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字公明,河东杨人。
本为杨奉帐下骑都尉,后转投曹操,一声战功卓著,先后参与了徐州之战、官渡之战、白狼山之战、征伐关中,平定凉州和关中等几次重大战役。并在樊城对阵中,逼退关羽解了襄樊之围。颇有周亚夫之风,被曹操称之为“五子良将”!
当然,现在的徐晃还不出名,现在的徐晃依然还在杨奉麾下,也就在这座巍巍百尺的潼关之上,但是徐晃依旧会是那个徐晃。
徐晃朝杨奉拱了拱手又朝牛辅森然一笑,几步便行到箭跺口,开山大斧在地上拖出一条直线“哐哐”直响。
“兄弟们,我曾听人说,数百西凉勇士竟怕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我也曾听人说,董公明月峡中心惊胆战,众将校虎牢孟津束手无策;我还听人说,西凉大马横行天下就特么的是个笑话!
兄弟们,此关不但关系到西京的安危,也关系着我等生死存亡,本将不想多说什么,只想问上你们一句,你们那玩意儿还在吗?”
“在!”
“既然还在,你们还敢像爷们一样与本将再战上一场吗?”
“将军尚不惧死,我等有何不敢?”
“舍得一身剐,敢把曹王拉下马!”
看着麾下将士士气高涨,好似打了激素的公鸡一样,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就与关外的曹王联军大干一场,徐晃满意的点了点头厉声喝道。
“好,既然你们都不怕死,那就高举你们手中的长刀、短剑、利箭向城下的敌人证明一下,你们也是爷们,西凉大军没有了大马,照样横行天下!”
“轰!”
徐晃的一席话仿佛点燃了一座炸药库,整座潼关都如同被火炙烤了一般。
董卓起身行伍,带领西凉军南征北战,伐羌胡、战黄巾、主雒阳直面关东三十万大军,先不管输赢与否,但绝对称的上身经百战。
虽然现在这个人已经脱离了西凉军高高在上,虽然这个人现在已经只是他们名义上的老大。
但西凉军有西凉军自己的骄傲,历来只有他们讥笑嘲弄别人的时候,哪里能想现在这样夹着胯下的玩意缩头乌龟一眼藏在角落里,栗栗自危大话也不敢说上一句?
众人高举着手中的利器,膜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石金、石原兄弟二人也站到前面,右手抱拳捶胸神色肃穆的看着徐晃:“徐将军,败军之将原不言勇,但石金、石原虽不成器,却也曾在军中搏杀,见过无数的尸山血海,末将兄弟二人愿听徐将军调遣,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好!那就让曹王联军见识一下我们西凉军的风采!”
徐晃手中的开山大斧猛地一挥,将士们“刷”的分列两队,前队跪于前,后队站于后,交错排列,手上的雕弓、虎贲弓和角弓以及腰引弩等纷纷张弓搭箭,身后床弩
同样引弦未发。
“放!”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徐晃一声令喝,将士们手中的箭支顿时仿佛黄河壶口上的大瀑布倾泻而下,在空中奔腾着,燃烧着,尖啸着,卷云挟烟飞奔而至。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那密密麻麻的箭支不但恍若瀑布,也如同密集而快速涌动的乌云一般,罩在潼关半空上,黑沉沉的,乌蒙蒙的,天空好似也低了几分,压得关下将士喘不过气来。
同时,关上的民夫们手上也不得空闲,滚石、圆木、火油也从关上滚了下来。
城下一片惨叫,刚刚爬上云梯,刚刚在竹干支撑下来到城腰的战士,被滚石、圆木直接砸上,又被火油浇了一脸,双手挥舞着摔倒在关下。
第一轮攻击受阻,手下将士死伤惨重,高顺却依然面不改色,长剑一挥,更多的士兵冲上前去。他们接过前辈们手中的云梯、竹干,也接过前辈们视死如生的男儿气,高举着手中的钢刀、长矛在箭雨中重新爬上了城墙。
双方的将士们都爆发出不怕死的勇气,一声声巨大的厮杀声响彻关上关下。箭支、巨石来来往往,在潼关的天空上勾勒出一道道带血的彩带。
很快,整个天空一片残红。
……
终于,陷阵营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但是遗憾的是,他的螃蟹并未蒸熟,他的螃蟹还张牙舞爪生龙活虎。
他刚刚爬上云梯的顶端刚刚冒了个头,一柄长刀已经从箭跺中透了出来,出现在眼前,携带着阵阵杀气,闪烁着熠熠光寒。
避无可避,闪无可闪,眼前是杀人凶器,脚下是光秃秃的数丈高的一堵墙。他冷哼一声,一道凌厉决绝的表情在眼中一闪而逝,猛地往前一扑,手中的长刀同样也穿过箭跺刺在那人的身上。
惨叫声起,那人倒在关上,他却跌落在城下。
但是,惨叫声并未让后来者惊恐,反而更加的激发了他们心中的热血,他们是同袍的兄弟,而现在,他们的袍泽再一次倒在了这座雄关之下,他的妻儿从此将无依无靠,他们要让城头的刽子手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们心中的那只嗜血的怪兽也终于释放出来了,他们需要无尽的杀戮,也需要仇人的鲜血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旗来!”
