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钦定未来掌 舵人选以后,所有资源尽数砸在未来掌舵人身上,现在柳大山是五品黄门侍从,所以柳长水选择了柳大山作为继承人来培养,如果他能再上一品,那柳府以后就倾力培养柳大山了,柳大石这个二少爷日后也绝不会这么风光了,他这个柳府次子,说不定还比不上其他士族的庶出过得滋润。
所以柳大石要想个办法,稳固他在柳府的地位,这才找到黄泽茂买了个六品北城知县,一个知县能将北城发展成东西二城那样繁华的话,那么柳大石不可谓不是功不可没,连跳三级也是情理之中,一举跃入四品而后夺得柳家士族掌舵人的位置。
黄泽茂也乐的用一个小官换大把的银子,反正这个小官肯定不能放给寒门士子,以后肯定是要为了哪家的人情“送”出去的,现在柳大石愿意买,既能拿银子,而且还愿意欠他一份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士族之间的沟通少之又少,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利益来往,柳大山有些油盐不进,太听刑部柳长水的话了,所以户部尚书黄泽茂也想让柳大石做那个掌舵人,以后黄柳两家联合起来,在京畿之地便能呼风唤雨,吓唬吓唬皇宫和压制其他士族还是可以的。
可现在好像一切计划都因为小小的九十八两银子有了偏差,柳大石隐隐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这让他很是气恼,却又不知道气恼在何处,他是那种自信到自负的人,打小就没怎么吃过亏,让他承受自己无能是绝对不可能的。
柳大石顺了顺胸膛,想了想前因后果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些什么飞檐走壁的高手他信,但是一挥手就能刮狂风的人他不信,去吃“豆腐”的高官他更不信,这天下间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另类的高官,既是高手又低调。
他想到这里好像想通了一般,很得意的突然笑了起来,随后他一握拳,眼神阴冷,嘴角却带着笑意说道:“敢登门拜访,我就敢将你丢去喂狗,阻我大业者,只有死路一条!”
柳大石彻夜未眠,府内仅剩不多的丫鬟惨叫声此起彼伏。
清晨,这个柳家二少爷沐浴焚香,虔诚的在菩萨面前拜了拜后,早早就坐在院中,石桌上摆着精美小食与一些茶水,他已经准备要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来细细对付那两个敢来柳府撒野的人。
柳绵拄着拐杖在院外问了生好,得到柳大石的首肯后,仅剩一条腿应该好好疗养的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今天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日子,过去了能好好休养一段时日,过不去的话,这辈子都能好好闭眼睡觉了。
“吃了吗。”
柳大石淡淡说道。
柳绵摇了摇头,站在柳大石身后,“事情还没解决,属下怎敢吃睡。”
柳大石看着精神状态非常不好的柳绵,他笑了一声,“坐吧,毕竟断了一条腿,挺麻烦的,桌上还有些吃食,好好吃一顿吧。”
柳绵不敢拒绝,颤巍巍的坐下,暾尖儿只敢轻轻挨着石椅,这样比站着更加难受,他的胳膊抬起,抖动着拿起餐盘中的小食,缓慢的送入口中。
要是在以前,主子给他什么吃食,他一个糙汉子都是狼吞虎咽,再好吃的果子点心他都吃不出什么味道来,现在他办砸了事情,自知可能命不久矣,只想着一点一点的吃下去,能多活一刻那便是一刻。
很快,日上三竿。
柳大石和柳绵一直无话的坐在此处整整一个上午,那柳大石脸上的表情也从宁静淡雅变得阴沉起来。
“还没来。”
柳绵被这突兀一声吓得一激灵,急忙跪在地上喊道:“少爷再等等,他们肯定会来的。”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柳大石轻声道:“并不是他们来了,你就可以不用喂狗了,而是他们确切为北疆道经略使,而且是一个顶尖高手,你才不用喂狗,就算他们来了,如果不是这两点集一身者,你依旧要自己把自己喂给狗吃。”
柳绵面部深深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少爷这是铁了心要将自己喂狗啊!
眼看着午时都快要过去,几个颤巍巍送饭来的丫鬟也被柳大石喝退,柳大石吹了声口哨,角落里那只狰狞的黑狗跑了过来。
不用柳大石多说什么,黑狗在柳绵身边游荡几圈,好像是发现一个可口的美食一般,柳绵心如死灰。
“来吧,动手吧,让本少爷开开眼。”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柳绵疯狂在地上磕头讨饶,额头上血迹斑斑,染的下方一小块地面都变成了淡红色,可见柳绵为了活命已经不惜疼痛了。
柳大石眯着眼睛,“自己说的话,不认账了?”
柳大石扔出一把匕首放在柳绵眼前,柳绵爬伏在地上的头颅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眼睛中突然闪过一丝阴郁,他自问自从跟了柳大石之后,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管是杀人灭口还是强抢民女,都是由他来出手,不给柳大石沾染一点腥臊,可是自己仅仅就是办错了一件事,柳大石就想要自己的命,这未免也太无情了。
他跟着柳大石多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少爷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柳绵伸手拿过匕首,缓缓抽出刀刃,他抬头看向柳大石,两者的距离不过一丈之隔,“少爷,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柳大石低头瞠目结舌道:“你要做什么!”
