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到了吗?”
“应该到了吧!”
“周仓出发了吗?”
“元福昨夜就已经脱离了队伍,和野子他们一起北上了!”
三星聚,天下易?许邵这是想多了吧?王黎坐在船上,看着船下的江水,悠悠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许子将一口断定曹操、袁绍和吕布三人便是杀破狼,那就别怪我不给他们三星齐聚的机会了!
孟德,就让你尝一尝王某给你准备的反间计吧!
……
济阴郡定陶县衙,维新帝临时行在。
董承、伏完一干国戚,李儒以及陈宫等原兖州十数名官员正陪在维新帝身侧。
维新帝刚刚用完早餐,神情略有不爽,他一介龙子龙孙堂堂的天下之主,竟然被王黎赶出长安,沦落到和大头兵用一样的餐食,想一想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狠狠的将饭食在嘴里使劲嚼了几下,一口吞下,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众人道:“月初之时,我们大汉朝的评论专家许子将在扬州重启月旦评之事,你等可曾知晓?”
“臣等知晓!”众人齐齐行了一礼,分列两旁坐下。
维新帝擦了擦嘴,又净了净手,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既然你等皆知,那你等以为许子将之言如何?”
“陛下!”董承见陈宫、李儒二人所代表的兖州和吕布两方派系并无反应,与伏完会了会眼,当先奏道,“陛下自承继大统以来,焚膏继晷夙夜为公,然王黎狗贼却奉已废弘农王为帝,驱逐陛下于西京,此仇不报异日如何掌控天下?
王黎此贼麾下雄兵数十万,战将上百,谋士如雨。单靠吕将军等人恐无法力挽狂澜,许子将之言上合昭昭天道,下合汉之国策。曹操与袁绍二人俱与王黎有仇恨,其麾下同样兵广将勇,粮食丰足。若是能以陛下之名说得二人来投,中原可稳,王黎可灭,江山亦可重振矣!”
李儒和陈宫二人皆是聪慧之人,如何能够听不出来董承和伏完的心思,无法是想以曹操、袁绍二人的兵力牵制吕布罢了。至于说增强陛下的兵力,异日横扫天下,哼,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董承靠得住。
这厮当初可是董卓麾下赫赫有名的打手之一,如果不是因其是陛下的便宜老丈人,你觉得他就不会是另一个郭汜、李?
“董将军所言极是,但陛下切莫忘记,我等刚刚与曹操一战并将兖州陈留、济阴揽于怀中。虽无杀父之仇却有夺地之恨,陛下以为曹操会那么健忘乎?”李儒出言谏道。
伏完闻言摇了摇头:“曹公乃曹太尉之后,一腔忠义。虽然与我等却有摩擦,但陛下乃天下之主,若是遣一人说之以大义,我等相信曹公必然能够理解我等苦心,重投陛下麾下!”
“简直就是荒唐至极!”李儒轻蔑的看了二人一眼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等当初长安之时,和曹操会盟猎王黎于蒲坂津,曹操或许念及旧情重归于好。
但陛下又将陈公台、张孟卓以及张孟高置于何地?今日陛能安然居于兖州,公台、孟卓等人的从龙之功不可磨灭,陛下,千万不能因为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寒了功臣的心哪!”
尼玛!
这厮是想将我等拉下水!
陈宫瞥了李儒一眼,不过与曹操重新联盟,确实不符合自己与孟卓等人的政治理念。
想当初孟卓与曹操好的如同穿一条裤子还嫌肥大,自己也是曹操的麾下第一谋士。可如今呢?
曹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杀边让,兴兵陶谦,眉头都不眨一下。
那些可都是大汉赫赫名士哪,自己和孟卓怎么可能再与这样的人共处一室甚至处在同一战线呢?
哼,鸡屁股拴长线--扯淡!
陈宫神色一正,朝维新帝拱了拱手:“陛下,许子将月旦评天下尽知,我等也素有耳闻。联合诸镇共拒来犯之敌,臣也赞同。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微臣想请问陛下一事,
陛下可还记得当日曹操与王贼兵犯弘农、潼关所为何事?且,许子将此人陛下又了解多少?邵之同乡人李逵正直高尚,邵却与其不和。邵在汝南郡任功曹之时,因邵之从兄许靖许文休与其有矛盾,邵排斥其人,致使许靖赶马磨粮。
以邵之为人,陛下却因其一言便欲纳与擒自己而后快的反贼于麾下,可乎?更何况,陛下难道忘记了昔日在京都之时,邵予曹操的评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乎?难道陛下以为此时还是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吗!”
维新帝一滞,朝董承二人看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正欲离席再谏却听等门外一声悲喜的呼叫,一人从门外直接闯了进来。
维新帝急视之,原来是太史令陈兴。
这位可是当年夜观天下,连上两道奏折的猛人。
一封书信送至美阳城下,曰:“天狼犯界,白石无踪”,张温因此用计,边章、韩遂、北宫伯玉叛军仓皇逃窜,成为了已达数年的凉州平乱的分水岭,三辅重新得以休养生息。
一封《中平五年河间天文疏》直呈先帝御前,曰:“北方有赤气,东西竟天,当有阴谋不宜北行”,致冀州刺史王文祖阴谋败露‘自杀’身亡,及时的救了先帝一命。
在随董卓迁徙长安后,又陪同维新帝一路艰辛的走到兖州,只是在经过汝南郡汝阳县时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掉了队。
“陈卿,你身体已经无恙了?”维新帝见到故人,而且还是可以根据天象断吉凶的太史令,顿时喜出望外,“为何不再汝阳多休息几日?”
