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曾教我们,军令如山,必得令行禁止。是宏哥哥宽容大度,赵拓都能质疑你的亲笔书信了?”
“如今帅印在他手中,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云树冷笑一声,“我想要宏哥哥的支持,需得百般苦求。赵拓不用开口,你就自动为他开解。看来赵拓深得你心……”
完颜沧月打断云树的话,“眉儿又胡说!”又觉云树言语含酸,笑意禁不住染上了唇角,“难道眉儿吃他的醋?”说着想要把云树拉入怀中。
云树侧身避开,将玉佩也收起来,继续酸言酸语。“我怎么敢?”
“两国打到如今,已是事关国运前途。我命他将帅印予你,还不能证明我待眉儿的心吗?”
云树按着怀中之物,这是找修仪的钥匙,一定要要收好,口中却道:“若无赵拓,宏哥哥的心会显得更真一些。”
完颜沧月解释道:“我那样说,只是想眉儿有所准备,以防万一。我待眉儿的心,总扯上他一个男人做什么?”
云树不依不饶,“被我说中了吧?赵拓若是个女人,你心里眼里哪还会有别人?”
完颜沧月扶额,“眉儿,你怎么胡搅蛮缠呢?”
云树生气道:“什么叫我胡搅蛮缠?如今他在你心里那么重要,我连说都说不得了,是吗?”
“眉儿,你,你以前不会这样不讲理的啊?”
“我不讲理?!我不过说了赵拓两句,你竟然说我胡搅蛮缠,还蛮不讲理?还说什么那天下与我并重?赵拓在你心里最重才是真的!”
完颜沧月既头痛,又心喜。头痛的是,眉儿这都说的什么话,他怎么可能对赵拓有什么心思?喜的是,眉儿清楚的记得他数年前说的话,这含酸捻醋的样子,他非常喜欢。
“都是我的错。眉儿,别闹了,好不好?我今晚为等你都还没用药,饭也没用……”
云树面色不佳的“哼”了一声,“为了维护赵拓,这样的理由你都用!”说完转身向门口走,边走边“恶狠狠”道:“等着!”
完颜沧月本想借此让云树心软,然后揽佳人入怀,云树虽如愿不闹了,脚下走得飞快,他都来不及拦住,只好无奈的摇头。
完颜沧月等来了饭菜,却没等来云树,是云庭转交给他的护卫的。用过饭后,云庭又一次送来了汤药。完颜沧月盯着护卫手中的汤药,有些回过味来。云树哄了他就跑?哪能如此容易?!
他推开了云树小院的门,已经亥时了。四个云护卫抱剑巍然立在廊下,看到他进来有些吃惊,但只在一瞬间就转为齐整整的躬身行礼又起身,且明白的阻拦他。“夜已深,云爷已安歇。”
云树的人胆子可真不小!屋中灯尚亮着,他们竟然说云树安歇了!他不想与云树有隔阂,所以待这一院子的云云也很是平易,如今这平易竟变成了阻拦他的障碍。
完颜沧月想要发怒,又收住情绪,威严道:“我与你们云爷有事要谈,你们且退下!”
四朵云交换了目光,又看看身后的灯光,见云爷没反应,就都没动。云岳大着胆子道:“王爷不如明日再来。”
完颜沧月刚要发作,云树挑开帘子走了出来,对四朵云挥了挥手。四朵云退开后,云树才语带关切向完颜沧月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与你身子不好。”
“我想见你。”
完颜沧月把四朵云当木头,云树却不能让他如此任意。四朵云守在门前,就是阻拦完颜沧月的。云树早想把灯灭了,但云昭闹腾不睡,刚把云昭哄睡就有了这场面。
云树抬手指了指院中小桌道:“若是不困,我陪你坐会儿吧?”
完颜沧月板着脸去桌边坐了。
云树跟过去坐了。
云岳和云崇燃香驱蚊,又奉上茶水。
完颜沧月不耐烦道:“你们下去!”
两朵云退到廊下。
“我说下去!”完颜沧月拍着石桌怒道。
云树挥挥手,四朵云退到了完颜沧月看不到的地方。
云树推过去一盏花茶,“他们又没惹你~凶他们做什么?”
