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心急如焚。
眼看着天子近在眼前,巴不得早一点把天子掌握在手。
见杨奉还不吭声,袁尚耐着性子说道:“杨将军无需顾虑,只要天子平安,我必定保证杨将军荣华富贵,手握大权!”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更何况杨奉出身白波军,身为白波帅,若是将天子送往温县,便代表向袁绍投诚。
袁尚料定,他最担心的肯定是手中的兵权被收回。
所以才对症下药,先让杨奉安心。
“三公子能代表袁公?”杨奉不信道。
袁尚笑道:“当然!杨将军难道不知道,我父亲最为宠信我嘛?”
袁绍独宠幼子,几乎天下闻名。
杨奉微微颔首,可还是有些不信。
袁尚又说道:“若是杨将军仍然怀疑,我可以立下字据,让杨将军安心!”
杨奉沉吟片刻,高声道:“好!只要三公子立下字据,我立刻带你去见天子!”
随行的都是士卒,别说是纸笔了,就连竹简都没有。
袁尚用力扯下一块儿衣角,然后一把拔出身后的承影剑,忍着剧痛割破了右手的食指。
剑芒锋利,鲜血涌出,疼得袁尚呲牙咧嘴。
袁尚暗暗想到,奶奶的,等回了邺城,怎么说也要向便宜老爹讨点儿医药费才行!
张郃、沮授和田丰三人见状倒吸了一口冷气。
短短一天不到,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刷新对袁尚的认知!
三公子果然变了。
不仅仅一针见血的直戳杨奉顾虑被收兵权的“要害”。
竟然以血书为证,用来安抚杨奉,这种魄力和胆气可是三公子以前没有的!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好奇的神色。
袁尚忍痛在用鲜血写下字据,然后命身后的骑兵将字据送给杨奉。
“杨将军,这下您总安心了吧?”袁尚边说着,边简单的将手指包扎好。
相比起汉帝来说,这点儿血可不算什么。
杨奉见到字据,也不再怀疑,当即引兵带着袁尚,朝着孟津方向出发。
二人兵合一处,袁尚开口问道:“徐晃何在?”
“嗯?”杨奉微微诧异,惊讶道:“三公子竟然知道我部小将的名字?”
袁尚恍然想到,此时的徐晃还并不出名。
他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岔开话题道:“风闻白波军骁勇善战,徐晃、韩暹等人都是将才。”
杨奉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傲然的神色。
“三公子过奖了。”杨奉嘴上谦逊,可神色却极为傲然。
一旁的张郃忍不住冷哼一声,杨奉瞬间脸色骤变,气氛陡然变冷。
“怎么?这位将军对我白波军的战力有怀疑?”杨奉冷声问道。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都是武将出身,自然心高气傲。
更何况张郃是正规军,在他眼中白波军无非就是不成气候的流寇。
但眼下绝不是内斗的时候,袁尚必须要尽快制止才行。
还没等张郃回答,袁尚抢先答道:“杨将军多虑了,白波军的实力有目共睹。我袁家能有白波军投靠,必定如虎添翼!”
杨奉撇撇嘴,瞪了张郃一眼,这才算作罢。
张郃纳闷儿的看着袁尚,眼神中划过一丝鄙夷,刚刚建立起的好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郃出身行伍,最厌烦的便是这些自命不凡的匪徒之辈。
可袁尚对他们的态度极为恭敬,实在让张郃不敢苟同。
就连沮授和田丰对袁尚也暗暗摇头。
三公子以血书为证安抚杨奉尚且算是不错的办法。
可如今奉承杨奉,却有些差强人意了。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沙尘滚滚,惨叫声此起彼伏。
只见众人拥簇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满脸惊慌的朝着袁尚这边奔逃过来。
“是天子!”杨奉眼尖,一眼便认出是天子的銮驾。
在天子銮驾旁边,疯狂奔逃的,便是汉室的王公大臣。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像极了逃难的流民。
那些在庙堂之上,高谈阔论,自命不凡之辈,此刻间也只顾着仓皇逃跑,哪儿还管什么体面二字。
“张郃,留下五百人马保护沮授、田丰二位先生!”
“其他人随我保护天子!”
说完,袁尚拔出承影剑,大喝一声,扬鞭策马,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张郃迅速做出反应,留下五百玄甲军,带齐人马跟随袁尚一起杀了出去。
见到又有军队杀过来,天子銮驾迫不得已的停了下来。
王公大臣中以辅国将军伏完为首,一个个惊得面如土色。
“完了,这下全完了!”伏完面如死灰,脸上花白的山羊胡也止不住的颤抖:“想不到被贼寇两面夹击,天亡大汉啊!”
伏完一声哀嚎,引得王公大臣纷纷跪拜,嘴里都念叨着天亡大汉之类的话。
他们一个个抖如筛糠,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惊惧中带着悲伤。
可这支身穿黑甲的骑兵队伍如旋风一般杀过,没有在天子銮驾前有任何停留。
袁尚马快,冲在了玄甲军的最前列。
眼看着数千敌军扑了上来,第一次上战场的袁尚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他的眼神中满是紧张之色,身体肌肉紧绷。
耳边呼啸着喊杀的声音,以及弓弦震动的声响,都让袁尚在震惊中久久不能自拔。
骑跨在马背上的袁尚,此时感觉自己就好像完全失去了任何行动能力,只能随着马匹不停的向前。
“三公子,小心啊!”