陈兴一路小跑至殿下,朝维新帝长稽一礼:“多谢陛下挂念,微臣如今已然无恙。只是,微臣在汝阳之时曾听人说起月旦评,不敢因私忘公,故来的较为匆忙,衣冠不整,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维新帝此刻哪里还顾及陈兴的衣着,大手一挥急忙向陈兴问道,“适才陈卿说起月旦评,连夜从汝阳赶至此地,可是这其中有何不妥?”
“回禀陛下,并非不妥,而是大有不妥!”陈兴从怀中掏出一道奏折递给殿下的小黄门,说道,“陛下,微臣数日前夜观天象,发现北方有两颗将星正向紫微星移动,而紫微星就近偏东南一处的将星却越发的光明,光芒大如斗,有欺凌紫微星之嫌!”
陈宫感激的看了陈兴一眼,接过话题道:“陛下,东南方向只有一人足可以威胁陛下啊!”
就近偏东南?只有一人!
维新帝为之一震,就近偏南不就是山阳、鲁郡、泰山及沛国等地吗?
曹操自兵发关中,逐兖州太守史金尚并控制了兖州及豫州梁国、沛国两郡。而自己龙潜兖州之后,却又占据了陈留、济阴和梁国,曹操的地盘已仅剩北边的东郡,南边的山阳,沛国,任城以及东边济北和泰山诸郡。
“陈兴,仅仅凭你太史令张嘴一句话,就想否定曹操乃是七杀将星的论断,开什么玩笑?”董承见陈宫、李儒等人又多了一个帮手,心中不由大急,急忙否定道,“陈兴,那许邵的月旦评历来影响深远闻名于世,评后验证众皆信服,难
道你不知吗?”
陈兴嗤笑一声,向维新帝正色说道:“月旦评,私法也。邵与李奎、许靖不合,很明显得克己而不能尽如礼,责人却以正义之名,互相谤讪,褒贬不平。
否则,又如何来的曹操先后两进月旦评,而评语不一之事?是因为曹操变了个人,还是曹操的势力今非昔比?更何况,纵使许邵所言为真,曹操乃是天降七杀星,臣以为陛下也不足以与此人为伍!”
“为何?”维新帝心中一凝,疑惑的看向陈兴。
陈兴不答反问:“陛下可知历来朝代之中七杀星都有何人吗?”
“何人?”
“先秦之白起,高祖之英布!”
白起?英布?
屠一人乃杀人罪,屠万人而为骁雄,屠得赵卒四十万方为雄中雄的武安君白起?
身披刑法自身却更为暴虐,项羽坑杀秦人百十万首当其冲的叛将,淮南王英布?
“哈哈,哪又何妨?武安君白起为秦昭襄王赐死于杜邮,淮南王英布叛乱被诛于番阳,不过都是秦昭襄王和高祖砧板上的咸鱼罢了。异日就算是曹操生了异心,岂不同样是陛下手中的菜?”董承冷笑一声。
陈兴摇了摇头,却依旧侃侃而谈:“董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白起、英布以及曹操均为雄中雄,各人大道却又不同。武安君白起虽暴虐但为人直爽顾及声名,淮南王英布残忍妒忌却心怀惊惧,皆可压制。
而曹操此人多疑狡诈,胸罗宇宙,做大事而不惜身。杀边让,不惧千年仁义虚名,挥雄师,只为舒张今生意气。陛下还以为其人可控制乎?难道就不担心董卓重现于世?”
维新帝直接跳过了董承和伏完二人的眼神,一人想了半晌,苦涩的点了点头:“那以你之见呢?”
“陛下,微臣不懂国家大事,仅会观星象察人心而已。陛下所问可问文优、公台诸位先生!”陈兴摇了摇头退至一旁。
李儒、陈宫二人亦上前奏道:“陛下,太史令随为言明何人可为陛下之将,但臣等已知矣。”
“恩?何人?”
“渤海太守袁绍和幽州刺史刘虞也!”
“但朕即位之初,袁绍、韩馥等人曾密信举刘虞为帝,为何如今诸卿竟要举荐此二人?”
“陛下当时为董卓幽居宫中,政令不能得出。”陈宫向维新帝拱了拱手解说道:“初时,袁本初欲奉刘伯安为帝,乃是为我大汉之煌煌基业。而刘伯安拒绝称帝,则是为人臣本分也。
陛下请想,袁本初为破军,又为四世三公之门,如今麾下勇将百员,精兵数十万,据冀州而瞰天下。刘伯安连州跨郡,恩厚得人心却不失汉臣忠节。
若是陛下诏令二人,二人必不推脱,陛下再连兖州、冀州、幽州为一体,剑指天下,何愁汉室不得中兴?”
“兖州与冀州尚且相隔东郡,又当如何?”维新帝颔首问道。
李儒捋了捋须,笑道:“陛下,曹操如今欲报父仇,十万男儿齐聚徐州城下,东郡仅留下董昭和史涣二人,此二人既无威名,也无军事韬略,何足为虑?
若需打通兖州至冀州之路线全取东郡,只需吕将军及一旅精兵便能办到。若是要败曹操于兖州,则令孟卓等人伏兵于濮阳,待曹操回援之时,与吕将军一起掩杀即可!”
“此言大善,就以诸位之计,兵发东郡!”维新帝点了点头,猛地抬起头来,眼中一片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