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成严格遵守了徐毅的命令,当真便在夏州城里宰牛杀羊,东城里支起了好几口大锅,即便是身在城外,也能嗅到那浓郁的肉香。
只不过,等到徐毅进城后,看到那挂着的三张牛皮后,便顿时有些心疼起来!
那可是三头牛啊,这刘兰成小气的时候,他想揍人,大方起来的时候,同样让他有种揍人的冲动!
整个夏州城里,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定襄大捷的消息,让夏州城的百姓们,简直高兴坏了,一个个兴奋的就跟过年似的。
刘兰成同样也不例外,对他而言,可不光是定襄大捷的消息,还有昨晚夏州军的胜利,夜袭歌滥拔延,同样也是收获巨大。
不光清除了夏州的威胁,顺带还俘获了几千铁勒俘虏,最重要的是,夏州城内,一下子多了两千战马。
昨晚歌滥拔延的上万战马,惊慌之下,四散奔逃,歌滥拔延父子根本顾不上收拢,于是,邢武便带着人,满雪原的收拢。
直到歌滥拔延去徐毅的营帐时,邢武已经往夏州带来了两千多战马,高兴的刘兰成那张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处。
夏州城原本就只有一千多战马,这一下多了两千多,势力一下子就翻了个番,区区几头牛跟羊,又算的了什么呢?
“侯爷这是怎么了?”正在兴奋当中的刘兰成,忽然发现徐毅的脸色不太对,顿时便有些讶异的望着徐毅,一脸好奇的问道。
此时的徐毅,心里还在心疼那几头牛,忽然听到刘兰成的这话,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本来还想出声责备刘兰成败家的。
然而,看到刘兰成一脸兴奋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责备,最后竟然就化为了一声叹息,望着刘兰成道:“以后司马还是别宰牛了,免得叫御史台的人抓了把柄,到陛下那里参了司马!”
“御史台的人才不会管这种事呢!”听到徐毅的这话,刘兰成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望着徐毅说道:“几头牛而已,还没惊动到御史台的地步!”
“律法可是说了,宰牛是犯法的!”刘兰成的这话,使得徐毅微微感到惊讶,这种律法,他这个外来人都懂得,刘兰成竟然一无所知,简直是个奇闻。
然而,徐毅的这话落下时,便见得刘兰成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随即,便目光好笑的望着徐毅道:“侯爷这是忙于大事,倒是忽略了这等小事!”
说到这里时,便突然凑近徐毅身前,好笑的小声解释道:“侯爷这是有所不知,那律法中说的,可是不能宰杀耕牛的!”
这话落下时,看到徐毅微微皱起的眉头,刘兰成的目光,便顿时望了一眼,那边已经屠宰的牛,笑道:“这些牛可都是草原上野惯了的,便是送去关中,也不过是拥来屠宰的份儿!”
听到刘兰成的这话,徐毅脸上的表情,当场表示一愣,合着按照这个说法,他跟歌滥拔延费了半天劲,就为了一盘牛肉呗?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难不成,耕牛生下来就是耕牛,这些牛生下来就是吃肉的?
“侯爷这就有所不知了!”将这疑问说给刘兰成时,便见得刘兰成顿时笑了笑,望着徐毅摇头笑道:“耕牛都是自小跟着大牛下田的,到大了,自然就也学会了耕田!”
说到这里时,便顿时笑笑,目光望了望那边的牛,道:“但这些牛就不同了,自小就野惯了,很难再去驯服的!”
听到刘兰成的这话,徐毅顿时便有些哑然,想想歌滥拔延,即将送来的那么多牛,有可能会变成一盘盘牛肉时,便总觉得有些心有不甘。
于是,便望着刘兰成,有些固执的问道:“便是被穿了鼻环,也是没法驯服?”
“什么鼻环?”徐毅的这话一出,刘兰成的脸上,顿时便露出疑惑的神情,目光望着徐毅时,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徐毅的脸色,便当场黑了下来,他就说嘛,事情似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看到刘兰成一脸疑惑的神情,他总算知道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于是,便也不跟刘兰成废话了,叫刘兰成找人做了一个固定牛的架子,自己则去了一趟行辕,回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两样东西。
一个被弯成圈的柳木条,一根指头粗的铁条,夏州城本来就有牛,于是,便让刘兰成将一头牛赶进固定的架子里,随手便将手里的铁条,插进了旁边的炉火中。
刘兰成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徐毅先前说的时候,他还不太明白,可现在看到徐毅在哪里做这一切时,似乎猜到了什么。
“侯爷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不…不太好!”有伤天理这种话,刘兰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于是,便支支吾吾的,改换了另一种说法。
“什么不太好?”徐毅听到刘兰成的这话,顿时讶异的抬起头,奇怪的望着刘兰成道:“穿了鼻环而已,难不成还比宰了吃肉还要过分?”
