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把药喝了吧。”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把刚才端进来的要递给苏婉言。
“这是什么药。”苏婉言不放心,便问了一句。
“姑娘被我从河里救出,一直昏迷不醒,我找了郎中来给你看过,这是郎中给你开的药,你喝了身子骨就好了。”
苏婉言端过来闻了一下,能辨别出都有些什么药材,这才放心地喝下。
她把这只粗陶碗交给男人,这才开口问:“大哥,您贵姓?”
“免贵,姓杨。”男人看了她一眼,又局促地低下头。
在苏婉言看来,这个男的大概有三十来岁,便叫他杨大哥,又问:“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是杨家村。”
“杨家村,所以这里的人都姓杨?”
“也不是,有一部分姓杨。”
苏婉言点点头,这并不重要,所以她没再问别的,想着端木睿生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她手下那几个人,不知道昨晚逃出来没有,这些事让她一刻也不愿逗留,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床上起来。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姓杨的村民焦急,想伸手拉住苏婉言又不敢。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苏婉言从手腕上取下一只赤金镂刻,镶嵌着宝石的手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对村民说,“这是我全部的家当,留给你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就告辞了。”
她说完就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村民上前说:“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走出去啊,还是留下来,养养伤再走不迟。”
苏婉言这才想起来问他要怎么走出村子,怎么走到边境去。
村民说:“从村子走到大路上还有几十里的路,还要翻山,姑娘不把伤养好了,怎么走得去。”
“那么远呢?”苏婉言顿时傻眼了,不过想想也是,肯定要翻山才能出去的。
“远着呢,这路又不好走,现在天不早了,山里面豺狼虎豹啥都有,太危险了,你还是留下吧。”
在村民的挽留下苏婉言只能暂时住着了,至少等两天身上的伤好一点,再一大早上路。
她和村民推让了几次,村民还是把镯子收下,可谁知,她这一养伤,养了许久,村民一次次把她留下。
再说太子这边,他下令放火之后,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苏婉言下山,他又派人上山一边扑火一边找人,结果折腾了一整晚加一早上,连个人影也没找到,别说人影,连尸骨都没发现。
太子觉得肯定是烧死了,烧成灰了,他气疯了,顺手拿起一把剑就把出主意让他烧山的手下杀死,又对其他人乱砍,砍杀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原本在地上躺的躺,坐的坐,太子突然发疯,他们害怕伤到自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一边,太子这才停手。
他们都怒视着太子,对他的疯狂的举动很愤怒,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太子见自己被大家所恨,赶紧召集了所有人马赶回京城。
可惜苏婉言那几个手下都死在了山洞里,都是被烟呛到窒息而死。
苏婉言离京之前跟惊言堂的人说好的,要是到达军营会立刻用信鸽传信回来,端木睿走的时候从王府带了两只信鸽。
她一走半个多月过去了,若是飞鸽传书早就应该能收到信,白长老派人去问灵秀,可灵秀说并没收到边关传的信过来。
白长老便觉得事情不妙,立刻又让人快马加鞭传信给端木睿,一边调查苏婉言的踪迹。
不一日,端木睿收到书信,得知苏婉言失踪,当时他正在校场上操练士兵,看了信后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他害怕旧病复发,赶紧回到营帐里。
但这股痛很快就缓和了,他捂着胸口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是因为得知苏婉言失踪才有的反应,或许这是出于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他在担心苏婉言的安危,害怕苏婉言出事。
所以这说明过去他和苏婉言是真的很相爱,时间久了,对苏婉言的呵护和关爱在身体里的反应都形成了记忆,虽然他现在大脑里的记忆失去了,但身体的记忆还在。
他决定暂时放下军中事物去寻找苏婉言,他跟霍邱山说了苏婉言失踪一事,霍邱山也很焦急,就让他快去寻找,这边的事全权交给他就行。
白长老的信里写着,苏婉言是北上来探望他才失踪的,他一路寻找也没找到踪迹,他干脆加快行程秘密回京。
跟白长老见面之后,白长老说他查到苏婉言出京之后,过了两天太子也出了京城,而且他们也是一路北上。
白长老又说:“我们从跟随太子前往的手下口中打探到,太子就是去抓堂主回来的,但太子回京的时候并没带着堂主一路。”
端木睿焦虑地问道:“那有没有问到,太子跟王妃交过手没,还是说他根本没遇到过王妃。”
白长老摇头,“他们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再去找那个人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王妃走的时候没带人手吗?”端木睿想了想又问。
“带了,但他们也没有音讯。”
端木睿沉吟道:“好,本王清楚了。”
他已经打好了主意,若是从别人那里问不出什么,就直接找太子问。
他带着手下,清一色都戴了面具,穿一样的衣服,晚上趁着太子在外喝得酩酊大醉,把人从青楼里劫持出来,带到城郊已经败落的破庙里。
这天晚上有月光,太子通过月光看见破庙里虽然已经残破,但依然栩栩如生,甚至有些狰狞的佛像,他喝酒喝得都快失了神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来的这地方,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吓得大叫一声,瞬间酒就醒了。
“清醒了?”