二者眼神交汇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柳绵没有任何动作。
柳大石的眼神突然从惊恐变成了戏谑,他仰天笑道:“好重的杀气!既然想杀我为何又忍了下来,你一刀将我毙命,再加上这间院子除了饭点无人敢进,你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府。”
柳绵脸色阴沉,不是他不敢出手,而是他拔出匕首的那一刻,他的腰间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现在他整个下半身都动弹不得,就连那只疼了他一夜的断腿也感觉不到了。
柳大石蹲在地上,拿过他手中的匕首,笑着望向他,“主子永远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
手起刚要刀落之时!
“报!”
门房伙计这时跑了进来,看见正要行凶的少爷他咽了口唾沫,捂着眼睛背过身去说道:“少爷,尚书大人府上的管事来了,要少爷赶去刑部尚书府。”
柳大石的匕首掉在地上,他脸上的表情这次真的变成了惊恐,“柳绵……我爷爷知道了?说!本少爷饶你一命!”
柳绵见死处逢生,他急忙喊道:“昨日我只去过店铺,手下之人也一直跟着我,并没有人通风报信,只有那些沿街的商铺看见,不过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告密。”
“当街行凶?柳绵,你好大的胆子,你跟我一起去!”
柳大石心思活络,脑袋一瞬间就转了过来,柳绵当街想要杀人,肯定是被多事者告到了尚书府,刑部尚书肯定是要他过去受罚,这样一来,以后柳家士族就跟他没有半分银子的关系了。
柳大石换上和煦笑容,他挥了挥手,柳绵的身体突然抽动一番,一根银针掉落在地,柳绵也能活动了。
柳大石扶起柳绵,“搞不好我爷爷真的知道了咱们的龌龊事,现在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随我一起去尚书府,把罪认了,我就不与你计较这么多了。”
这个为柳家二少当了半辈子走狗的中年人心沉了下来,这些年他做的坏事,被砍头八百回都不足以宽恕,认罪比死在柳大石手中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已经撕破脸皮的柳绵,也没有太过恭敬的样子,他推开柳大石的手掌,自己挣扎着站起身说道:“我柳绵为你做了那么久的事,你说让我死,我就死了,现在再让我去顶罪,对不起了柳二少,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我也算是看透了,临死前还能拉着你,这利息收的足。”
柳大石最忌讳别人称呼他为“柳二少”,被这样称呼的他,总感觉比大哥柳大山矮上一头,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真是找死!”
柳大石怒喝一声,一脚踹倒柳绵,那只黑狗在倒地的柳绵身前吐血舌头,一脸的欢快。
柳绵躺在地上也不起身,做了这么多年的狗,今天终于能扬眉吐气一次,好好吐出心中那口郁气,让他好不痛快!
“柳二少!二少!你这是咎由自取!京城第一纨绔?无非就是仰仗家中势力的废物罢了!等大少爷上位之后,你还能做什么?沿街乞讨?恐怕会像我现在一样,被一只野狗欺负,你的下场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住嘴!”
柳大石怒气冲冲,举着匕首就要刺在柳绵的胸口上之时,他突然刀锋一转,另一只手握住了匕首,鲜血顺着惨白的刀刃流了下来。
柳大石脸上还有怒气,嘴巴却古怪上扬着,左手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将沾血的匕首扔到一旁,缓缓开口道:“这么多年,你柳绵虽说是百姓眼中恶霸贼人,但是在行内的口碑不错,对主子忠诚,对手下有情有义,听说这些年你养了不少手下,足有百人,都在护城河畔明面以捕鱼为生,私下里专门做倒卖私盐贩卖人口逼良为娼的勾当。”
柳绵嗤笑一声,“这些勾当,不都是柳二少您安排的吗,这样就想撇的一清二楚?我手中可是还有不少二少你留在我那堂口的信物,二少还记得早些年丢失的玉佩吗,尚书大人还发了不小的火。”
柳大石眯着眼睛,“你早就防着我了,可是那枚玉佩已经丢失,被贼人拿去诬赖给我,不是不可能。”
柳绵突然放声大笑,“那么你以为自从你丢了玉佩之后,我就没有再让你管理私盐一事,你以为真是为了你莫要操劳太多么?我把玉佩作为碰头信物送给了南朝私盐大户,只要我死了,就会有我的亲信,以二少的名义去邀请那私盐大户来京城做客,届时再禀报尚书大人,人赃并获,你猜尚书大人会怎么做。”
柳大石一阵阴霾上了心头!
玉佩丢失,怎么能丢到南朝那边,那柳大石以前说的玉佩丢失就不足以让人信服了,这样一来倒卖私盐的罪名坐实,甚至都有可能被扣上一个通敌的帽子!
现在朝纲纯正人人自危,柳长水若是真得知南朝最大的私盐大户在京城,一定会倾力捉拿以表忠心,柳大石这个柳家次子说弃便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