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不是来评理的我是来给你撑腰的
池雷山情绪激动,身子都有些颤抖,身后的屋内,池海蝶眼瞅着就要咽气了,还以为从池星鸢这里拿不到解药,没想到峰回路转,段沉可居然能够医治。
他早该想到才对,南茶国哪里有段沉可不能解的毒?
“有,那又怎样?”
段沉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便要往外走。
“还请王爷救救小女。”
要说这池雷山面对宫中的风波诡谲都能每天淡定的应对,可此时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大女儿,却是老泪纵横。
池海蝶危在旦夕,池雷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相爷的架子,这整整一院子的下人,原本是看给池星鸢下马威,让池星鸢颜面尽失的。
可现下,一个个的都偷偷的瞄着池雷山,只见池雷山又“噗通”一跪。
不同于之前那般,反而是声音哀求,蹭着双膝一点点的靠近段沉可。父母之爱子也就不过如此了。
池星鸢见这一幕,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她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但是,看着池雷山这般,她做不到。
自己明明也姓池,也是池家的骨肉。
她不求池雷山能够做到绝对公允,只是不明白,为何会被如此针对。
倒是段沉可这个外人处处维护自己。
“我若说不呢?”
段沉可丝毫没有为池雷山的行为觉得感动,反而是嗤之以鼻的反问。
“王爷,求您了,一定要救救小女,她马上就要不行了!”
自己养育在身侧二十载的骨血,纵使平时再是打骂,在这种关头,也还是要极尽所能为她求得活下来的机会的。
啧啧,还真是父子情深啊。
池星鸢没眼看池雷山苦苦哀求段沉可的样子,既然洗脱了嫌疑,便事不关己的抱着双臂。
“我跟相爷之间的交情好像并没有到有求必应的地步吧?”
那些看热闹的下人见池雷山现在根本没工夫盯着他们,一个个的眼神都毫不收敛的像这头瞟过来看戏。
平日里池雷山一脸威严肃穆的样子,像今天这样对一人艾告苦求难得一见。
“王爷你……”
要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救池海蝶,池雷山也不会如此降低自己的身份。
段沉可的话,池星鸢除了觉得解气外根本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不过池雷山却瞬间明白了段沉可的意思。
他来此,无非是要替池星鸢讨个说法罢了。
于是,池雷山自顾的站起身来,走到池星鸢的面前,眼见池雷山走向自己,池星鸢还有些莫名其妙。
“鸢儿,之前是爹错怪你了,你姐姐实在是挺不住了,你是王爷的高徒,爹希望你去替姐姐求来救命的药。”
池雷山语气很诚恳,没有了之前的气焰。
声音也是柔和到不行,让池星鸢一下有些无法适应。
池星鸢看看一旁的段沉可,就这么把麻烦丢给了自己,这么一番折腾要是平白的就治好了池海蝶,池星鸢也多少觉得心里憋屈。
于是动了动唇,露出为难之色。
“鸢儿,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一定要让你姐姐死在你的手里才甘心吗?”
池雷山长谈了一口气,自顾悲怆的摇了摇头,好像是对池星鸢很失望一样。
怎么的?这池海蝶不是自己弄死的就是要死在自己手里?
道德绑架是吗?
越是这样,池星鸢就越不愿意松口。
再看向段沉可,他却是轻轻的冲自己点了点下颚,瞅着意思是要让自己答应吃雷神?
心中琢磨着,池星鸢也只好装作大度。
想来段沉可这么一番折腾,都个圈子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于是小手一挥,作不计较之势。
“即使如此,还请王爷帮我长姐医治。”
说着池星鸢走到段沉可的身前,演戏一样行了个礼。
这种时候,还不忘冷嘲热讽的补上一句说给池雷山听。
“我这长姐打小就是父亲的心头肉,而我自幼不受父亲重视,如今能借此机会解了父亲当下之急,还请王爷赐药就人。”
啧啧啧。
瞅这话说的,不就是拐着弯骂池雷山偏心眼吗?
不拿池星鸢放在心上,可这遇到事儿了却想起自己的二女儿来了。
“既然二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推脱,拿去吧。”
段沉可在这里陪着池星鸢演戏早就演累了,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瓶,俯着身子施舍给了池雷山。
得了为池海蝶救命的药,池雷山扭过头对着段沉可千恩万谢,却好像忘了刚刚是因为池星鸢替他说话才求得这样一样。
拖着那疲惫的身子冲进了屋内,一下便坐在了池海蝶的边上,然后将那药递给丫鬟示意她喂池海蝶服下。
“都散了吧散了吧,这也没什么热闹可看的了。”
见一个个的下人们像是木头人一样仍旧原地站在那里,池星鸢挥挥手让众人散了去。
这一闹,非但没有失了自己的颜面,倒是多少给自己树立了些威严。
闹剧收场,池星鸢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而段沉可也没再多言,只是自顾的朝着大门外走去。
池星鸢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待同他一起出了府门,才格外心疼的虚着声音问道:“疼吗?”