“那…那倒不是的!”刚刚心里还觉得过分,可被徐毅这么一说时,刘兰成的眉头,便微微一皱,当场便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徐毅便懒得理会刘兰成,转过身时,便将刚刚的铁条抽出来,看着已经烧红的铁条时,便顺手递给了刘兰成,道:“司马觉得不是,那就有劳司马动手了!”
刘兰成的嘴角,便使劲的开始抽搐,目光看了看徐毅,又看了看徐毅手上,烧红的铁条,最终便深深的叹了口气,从徐毅手里接过了铁条。
牛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便是鼻子,徐毅便指挥着刘兰成,在一阵吃疼的牛哞声中,硬生生在牛的鼻子上,穿出了一个洞。
刘兰成的脸色有些发白,握着铁条的那只手,还在使劲的抖动着,这厮杀起人来时,丝毫都不感到手软,穿个牛鼻孔,竟然变成这样!
“司马刚刚做了一件大善事啊!”将做好的柳条鼻环,小心的穿到牛鼻子上,再敷上些止疼药后,徐毅这才来到刘兰成的面前,冲着刘兰成道:“救牛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刘司马该感到高兴才对的!”
“侯爷这话,刘某怎地从没听过!”听到徐毅的这话,刘兰成的脸上,顿时便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苦笑着望着徐毅问道。
“司马就说本侯说的对不对吧!”徐毅听到刘兰成这话,脸上闪过一道尴尬之色,目光望着刘兰成时,便笑着道:“这牛头本来也是逃不过被屠宰的命,可现在却是能活个七八年不成问题的!”
这话落下时,看到刘兰成依旧怀疑的神色,徐毅便叫人,立刻找来了绳子,拴在了刚刚的鼻环上,轻轻一拉绳子,那头牛便立刻乖乖的跟着绳子走了。
刘兰成眼见于此,刚刚还有点发白的脸色,顿时便露出一脸的笑意,走过去,便从士卒的手里接过绳子,兴高采烈的拉着那头牛,在周围转了起来。
原本就难以驯服的牛,在鼻环的作用下,立刻就变得乖乖的,无论刘兰成走到哪里,只有轻轻一扯绳子,那头牛就会乖乖的跟随。
“啧啧,神了啊!”刘兰成的脸上,挂着兴奋之色,一脸意犹未尽的,将牛牵到徐毅的面前,冲着徐毅便说道:“没成想,只需这小小的鼻环,就能让牛这么听话,佩服佩服!”
“那要是如此一来,过的几年,律法怕是要改一改了!”徐毅的脸上,也是挂着开心的笑,主要是这样一来,歌滥拔延哪里送来的牛,就会起到大作用了。
“那肯定啊!”听到徐毅的这话,刘兰成顿时兴奋的张嘴大笑起来,转过头时,便将缰绳递给了身旁的士卒,拍了拍手,便冲着徐毅笑道。
这话落下时,两人便顿时面面相觑一眼,同时张嘴大笑了起来!
然而,笑声还没落下,便突然听的一人,熟悉的声音,从城门楼那里传来:“什么事,让侯爷笑的这么开心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毅的目光,顿时便开心的向着来人望去,果然,就见得城门口那里,多日不见的许敬宗,一身风雪的向徐毅这边而来。
目光越过许敬宗,从敞开的城门望去时,便见得城外的荒野上,一辆辆装满粮草的爬犁,正排成一字长龙的,静静停在那里。
“总算是盼到你来了!”看到城外停满的粮草,徐毅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一抹惊喜,当场便迎着许敬宗走了上去,冲着许敬宗便高兴的道。
“侯爷使命,许某人岂敢耽搁!”许敬宗一身的风雪,虽然脸上挂着微笑,可却还是无法掩藏眼底的疲惫,看样子,这些天也是没怎么好好休息的。
“言重了,都是为了大唐嘛!”徐毅听着许敬宗的话,开心的冲许敬宗拱了拱手,随后,便指着身后的几口大锅,冲着许敬宗便玩笑道:“你也是有口福啊,错过了今晚,可就没这口福了!”
身后的几口大锅里,此时,都已经煮上了牛羊肉,大火的作用下,几口大锅里,都在咕嘟咕嘟的冒泡。
许敬宗听着徐毅的这话,目光望向几口大锅时,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液,但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讶异,望着徐毅的目光中,充满了惊疑之色。
“定襄大捷啊!”徐毅看到许敬宗这种表情,当场便哈哈大笑一声,伸出手,使劲一拍许敬宗的手臂,大声冲着许敬宗道。
“我的天!”许敬宗果然是不知道的,听到徐毅的这话,许敬宗的嘴,当场便微微张大,过了好久,这才一脸惊喜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