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时候,西院里,况连之已在院子里练了些时候,闻见孟玉姝来,忙收了招式。“玉姝起来了。。”
孟玉姝点了点头。“我只道是你身手好,却不知你如此勤奋。”
“习惯罢了。”况连之说完去旁边取了毛巾抹汗。“对了,你要练吗?”
“我……”孟玉姝顿了顿,道:“我没甚可练的。”
“嗯?”况连之惊讶道:“怎么会?你可是已跟着郑夫子学了些时候了。”
孟玉姝摇摇头。“夫子的事情都做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去练功夫。”
况连之道:“那你在郑夫子那里,每日都做些什么?”
孟玉姝道:“打水,刺纸条。”
“噗嗤!”况连之笑出来。“这郑夫子竟如此能折腾人。”
孟玉姝道:“你觉得他是在戏弄我?”
“不是!”况连之认真道:“他可不是在戏弄你!”
孟玉姝道:“那你刚才笑什么?”
“我笑啊!”况连之道:“郑夫子是把你当男儿来训了。”孟玉姝眨眨眼,这话她听的不止不难过,反倒是无端心里一阵踏实,等况连之继续说。“军中武士训练,就是讲究个快准狠,加之力道,入门打基础时教官就是用此二种方法,看来郑夫子是有心教授你真才实学。”
孟玉姝消化了况连之的话,心里头郑夫子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你也不比我大几岁,竟然还懂军中之事?”
“哈!”况连之含糊着笑了一声。“这里有剑和树叶,你且凑合着练吧。”
孟玉姝执了剑。“这是开过锋的。”
况连之道:“剑不开锋如何能中?自然是开过锋的。”
孟玉姝嘟囔道:“郑夫子的剑就没有开锋。”
“……”况连之表情凝滞了一瞬,而后笑道:“这夫子……”
孟玉姝不解的看着况连之。“夫子怎么?”
“没事,你且练着。”况连之轻笑着,心里却道,这郑夫子肯教孟玉姝是真的,但那长剑未开锋,等于没有分毫切割之力,全凭执剑之人的巧力,没有个三五年的历练,如何刺的破薄薄的纸条。就不知这郑夫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暂时留个悬念不戳穿吧。
自从上次受制于况连之后,祝如海就再不敢冒进,甚至有些打退堂鼓,奈何祝秦氏不肯罢休,他才不得不继续在书院里作陪。因而刑部的人到来,于他而言简直是救星到场,激动的就迎了出去。
“李兄啊!”刑部侍郎李沂还没进书院大门,就听见祝如海热情的声音。“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啊!”
李沂与祝如海关系只能说是过得去,不能说多亲近,是以这时候忽见他如此热情,着实是半晌没反应过来。“祝兄,你这是?”
祝如海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迎来送往惯了的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这不是犬子闯祸,我又无权处置,久等你来嘛!”
李沂笑了笑。“倒是让祝兄久等了,抱歉。”
“李兄哪里话。”祝如海客套着。“你肯来,就已经是很大的面子,别的,不敢奢求了。”
李沂垂眼摇了摇头,然后问:“不知令郎现居何处?可否先带我去见一见着苦主?”
“自然可以!”祝如海忙去前面带路。“李兄这边请。”
祝如海和李沂进房门时,祝秦氏正在给祝永长上药,衣服敞着,身上伤痕都可瞧的清清楚楚。
“李大人!”祝秦氏是认得李沂的,一见他就掩着面到他面前。“你可得为我儿做主,严惩那两名伤人者。”
“夫人莫激动。”李沂虚扶了祝秦氏一把:“事实如何在下自会仔细审理清楚,真有冤屈,在下定然主持公道。”
“好好!”得了这话,祝秦氏心下踏实了许多。“我儿这一身冤屈就全仰仗李大人了。”
“好说!”李沂再看了一眼祝永长身上的伤,确定自己未看错后再问:“令郎这伤,怕是要扑进刺丛中才能得来吧!”
“正是正是!”祝秦氏道:“我儿正是被那两个可恶学子推进刺丛中弄成的这般模样。”
李沂道:“可有人证?”
“有!”祝秦氏将祝永生招呼来。“永长出事那日,永生也在一旁,是他亲眼看见那两个凶手将永长推进去的。”
李沂问祝永生:“是这样的吗?”