“槌来!”
忍令上国衣冠沦于戎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高顺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夏侯渊怒目横眉须发倒竖,二人同时大喝一声一把抓过士兵手中的大纛和鼓槌。大旗迎风招展,鼓角风云雷动。
高顺摇旗,夏侯擂鼓。
关上的西凉士兵都惊得呆了,曹王麾下两员堂堂大将,当世的名将竟然亲自摇旗擂鼓,这让他们如何匹敌?又让他们情何以堪?关下的士兵却没有惊讶,只有振奋,无边的振奋。
峰如聚涛如怒,他们冲的更加汹涌了。
他们不计生死,不顾安危,将刀紧紧的咬在嘴上,如森林中的猿猴一般在云梯和竹干上攀爬,倒下去了,再站起来,前赴后继。
……
徐晃一斧将刚刚爬上城头的一名士兵劈成两段,目光沉重:“这是他们的第几次攻击了?”
石金靠在城墙上,扶着大腿喘着粗气:“第五次了!特么的,这高伯循的陷阵营比长安城中迎春楼的娘们都还厉害,这才四个回合老子的老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兄长说的极是!关键是特么的还反反复复,索取无度啊!”石原亦叹了口气。
石金、石原说的极是幽默,徐晃却连半丝笑容也欠奉,脸上一直绷得紧紧的,遥遥的看着潼关下众军丛中那道岿然不动的身影:“今晚和明日你们兄弟俩都不用上城头了!”
啊?
石金、石原目目相觑大眼瞪小眼:“将军,我兄弟二人虽然武力不济难忘你项背,但是这腔热血可不输于你……”
“你们想多了!”徐晃抬手打断了二人的话,指着天边的那道残阳接着说道,“从辰时到现在,整整四个时辰,高顺和夏侯渊并未进水也未进食,就一直站在那里,他们的士兵也不知疲倦的攻击城池。
曹王联军足有六七万之众,他们的麾下也不止高顺和夏侯渊,还有赵云、张辽、张、徐荣、夏侯、乐进和曹仁等人,他们也都是独当一面的天下名将。但是他们为何一直没有换人?”
“为什么?”
徐晃凝重的眼神中带起一丝傲然:“车轮战,他们打算车轮战!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高顺陷阵营和夏侯渊的大军在日落后就将退回营中,但是曹王联军会继续攻城。
只不过到时候再重新换一支精兵罢了。所以,我要求自我以下所有将士轮流休息,我们要保证足够的体力和精神应对接下来无休止的守城大战!”
一缕残阳透过秦岭上密集的树林照在潼关前,关下大河滔滔血流成渠,两道身影巍然于猎猎旌旗中,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高举大纛手持鼓槌,淡定、稳重。
“箭来!”
看着那两道沉稳的身躯,徐晃没来由的一阵焦躁,接过亲卫手中的箭支,手挽两石的铁胎弓,弓如满月怒喝一声,利箭刮过一阵寒风破空而出亦向高顺飞去。
箭如电,剑如光。
利箭亦至眼前,高顺右手一翻长剑出鞘,一道银光在眼前一晃,金戈脆鸣,寒星点点,利箭已跌入尘土。
高顺和夏侯渊冷冷的抬起头来,看着城墙上的男子,三道目光隔着巍巍的潼关、厮杀的将士和城头上下无尽的血腥在空中相遇、相撞,激荡起无边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