她连忙上前扶住了端木睿,他嘴角已经涌出一股血来,随即就昏迷了过去。
见他受伤,他的手下分出了两人去寻找射箭的人,剩下的加快了攻击速度,最后抓了一个活口,准备留下逼供。
苏婉言检查了端木睿的箭伤,幸好没有伤到他的心脏,但肺部肯定被贯穿了。她连忙去禀报了太后,在太后允许之后跟他的手下一起小心翼翼地连夜把他送回了王府。
当晚,苏婉言在端木睿护卫的帮助下就把他身上的箭取了出来,少不了流了很多血,端木睿看起来更加虚弱。
他肺部受伤,呼吸不畅,如果是在现代就可以马上用呼吸机,但这古代根本没有这些,而且还要防止受伤部位发生感染,如果内部伤口扩散,很有可能会呼吸窘迫而死。
苏婉言见他呼吸虽然有点困难,但还可以维持,就赶紧配了许多具有消炎效果的草药熬了之后给端木睿喝。
倒霉的是,最近南宫秋倪远游在外,不在府内,她的医术更好,否则苏婉言也不会这么着急。
第二天一早,端木睿手下审讯那个刺客就有了结果,他是皇帝那一方派来的,自然也只供出了皇帝,这对苏婉言来说只能在心里来一句“果然如此”,别的什么作用也没有。
端木睿重伤的事不得不跟皇帝禀报,苏婉言亲自进了宫,皇帝趁此机会让她接近端木睿,取得他的信任,好以后从他这里探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