祝永生看向祝秦氏,见她点头才道:“那日我来书院找哥哥,途中遇上一个叫孟玉姝的女子,哥哥显然与她不睦,就与她争执了几句,后来了一个叫况连之的,替那孟玉姝打抱不平,就将我哥哥推入了刺丛中。”
李沂笑道:“撒谎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祝秦氏不乐意了。“我儿受伤,明明白白的事情,有没有人证本就不重要,难不成我儿会自己摔了诬赖那两个不成?”
“那可难说!”李沂一句话,祝秦氏当即又要反驳,李沂已着他处。“伤人的现在哪里?”
“在……”
“那个凶的很啊!”祝秦氏抢了祝如海的话头。“我夫君之前要请他们来对峙,结果险些被那况连之要了性命。”
李沂表情微动,摆了个似笑非笑的。“他竟如此凶悍?”
祝秦氏道:“可不是,所以大人务必要多派些人才能将他擒来。”
李沂点着头。“看来那况连之是真有些本事!”
祝秦氏道:“本事大着呢!”
“好,我知道了!”李沂说完与祝如海请辞。“在下现在要去与院主要人,祝兄可要一起去?”
“不必去了,我们自己来了。”
众人齐看向门口,况连之正携孟玉姝走进来,祝永生当即指着他俩叫起来。“就是他俩,就是他俩把哥哥弄伤的。”
“哦?”李沂问祝永生。“你可看清楚了,是他俩吗?”
祝永生咬了唇,而后坚定道:“我确定!”
“好!”李沂改问况连之。“这位祝小公子指认你二人刺伤大公子祝永长,你二人可认?”
“不认!”孟玉姝张了口刚要说话,况连之先说了。
“你这混小子,伤了我儿还想否认。”祝秦氏听着凶手还敢狡辩,恨不能亲手撕了他两个。
“夫人稍安勿躁!”李沂摆了摆手,劝说祝秦氏。“事情未定论,本官也在此,你若执意妄动,可是等于藐视法纪。”
“我!”祝秦氏听李沂这番侃侃而谈,不得不多顾虑,强自镇定。“还请大人秉公审理,还我儿一个公道。”
“夫人放心!”李沂道:“是非曲直,本官自会查明。”
祝秦氏道:“最好不过!”
李沂再与祝永生道:“可否请小公子将那日所发生之事详细说来。”
祝永生想了想,犹豫着开口道:“那日我同哥哥在山腰上碰见孟玉姝,他二人素来不睦的,结果闹起来的时候又遇上那叫况连之的,他替孟玉姝打抱不平,将哥哥推进刺丛里了。”
李沂道:“孟玉姝当时在做什么?”
祝永生想了想,道:“她提着两个桶,应该是在打水。”
李沂托着下颚道:“山腰没水,她也不会从上山运水下山,这么说她是刚从山下上来?”
祝永生眉眼不自觉低了一些。“应……应该是的。”
李沂道:“当时你兄弟二人本来是要去做什么的?”
祝永生道:“我难得来一趟书院,哥哥说带我下山去玩。”
“好!”李沂道:“再请问小公子,大公子与孟玉姝是一见就起了口角还是如何?”
祝永生斜眼悄悄看祝秦氏,见她根本不看自己,只得自己顺着说。“一见就起的。”
李沂再问祝永生:“当时”转问况连之。“不管你承认伤人与否,事发之时你确实在场的,是吧?”
况连之道:“是!”
李沂道:“那你当时是如何遇上的他二人?”
况连之道:“我那日下山办事回来,上山之时遇上孟学子在打水在前面。”
李沂点头。“这么说,当时的情况是两个下山的遇上了两个上山的,其中一个下山的受了伤,本官倒是想知道,这下首之人如何把上首之人推去的荆棘丛呢?不如还是小公子来说道说道吧。”
祝永生比祝永长还小上一岁,根本经不住李沂这审人一般的眼神。“我我我……娘!”心虚之下,祝永生躲进祝秦氏的怀中。
李沂也不追。“无故构陷他人,按律当以被构陷之罪判处,祝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应该是很清楚的。”
“李……李兄!”祝如海这哪里还能不知其中因果,原来是自己两个逆子闯祸还想赖别人。且赖谁不好,还偏生赖上况连之这不知背景的人。“幼子顽劣,胡言乱语,你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