忽然间,耳边传来张郃的大声提醒。
袁尚这才反应过来,可敌军的一把长枪已经来到袁尚的面前!
再向前一寸的位置,就会立刻戳穿袁尚的喉咙!
危难之际,张郃已经来不及去救袁尚。
袁尚大惊失色,难不成穿越而来的第二天,就要丧命沙场吗?
“不!绝不!”
袁尚慌乱之间,猛地用力挥动右手中的承影剑。
承影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寒芒,竟然直接斩断了刺向袁尚的长枪。
同时因为袁尚用力过猛,承影剑斩断长枪枪头后并没有停下来,反而一路将敌人的脑袋斩掉!
噗!
滚烫的鲜血溅起老高,一下子甩在袁尚的脸上。
“公子好剑!”张郃见袁尚一剑杀敌,忍不住为袁尚高声呐喊,同时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对,承影剑!
袁尚立刻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握有承影剑啊,无坚不摧,削铁如泥!
要不是刚才被恢弘的古代战争场面所震撼,袁尚根本不会忘记手中承影剑的威力!
“杀!随我杀啊!”
袁尚怒吼一声,将心中的惊惧、愤怒以及兴奋全都呐喊出来。
袁尚挥舞着手中的承影剑,犹如一般尖刀刺进了敌军的阵营。
“杀!”
袁尚左突右冲,承影剑无往不利。
敌军的铁甲在袁尚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承影剑疯狂的收割着敌军。
袁尚突如其来的强悍战力,让不远处的张郃大吃了一惊,对袁尚也是刮目相看。
玄甲军的骑兵也不遑多让。
精锐的战斗力展露出来,犹如一把镰刀,将敌军风卷残云般割断!
不多时,敌军便被袁尚等人杀散,袁尚这才拔马回头,重新来到了天子銮驾前。
只见王公大臣跪在銮驾前只会哭天抢地,毫无作为,袁尚忍不住心头火起。
有这群只知道坐而论道,遇事便慌不择路的家伙,难怪大汉王朝会分崩离析。
袁尚翻身下马,用力的擦去脸上的血水,厉声呵斥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可袁尚一人的声音,怎么能掩盖住这么多人的哭喊声音?
袁尚两道剑眉拧在一起。
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朝着空气抽打了一下。
啪!
马鞭抽动空气,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王公大臣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抬起头用诧异错愕的目光看着袁尚。
伏完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问道:“敢问阁下是?”
袁尚撇撇嘴,说道:“冀州刺史帐下主簿袁尚,奉天子诏,特来勤王!如今敌军已经被我杀散了!”
此话一出口,伏完便仰天长啸,老泪纵横:“天不亡大汉,今日有忠臣相助,真是大汉之福啊!”
“天子何在?”袁尚可没兴趣听这些老顽固的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銮驾中便是天子。”伏完说道。
袁尚走到銮驾前,纳头便拜:“臣冀州刺史帐下主簿袁尚,拜见陛下!”
只听到马车内,传来汉献帝颤抖的声音:“袁……袁主簿请起。”
“谢陛下!”袁尚站起后,高声说道:“陛下,眼下贼寇蜂拥而至,冀州刺史已经兵法洛阳,估算路程,大军已经抵达温县,不如先去温县暂避锋芒如何?”
汉献帝颤声道:“袁主簿忠君为国,就依袁主簿所说。等到贼寇被消灭后,朕再回洛阳也不迟。”
袁尚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弧度,眼眉挑了挑,回洛阳,恐怕只能是一场梦了。
既然落在我袁尚的手里,就必须要乖乖随我回邺城才行!
袁尚带领众人护送天子来到温县城下,表明来意后,温县守军打开城门,迎接天子入城。
袁尚将天子送入温县县衙落脚,随后亲自率领士卒守卫县衙,不得任何人接近。
“张将军,有劳你把王公大臣们聚在城东,让他们不得面见天子。”袁尚吩咐道。
“末将领命!”
“另外,让白波军的人驻扎在温县城外,就说天子有命,让他们守卫温县,防御追兵!”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天子都到手了,袁尚才不会傻乎乎的留着不用呢。
张郃闻言大吃一惊,犹豫了片刻后问道:“三公子对他们不放心?”
这一下就连沮授和田丰二人也惊讶不小。
想不到袁尚竟然在暗自提防杨奉。
“没错!”袁尚走到张郃跟前,笑道:“杨奉、韩暹之流都是匪徒出身,天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天子既然落入我们手中,就断没有让别人在抢走的道理!”
袁尚可是通晓历史。
杨奉没什么主意,野心也不大,是个不折不扣的铁憨憨。
但杨奉麾下的韩暹可不一样。
历史上便是韩暹怂恿杨奉,半路截杀迎立天子前往许昌的曹操。
有了前车之鉴,袁尚不得不防啊。
张郃又问道:“那白天三公子夸赞杨奉之事……”
“那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他罢了。”袁尚鬼魅一笑:“包括那个字据,全都是为了让杨奉带我去见天子。”
“儁乂将军,今天辛苦你,率领一千玄甲军骑兵埋伏在城外树林。”袁尚眯起眼睛,绽放出冷冽的杀意:“若是杨奉他们不动便相安无事,若是他们动就立刻袭击杨奉本部!”
三人瞬间对袁尚刮目相看,不由得改变了对袁尚的看法。
三公子的心思缜密,头脑清晰,跟以前比起来,仿佛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