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如今恐怕没几天了,以前一直想要让孙不坚改弦易辙,可这事一出,看来是没有可能了,便有让孙归良继承家业的想法。不过,这孙归良不学无术,老太爷也一直定不下决心来。”
“所以一个要全力助孙归良夺权,另一个要让老太爷彻底死心,临终前把大局定下。这是一方面,另外还有孙家的支系旁支还有各处管事,这两年让孙不坚收拢了不少,想要踢开他恐怕不是易事。”
“这个局面,你怎么破?”
罗氏眼光盯着公孙剑,公孙四爷挖了挖鼻孔道:“难道孙不坚就没有和夫人说过什么?”
罗氏一听,笑了,点点头道:“我信你是王珂的夫婿了,脑子够用,王珂必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阿弥陀佛,难道不是反过来的么?公孙四爷干笑不止。就听罗氏眯着眼说道:“他还能如此迁就我,就是让我在老太爷殡天之时演一出戏,到时候来个父子同葬。”
八月十四,府城遍结彩灯,月前的大水好像没造成多大的反响,天仙院里人头攒动,图老爷一边指挥龟奴搭台布置,一边扒拉着小算盘,脸上笑开了花。
“老爷,明儿花魁大赛,要是咱们落选了可怎么办?”
“怎么可能,嘿嘿,就算落选了,咱们也是大挣啊,抛去公提的善款,府衙的留余,咱们能剩下二成,你算算是多少钱?”
老鸨子板着指头算了半天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没数啊。”
图富嘿嘿一笑道:“所以啊,要多制造矛盾,多挑起对立,越闹得不可开交越好,那些大官人想不出钱都不行,否则就是心不善,就是爱银子不爱姐儿,以后有他好看。”
老鸨子想了片刻,拍手大笑道:“这个好,这个好。”
“嗯,你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挑动情绪,咦,怎么不见玲斑玉啊,别人都在这练,她怎么不在?”
老鸨子苦着脸道:“让孙少爷叫到万盛赌坊去了。”
图富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格老子的,还有没有王法啦,我,我算了,下不为例。”
老鸨子唯唯诺诺赶紧应了。
此时的万盛赌坊里人更不少,上回公孙四爷大闹了一场,成就了神话传说,后来又传出来在云园,把鹤半手给干吐血了,众人无不敬仰万分。
鹤半手是谁,善赌的行家哪个不知,纵横府城多少年了,自从剩下一半手指头以后就没人能赢得过他,乔麻子都不行。这都多少年了,终于有人把他一脚踢下神坛,大家伙可算是老怀畅快,出了口恶气。
二楼上,原本热闹的雅间全都清空了,花阁门口站着两人守着门,一个是方同渐,另一个是老瞎子,两尊大神在这杵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吃糖豆咧?”
老瞎子从怀里掏出个糖豆豆来,递给方同渐,方同学一看那乌漆嘛黑的玩意,连忙摇头笑道:“有烂牙,不敢吃。”
“没福气咧。
老瞎子扔到自己嘴里,嘎嘣嘎嘣吃了起来,方同渐差点吐了。
而在花阁隔壁的房间内,却坐着红柳和玲珑玉二人。玲珑玉一身薄衫,拿个帕子不停的擦汗,把个娇小的身材显露无遗。而对面的红柳穿的严严实实,半点春光不漏。
“诶呀,就知道消遣人家,话没说两句就赶人家出来,哼,谁稀罕听似的。”“也许是怕咱们泄露什么机密事吧。”
“能有什么机密事,那老瞎子就不会泄露了?哼。”
玲珑玉显得极不耐烦,站起来要走动,红柳连忙拿起桌上的茶来给她斟满,笑道:“玉当家,别理他们了,难得今日光临,来来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玲珑玉撇撇嘴,又坐了回来,端起茶杯来刚喝了一口,偏就觉得酸酸甜甜的颇为好喝。
“咦,这是什么茶?”
话音未落,噗通,玲珑玉趴在了桌面上。
红柳咳嗽一声,帷幔后面乔麻子缓缓走了出来,来到近前,伸手在玲珑玉脸上捏了一把,哼笑道:“倒是长得细皮嫩肉的。”
红柳抬头看他,犹豫道:“咱们这么做,要是万一”“没有万一,大老爷早已布置妥当,现在还犹豫,日后咱俩死无葬身之地。”
乔麻子悄悄来到墙板边,把耳朵贴了上去使劲去听。嘴里小声道:“赌坊里密会,这不是掩人耳目是什么,我就不信没什么猫腻。”
“可是,大老爷能信任咱们?”
“总比跟着这个蠢货倒霉好。”
乔麻子忽然嘘了一声,指了指玲珑玉,红柳神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起身将玲珑玉抱起拖到了床上。
而在花阁内,孙归良和公孙剑两人趴在窗口上,瞧着街头上人来人往,指指点“看,快看,快看那个。唉,可惜了,长得还算过眼,就是太肥了。”
“你懂个屁,那叫肥美,比你那小板凳强的多了。”
公孙剑冲着街上打了声口哨,那女子回身一看,见是两个浪荡公子调戏自己,狠狠的瞪了一眼,扭身就走。公孙四爷笑道:“看见没,回眸一瞪百媚生,这种美感,你是理解不了滴。”
孙归良揉了揉眼睛,拍着窗框子哈哈大笑:“嘿,这就是你的眼光,哈哈哈哈,我还真理解不了,怪不得找了个婆娘是那模样呢,你吃的消不?”
