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犯郭汜罪大恶极,按罪当诛!”
一声嘶吼如霹雳般落在郭汜的耳中,郭汜大吃一惊,曹洪却已出刀。每字一刀,语毕刀落,镔铁长刀亦卷起丈余长飞雪也似的白练向郭汜罩去。
郭汜来不及躲闪,只好把手中的长刀横在胸前就地一挡,一刀光华亮过,火星四溅,长刀勉强架住曹洪手中的镔铁长刀。胯下战马却是一声悲鸣,李典的三尖刀正好从天而降,马头高高飞起,溅起一蓬蓬鲜血肆意的洒在郭汜脸上。
“哐当”一声,战马横倒于地,郭汜低头躲过双刀,接着在马背上一踮,斜着窜出刀林之中,落在一匹无主的坐骑之上,双腿一夹拔马就往回奔。
小子,你想逃?你犯下滔天的罪恶,你还想逃出咱们的天罗地网吗?
笑话!
曹洪巍然立于阵中再起一刀,西凉军中的黑狼战旗轰然倒地,顺势挑起地上的马头砸向西凉阵中,鲜血如雨,寒风凛凛。接着嘿嘿一笑,大吼一声,啸震山林。
“郭汜已逃,兄弟们,杀!”
曹洪振臂一挥,一人呼而千人应。话音刚刚落下,千军万马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犹如春雷滚滚直窜云霄,好似要把这山坳撕裂一般。
声如潮,人亦如潮。
无数的将士、旌旗和武器如钱塘江的大潮一般咆哮着挥舞着,在丛林中荡起一层层无边的巨浪铺天盖地而来。
郭汜固然仿佛夹着尾巴的兔子,吕布和李也同样大惊。
举目望去,只见右侧山坳西凉军中那杆明亮的大纛以及那拉风的郭汜已然不见,其麾下的一干士兵也如滔滔钱塘大潮中的一艘艘小舟浮舢一般,在曹军的洪流中上下翻腾,不时被涌上来的巨浪撕裂与吞没,渐渐的只剩下数片散落的舢板在风浪中沉浮。
二人惊慌不定,郭汜既逃,右路必然崩溃,若是右路大军再一夹击只怕二人也支撑不住,步了郭汜的后尘。
心尚未定,前方战鼓再度敲响,恍若晴天霹雳,两杆明晃晃的大纛风一般的飞来,仿佛两只万里高空赫赫凶名的秃鹫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鹰击毛挚。
曹操、王黎齐齐长啸一声,手中宝剑飞出,身后马蹄滚滚,数千步卒宛如噬人的恶魔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口直扑而来。
“撤!”
吕布、李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同时大喝一声,荡开对手逼过来的武器,胯下战马长鞭一甩双腿奋力一夹,丧家犬也似的窜了出去。
“杀!”
“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王黎、曹操宝剑叠出,一声声震天的怒吼在耳边响起,仿佛无数颗爆竹在身边炸响,在山坳中往来回荡,震得林间树叶簌簌直响,纷纷下落,西凉士兵吓得心惊胆战,纷纷丢盔弃甲,狼奔鼠窜,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兵败如山倒!
都说西凉大马,横行天下。但是,这汉关下小小的一座山坳却成了西凉大马的天堑,一时竟难以逾越,荆棘、密林、小径和曹王两军手中的兵戈成了西凉大马的坟场。
而吕布等三员主将的逃亡,更是直
接加速了西凉士兵的大溃败。都是人肉长成,又不是什么钢筋水泥,面对如雨的兵戈飞剑和腾腾的杀气,你等自诩勇冠千军的主将尚且知道害怕,我等小兵难道要拿血肉之躯去扛?
“当”的一声,一名士兵双手高举,手中的环首刀掉在地上,在无边的嘶吼和厮杀声中是那么的不起眼,好像是在黄河巨浪中丢下一块小石头般,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然而,这颗石头却又仿佛会传染的瘟疫,“当当当”一阵清脆的金戈之声频响,身旁的士兵也纷纷将手中的兵戈抛在地上。
一把、两把、十把、数十把、上百把、数千把,越来越多的士兵参与其中,弃甲如山,兵戈成林。成千上万的士兵放弃了抵抗,双手抱头蹲在路旁看着眼前锋利的剑,俊逸的马,威风凛凛的将士和殷红的旗。
心中亦胆寒。
……
当然,胆寒的不止士兵,还有将军,貂蝉的飞将军!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这是唐朝李益在《边塞诗》中的一句话。但,吕布是人不是神,他既不想学马伏波马革裹尸,也不想学班定远病老关外,所以他也只能逃!
胯下的赤兔果然神俊,耳旁只听见林间的冷风呼呼而过,眨眼间他便已行了三五里路,曹性、成廉和魏续就在身旁,方天画戟就在手上,再差十丈远,他就已经追上最先逃跑的郭汜了。
然而,下一刻,他又开始庆幸自己不在郭汜的那个位置。
“咚咚咚!”