黑暗中突然有个影子开口说话,太子看过去,发现不止一个影子,暗处还有很多,他顿时吓得又哇哇大叫,都快哭了,“你们是谁,是人是鬼,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那个黑影讥讽地冷笑一声,透过面具传出来的声音也说不出的异样,“这是鬼门关。”
“鬼门关?”太子带着哭腔,吓得浑身颤抖,“孤,孤是太子,孤的阳寿未尽,你们怎能随便带孤来鬼门关?”
“我们只是带你来看看,警告你一番,你所为太子,无德无能,还喜欢口出妄言,你今天只要说出真话,我们便送你回去。”
“好好,我说,说真话。”
“你最近有没有出京,出京又去了哪里?”
太子忽然觉得是不是就因为多年以来出这第一趟京,自己的命数受到影响,所以才会被这些鬼盯上,他连忙说:“我出京了,去了乾州地界。”
“去那里做什么?”
“去抓人。”
面具人还在等他说下去,他却闭了嘴,面具人就大喝一声,“抓什么人,老实交代,吞吞吐吐地是想逃避吗?”
“没有没有,我去抓苏婉言,她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如今是王妃。”他怕这些鬼们不知道苏婉言是谁,还特意介绍了一下。
面具人停顿了片刻,阴森森地问:“抓到人没?”
“本来,本来抓到了,又被她给逃跑了。”
面具人声音没来由地柔和了一点,“说具体。”
太子就把苏婉言带着人逃进山里,他们放火烧山,结果还是没抓到苏婉言的事说了。
面具人听他说放火烧山,气得双手紧握成拳,厉声说道:“说清楚一点,是在什么地方哪座山。”
太子就具体交代了一下那座山的位置,面具人最后又问:“你为何要劫持苏婉言?”
“我,我想让她做太子妃,我需要她和苏将军的扶持,我没有坏心,没有想杀她。”
面具人片刻后才说:“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谢谢你,谢谢,你们不要带我走,不要带我走啊。”
面具人突然飘到他面前,和他对视一眼,下一刻他觉得后脑剧痛,瞬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第二天早上是在东宫自己的寝殿醒来的,身边的太监说他昨晚喝多了,在宫门口睡着了,看守的侍卫发现了才把他送了回来。
昨晚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太子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但后来听跟着他一起去青楼的官员说,他出去小解人就不见了,而太监又说他出现在东宫门口,所以昨晚就不是在做梦。
难道中间那段时间他真的被带到了鬼门关?回忆起昨晚的情形,他又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不敢再想。
端木睿昨晚从太子口里得知苏婉言失踪的具体地点,当时他就带着人连夜赶到那座山,到达之后就在山上翻找了一遍,发现了苏婉言那几个手下的尸身,他们挖了坑把人葬下了。
后来,他们发现了那个悬崖,端木睿就有不好的预感,他们从附近的树枝上发现了一只珍珠耳环,那耳环他看见苏婉言戴过,树杈上还有一些挂掉的长发。
他们走到悬崖边查看,手下刘三强说:“王妃是从这里掉下悬崖了吧。”
端木睿没说什么,但他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这也是唯一的可能。
“你们都先回军营,我下去看看。”他站在悬崖边上往下试探,很快做出了这个决定。
刘三强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他说:“王爷不行是,谁知道下面有多高,是不是还有什么危险。”
“那王妃怎么办?”
“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端木睿摇头,他现在极其焦虑,一心想要跳下悬崖,可刘三强他们是绝不会允许的。
他心思挣扎,突然感觉头一阵眩晕,又疼的快炸裂,连站都站不稳,刘三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可他就那样倒在刘三强肩膀上昏迷了过去。
刘三强等人把他安置在旁边,等着他醒转,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就醒了。他感觉大脑恍恍惚惚的,出现了许多模糊的画面,里面都有苏婉言的身影,有的画面能跟刘三强他们说的那些事重叠,所以,他这是恢复了一部分回忆吧。
这回他能真切地感觉到苏婉言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他看了一眼刘三强他们,这几天不停奔波,他们都累了,靠在树干上小憩。
趁此机会,他留下了记号,走到悬崖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这是大白天,悬崖上又不是一物不生,他总能寻找到落脚点,因此从悬崖上下来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困难。
只不过奇怪的是他落地的地方不像苏婉言那样有一条河,他浑然不知,看到对面有村子就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