“明知故问。”
段沉可沉着一张脸,扭过头星眸盯着池星鸢来了这么一句,好似是在抱怨一般。
“谁让你挡过来的!”
池星鸢嘴硬,本来是想安慰上两句,可一开口就又这样的没心没肺,话刚说出口不禁又懊悔了起来。
“还真是没良心呢。”
段沉可倒是也不生气,嗔笑道。
“那个……刚刚为了护着我,你怎么说这虫粉是你给我拿来研制新药所用的?”
池星鸢怯声声的问道。
说话间段沉可已经一只手抚在门口的马鞍上,轻轻一跃上了马背。
“我又不是来评理的,我是来替你撑腰的,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
说罢,段沉可便一挥手。
“接着!”将手中的玉瓶朝池星鸢轻抛了过来,滑过一个流畅的抛物线,池星鸢将其接到手中。
一看,正是之前被池雷山拿了去的晏青虫粉。
随即,段沉可便扬马而去,留下池星鸢在门口品着段沉可的话,不禁觉得被安全感包围着。
其实,段沉可刚刚一直都在强忍着肩膀上的痛楚,再被池星鸢这丫头东一句西一句问下去的话,恐怕他就要藏不住了。
策马而驰,离开了相府,段沉可才暗暗的扯着嘴角,一脸吃痛的表情。
待回到王府便赶忙回到了万毒斋,路上碰到了毒蝶,虽然段沉可没有讲话,可毒蝶却还是一眼看出段沉可垂着的手臂,定是受了伤。
身为下属,既然主人不说,她也便没有询问。
只是懊恼自己,若不多嘴,王爷便断不可能在相府那种地方受伤。
握着手中的剑柄不自禁的用力。
池星鸢在门口望着段沉可离去的方向,断然没想过他会这样的维护自己,心底的暖流顺着血液流淌,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倒是多了几分的憧憬。
调转身子,看着手里的虫粉,想着赶紧回房调制给尹声笙的伤药,心中还琢磨着也不知道周纯嘉那边怎么样了?
去了这么久,也不见他回来。
“鸢儿!”
慌神中听到周纯嘉在身后唤自己的名字。
虽然紧赶慢赶却还是来迟了一步。
周纯嘉气息略带不稳的来到池星鸢的身边,见她周围无人看守,状态又十分轻松,这才将一路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那位姑娘你可帮我安置好了?”
池星鸢颇有些急切的问道。
“自是安顿妥当了,倒是你,莫不是相爷想通了将你放出来了?”
周纯嘉随口一回,岔过去尹声笙的话题,关注的焦点都在池星鸢的身上。
“也不知道你是太看得起他了还是太看得起我了,若不是段沉可赶过来,怕是现在我已经被裹成随葬品来给池海蝶出气了也说不定。”
池星鸢嘴里不满的嘀咕着,眼神环顾了一圈,实难再对这池府有丝毫的留恋。
这一句话从池星鸢的嘴里说出来听着轻巧,周纯嘉却知道池星鸢定是省略了其中的险象迭生。
他在听到池星鸢提起段沉可名字的时候,眼尾不禁露出几分心疼之色。
怪只怪自己没有马上赶回来,在鸢儿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
纵然懊恼,可要说些什么也已经迟了。
池星鸢一想到段沉可的肩膀替自己受了那一棍子一定很痛,心想,闹了这么一出,就算池雷山对自己仍有不满也断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刁难自己。
这样一来,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前脚求了自己帮忙,后脚就过河拆桥。
相府这几日应该是门房最为松懈的时候。
思量着待天黑,偷偷摸进段沉可的王府,再给他带些亲手做的吃食,也算是聊表心意。
“这次的事情麻烦周公子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我有些倦意,就先回房歇息了。”
说着,池星鸢揉捏了一下额头,周纯嘉本是想邀池星鸢一同去阅江酒楼用晚膳的。
上次见她吃些美食便心情大好,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来安抚她。
却不想,话还没说出,池星鸢则抢先了一步。
“如此,那边快好生回去休养吧。”
周纯嘉将手中折扇轻轻拍于另一只手心之上,看着池星鸢匆匆朝西院儿走去的步子,沉眸许久。
并无心回房,而是掉转头出了相府,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东院儿中。
池海蝶服下了段沉可的药丸,脸色慢慢红泛了起来,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喉咙动了动,晚荼荼便递过来了一杯水。
手臂上还扎着细布。
醒来之后本是想去找池星鸢算账的,不过却被池雷山拦了下来,见女儿有了救,这事儿便在心中搁浅。
此时看着池海蝶能轻轻的将晚荼荼递过去的水抿咽下去,晚荼荼激动地泪留不住,眼睛早就肿的跟大眼鱼一般。
“母亲,池、池星鸢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