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死谢罪!
熊楠跟在內侍身后,来到了后院。
当看到满朝文武人手一碗吃食,大口朵颐时,不由傻在了那里。
不是说咸阳百姓都逼到皇宫门口了么!
怎么咱们这位陛下居然还有心思在这边和大臣宴饮,这是自暴自弃了?
熊楠偷偷打量打量着周围,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李信的身影。
见李信正端着碗饭发呆,心中惊讶更盛了几分。
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觐见,在等什么呢!
熊楠正准备提醒,嬴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楚王孙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来这里作甚?”
听到这句话,熊楠眼中闪过一抹阴翳,脸上却是堆满笑容道:
“臣听说咸阳百姓为了粮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故特意前来,献上粮种十万石,还请陛下笑纳!”
仿佛担心嬴政不肯收下似的,熊楠语气诚恳道:
“臣虽是降臣,但却也知道陛下爱民如此,心系天下,此次十万石粮种臣分文不收,只愿我大秦江山稳固,陛下一统万年!”
熊楠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都差点把自己感动哭了,然而等到说完之后,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大臣们都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东西,离他最近的一个文吏甚至还打了一个极为响亮的饱嗝。
望着这一幕,熊楠一脸懵逼。
我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些大臣们都疯了么!
那可是十万石粮种啊!
他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完了?那便下去领罪吧。”嬴政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土豆,显得意犹未尽。
他冲着熊楠摆了摆手,仿佛在驱赶苍蝇一般。
“啊?”
熊楠如遭雷击地愣在那里。
领罪?
领什么罪?
他在此等危机时刻,无偿献粮,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啊!
怎么会是领罪!
“陛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微臣……”
熊楠捉急地看向嬴政,惶恐不安道。
就在这时,陆夏远从外面一脸喜色地跑了进来。
看到熊楠,陆夏远微微一愣,旋即便对方丢在一边,直接跑到了嬴政的面前。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土豆已经清点完毕,加上楚大人这边的,总共是一百四十石!”
“我的天!一百四十石!”
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看向一旁的楚阳,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这鬼谷传人也太厉害了吧!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帮朝廷解决这么大的难题,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听说人家连二十岁都不到,想到自己这般年纪时的模样,大臣们不由苦笑摇了摇头。
人比人,气死人啊!
两边种土豆的地方加起来不到两亩,也就是说土豆的亩产量真的达到了楚阳所说的八九十亩。
这真是天佑我大秦啊!
嬴政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连看着陆夏远也变得顺眼起来。
“听说你前几日辞去了御史之职,其中可有什么隐情?大可以说出来,寡人为你作主!”
“咕咚!”
听到这话,陆夏远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
自从祖上倒霉之后,陆夏远便如履薄冰地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苦熬了十几年下来,从未被谁正眼瞧过。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可以获得陛下当面夸奖。
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委屈,陆夏远一下子哭得不成人样了。
“回禀陛下,草民辞去御史之事,并无隐情,只因几年前草民一时疏忽,犯下大错,实乃自取其咎。现如今种植土豆之事,百废待兴,草民只愿做一个农家翁,为陛下种植土豆,造福百姓就心满意足了。”
“嗯?”
嬴政微微皱眉,一旁的李斯便走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尔后,嬴政点了点头,缓声道:
“功是功,过是过,寡人历来赏罚分明,你之前所犯之罪,由今日之功相抵,既然你说想要去替寡人种植土豆,那明日便去治粟内史那边报道吧!以后就由你担任太仓令。”
嬴政看向陆夏远,温声道:
“真心为朝廷做事的人,寡人自然不会亏待,望你之后,好自为之!”
“谢陛下隆恩!”
陆夏远死死将脑袋磕在地上,等抬头时,已经成了一个泪人。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一次就要完蛋了。
却没有想到,会绝处逢生!
太仓令啊!
听上去,似乎职位并没有御史厉害,可这手里可是握着实权,根本是明降暗升啊!
陆夏远朝着一旁看去,就看到楚阳对着自己笑着点头,眼睛不由再度一红。
当初要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出现,自己恐怕还是那个自怨自艾,满腹牢骚的可怜虫,哪还有现在的风光。
而且通过种植土豆的事情,他心里获得了一种久违的感觉——踏实。
他这才明白,什么是为官之道,什么是责任担当。
可以说,眼前的年轻人对自己,简直是再造之恩!
朝臣们也是暗暗点头,他们知道自此之后,陆家怕是要东山再起了。
望着眼前的一幕,熊楠瞳孔猛地一缩,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还不清楚,那亩产量惊人的土豆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已经知道,自己献粮以求子孙前途的事情怕是要凉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跪了下来,哭喊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了此等糊涂之事,还望陛下看在臣也是想帮朝廷解决问题的份上,饶了臣这一次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李信。
“李将军,你倒是说句话啊!帮帮我啊!”
嬴政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看向李信。
“李将军,这件事你怎么看?”
之前为了解决燃眉之急,私运粮种的事情朝廷上下自然可以保持默契,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这件事情自然也就失去了其“合法”性。
李信沉默了一会,走出席位,躬身道:
“臣身为西营大将,却未能及时发现粮种私运之事,还请陛下责罚!”
“李将军这话说得可就客气了,这西营之事,还有什么能瞒过您的,一句未能及时发现,可糊弄不过去吧!”
李斯走出来,一脸揶揄地说道。
李信淡淡瞥了一眼,冷声道:
“丞相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若真是本将干的,愿一死以谢天下!”
“好啊!查就查,谁怕谁!”
李斯撸起袖子,一副决不罢休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盔甲的骑兵从外面跑了进来。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士兵看了眼前面的李信,欲言又止。
“陛下当面,岂容你放肆!有什么话就说!”李信厉声道。
骑兵这才颤颤惊惊地点了点头,跪在地上。
“启禀陛下,西营军司马今日一早,便在营中畏罪自尽了……”
“哗!”
骑兵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喧哗。
李斯满脸错愕,李信默然不语。
嬴政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袖袍中的拳头上已经布满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