公孙四爷嘿嘿笑道:“我吃不吃得消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马上你要吃不消了。”“怎么可能,爷爷我..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孙归良刚说了一半,忽然似有所觉,脸色沉了下来,缓缓问道:“你和独山子鬼鬼祟祟的谋划什么呢?”
公孙四爷抠了抠鼻子,噔,弹了出去,扭过头来笑道:“你亲爹马上要嗝屁,你爹要借此机会把你父子俩合葬,你吃的消么?”
“你,你说什么?。”
公孙剑见他一脸的狗屁不通,竟然毫无所觉,嘿嘿一笑,扳过他的耳朵来,把罗氏透漏的机密缓缓给他说了一遍。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孙归良深吸一口气,竟然叹道:“真有这样的好事?你不是诳我的吧。”
公孙四爷大吃一惊:“我日,你小子色胆包天好色不要命啊,你那挂名的老爹要置你于死地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事。”
不料孙归良嘿嘿一笑,抖开扇子扇了两下,扭头道:“公孙小四,你今天约我来,不会就是说这个吧?”
“怎么你当我唬你呢?”
“那倒不是。”
孙归良一把合了扇子,哼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就凭这个就想置我于死地,做梦,我有朱宝,各个管事都看牢了。我有乔麻子,旁支别派都买通了。我有老神仙杀人于无形,他怎么和我斗。”
说完,拿起扇子点了点公孙同学的胸口,又笑道:“你想卖个好免了公孙家的债,这个是不够滴,换个别的来。”
孙归良说完洋洋得意,公孙剑点点头,道:“好,既然你觉得不过瘾,那就来个过瘾的。”
说着话,把他悄悄拉到墙板处,然后比了个嘘声,转身出门把方同渐给拽了进来,耳语了几句,在墙板上画了个圈。
方同渐点点头,摆了个马步,缓缓提气。孙归良不明所以,正要发问,突然就听方同渐暴喝一声,一拳打在了墙板上。
砰,一声大响,半寸厚的墙板被直接打穿,对面诶呀一声惨叫,轰隆通桌翻椅倒。
孙归良连忙从破口探头看去,就见隔壁房里乔麻子倒地,木刺扎了一脸鲜血横流。而红柳则一脸惊愕呆立当场,床上玲珑玉躺着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孙少爷,请吧。”
公孙剑一摆手请孙归良去隔壁,一到地儿,孙大少爷急急忙跑到床边查看玲珑玉,一看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可左拍右拍总是不醒,脸就沉了下来。
公孙剑呵呵笑道:“乔当家的,你偷听什么呢?”
“我,我..去你的吧。”
乔麻子捂着半边脸,一把抓住凳子扔了过来,翻身爬起,就要跳窗而逃。他快,方同渐更快,不等凳子落地,直接一脚就踹了出去,砰,一条凳腿绷飞,整整好打在他后腰穴道上,乔麻子噗通一声跌倒在窗边,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红柳一瞧知道事败了,哆嗦着跪在了地上。孙归良黑着脸,走到红柳身前,一脚就踹了上去,喝道:“说,你们把玲珑玉怎么着了?”
红柳爬起身来愣了,公孙剑直翻白眼,拍着脑门叫道:“我说,你是不是该问问为何偷听啊?”
“我他娘的知道,说,你们为何偷听?”
红柳揉了揉心口,瞧了眼人事不省的乔麻子,一咬牙说道:“大少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大老爷许了乔麻子五成的份子让他监视少爷,若不答应,我俩都要死啊。”
“就只有这个?”
“还有,还有”红柳偷偷一瞄孙归良,见他像是要吃人一般,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还有,迷惑少爷,说家里的亲眷长辈都买通了,其实一个都没买,银子都让乔麻子自己贪了。少爷,我真的没参与啊,都是他逼我不让说的,少爷你要相信我啊。”
红柳说完趴在地上蹦蹦蹦磕头不止,孙归良冷哼一声,对老瞎子喊道:“送他俩上路。”
红柳吓得魂不附体,口中大叫,“大少爷饶命啊,都是都是他一意孤行,我真没有参与啊。”
孙归良充耳不闻摆摆手,老瞎子摸到乔麻子身边,手掌在他嘴上一抹,不一会乔麻子口中的白沫子变成了血沫子,嗝嗝两声,双眼暴突气绝身亡。
老瞎子笑道:“走火入魔咧。”
说完又摸到了红柳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嘿嘿一笑,从怀里搓了搓,拿出一个黑蛋蛋来正要往红柳嘴里塞,公孙剑出声道:“且慢,这人留下吧,或许用的着。”
红柳一看那黑蛋蛋,嗝一声,晕了过去,屁股底下湿了一大片。
公孙剑一捂鼻子,把孙归良又拉到了花阁内。
俯身在他耳边说道:“现在知道是谁在做梦了吧。谁都不能信,你那老瞎子也不保险,更别说朱宝了,黄老三的消息来了你就知道了,这个时候要稳住,红柳不能杀,还得她出面迷惑你那爹懂不懂?”
公孙剑说了一大通,孙归良摇头道:“不懂,既然都不保险,留着还有什么用?”
“你蠢啊,这叫示之以弱,让他以为你只知道乔麻子是内奸,还假迷三道迷惑他,让他以为大局在握,你还屁也不知,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