忽的,密集的战鼓再度在前方林中骤响,左右两道山坳中转出两支军马,为首者正是曹操和王黎麾下大将夏侯渊、张。
箭如蝗,戈似雨,瀑布一般飞出,“夺夺夺”插在郭汜前方两三丈远。
众人脸色骤变,齐齐长啸一声勒住马头,静静的盯着前方。
夏侯渊手持寒铁枪掠于阵前,张则轻跨战马越众而出,透甲枪斜挂马鞍,右手高举朗声长啸:“奉主公将令:郭汜纵火雒阳屠掠平民,罪大恶极,当诛九族!”
原来他们都是来真的!
郭汜脸色惨白,在马上摇摇晃晃的盯着张,特么的,当兵不杀人还当什么兵,老子又不是庙里的泥菩萨?老子也不过是奉了相国之命而已,你们特么的真有本事杀入汉关找相国去!
不等郭汜答话,张已拾起透甲枪,遥指郭汜喝道:“郭汜,你身为领军大将,不思为国为民却好烧杀抢掠,雒阳城中因你而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你之行为罪恶昭昭,还不速速下马就擒,还想负隅顽抗乎!”
你妹的,逃不了老子就不逃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都是你们这帮鸟人将老子逼入绝境的,待老子将你们都给宰了,看你们还能‘负隅顽抗乎’!
“顽抗你妹!”
看着眼前渐渐逼近的张,郭汜胸中的戾气勃然喷射而出,怒吼一声战马飞跃,亮银剑在半空划破一道弧线向张袭去。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半丝的惊疑,只有对死亡的冷漠和对敌人的凶狠。
你这傻狍子脑子坏掉了吧,张某又不是要和你单挑!
张嗤笑一声,轻勒马缰右手一招,五百大戟士嗷叫一声,齐齐奔至阵前,双手在背后一探,五百双大戟捞在手里猛地往前一甩。寒风骤起呜咽不断,明晃晃的锋刃打着旋的朝郭汜飞了过来。
“你妹啊!”
郭汜指了指张,身子已被那片明亮的森林淹没,“噗噗噗”千余只大戟划过郭汜身旁,带起片片血雨继续飞向其身后的士兵。
不过片刻的功夫,赫赫凶名的西凉大将连同战马就变成一个血人,仿似千刀万剐一般,手上、身上、脸上以及马背和马头上镌刻上一道道殷红的印记,郭汜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放出一句狠话,就轰然倒地砸起漫天的灰尘。
这?这特么的怎么打啊?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张就是一个愣的二货啊!
吕布望着前方两万余人,再看看身侧的成廉、魏续、曹性以及李和身后的三五千狼狈不堪的士兵进退维谷,一丝惊疑之色浮在脸上,悄悄的后退了几步,唯恐张或者夏侯渊也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
“喝!吕奉先,你这三姓家奴,今日可敢再与渊放手一战!”瞧着吕布已打退堂鼓,夏侯渊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蓦地一声断喝战马飞纵,寒月刀划过夜空,一轮明月在树林中升起,万千光芒飞向吕布。
夏侯渊的怒骂在吕布身前响起,吕布心里如吃了蜜一样的甜:还好,张是个二愣子,这老夏侯却是一个讲理之人,‘三姓家奴’的称呼落到耳中仿佛也不再那么刺耳,而是晚宴后靡靡的天籁之音。
不怕你单挑,就怕你不给我单挑的机会啊!
吕布望着夏侯渊泪流满面,口中长啸一声,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提一荡,率领曹性、成廉二人迎向夏侯渊,李、魏续及其副将则同样紧握刀枪直扑张。
偌大的杀气冲天而起,方天画戟和龙牙刀双双齐出,冲入战阵中,搅起漫天的腥风血雨。
“走!”
众将缠住夏侯渊和张二人,吕布和李则亡命般的打穿阵营,一声长喝,拔马便奔。
马蹄声声,众志成城。曹性、成廉、魏续以及李那副将各自虚晃一枪,带着麾下三五千健儿齐齐向阵外冲去。
……
一轮明月从树梢上冉冉升起,皎洁的银辉照着小树林。
山坳两旁横七竖八的堆着数千具西凉士兵的尸骸,有的一戈致命,有的身中数刀,有的没有头颅,有的断手断脚。
熊熊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看着围坐在篝火旁的王黎和曹操,张、夏侯渊翻身下马,抱拳半跪于地:“末将无能,未能留下吕布和李诸人,请主公降罪!”
“吕奉先戟法天下第一,李稚然乃董贼麾下首将,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拿下,董卓又凭什么纵横这么多年!”曹操哈哈长笑一声,起身扶起夏侯渊及王黎麾下大将张,“起来吧,经此一战,董贼及麾下西凉军已如惊弓之鸟又何足为惧!”
王黎点了点头,与曹操并肩看着远处的关山,眸子中闪过一丝坚定:“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你们放心吧,汉关回到我们手中的日子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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