“你说为什么?”
云树抿了口花茶,清香满喉。“难道宏哥哥觉得那封信是给我的好处,现在是想来讨要回报了吗?”
完颜沧月无言以对。他就是想讨要回报,但云树说得这么直白,他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不是~就是想见眉儿,被拦住,心情不好。”
云树微微抿唇,没说话。
云树明白他为何而来,她拒绝的意思也很明显。完颜沧月不死心的握住云树拳在膝上的手,“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云树愣了愣,抽出手,握紧了杯子。“我如今听不得这样的话。”
完颜沧月知她未言之意。“想让眉儿知道,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
“我知道了。”
“眉儿呢?”
“我希望你永远都好好的。”
完颜沧月想把云树拉到他怀里,云树挣出手。“给我的东西,真的要我拿自己还上吗?”
“眉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
“我心悦眉儿。”
“我心悦明月。”
“眉儿,回来好吗?”
“待我执念解了,会想回来的。毕竟,我会想你和义父。”
“眉儿,我的心病了。昏沉沉躺在榻上的日子里,眉儿是我唯一的信念支撑。我好想你,可是不敢来见你,怕你已走,怕你不愿再接受我……眉儿在我跟前,我却想眉儿想得心疼。给我抱抱,就一会儿,好吗眉儿?”
云树看他按在心口的手和起伏的疤痕,将茶盏递到他唇边,声音柔软下去,“喝了它。”
完颜沧月深情的望着云树,看都没看那盏茶,直接抿唇喝了。
云树放下茶盏起身,往前迈了一步。完颜沧月见云树让步,情不自禁将她揽了过去。云树没有避开,完颜沧月揽住她的腰身,激动得微微眩晕,埋首在她怀里,觉得眼皮都沉重了。
云树抚着他的后脑道:“要好好的啊。”
完颜沧月无意识的“嗯”了一声,接着抱云树的手臂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云树将完颜沧月软下去的身子揽住,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与完颜沧月相处下去了,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护卫察觉完颜沧月的异常,警觉的现了身。
“云爷这是要做什么?”
“他这些日子思虑过多,这会儿睡着了。”云树揽着完颜沧月交代道,“我一会儿留书两封,一封给他,一封转交给我义父。”
“云爷呢?”
“他身子尚未大安,回去的路上,多用些心。”
“自当尽心竭力。”
“若是他仍睡眠不好,晚间可用些安神香助眠……”
这护卫整日跟着完颜沧月,哪能不解主子的心思,劝道:“云爷既舍不下主子,就留下吧。说句不敬的话,若是云爷应了主子,主子这身子怕是早好了。何必非要分开,两厢难受?”
云树不由深深看了这护卫一眼,但护卫说话垂着头,她也看不清脸。“你叫什么名字?”
“念云。”
“你这名字……”
“名字乃主子所赐。”
“跟你主子多久了?”
“好多年了。”
这人回话很认真,却句句语焉不详,云树没再追问下去,看屋内灯火盈盈,四壁黯黯无风,怀中人静无声,定下心,唤了声,“云岳?”
四朵云现身,垂目而立,“云爷。”
“告诉云天,收拾东西,做好善后。我们连夜南下。带上卓渊和申思尧。”
“是。”
四朵云退下去做事。
云树向那个念云道:“我一会儿就走,带你主子去屋里安歇吧。”
“是。”
云树松手,护卫臂力惊人,横抱完颜沧月进屋。云树打着帘子,深深的望着完颜沧月的眉眼从她面前划过。
云昭在床的内侧已睡着,护卫看看云树的意思,将完颜沧月安置在外侧,然后退了出去。
云树立在桌前研墨润笔,不时抬眼看床上一大一小两个人。
待云树封好两封信,云天在门外轻声回禀,“云爷,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
云树来到床前,眸色深深的盯着两张脸看了会儿,才探身小心的抱起内侧的小云昭,转身出了门。
云天想要接过云昭,“云爷,我来吧。”
怀里的云昭正睡得香甜,云树微微摇头。
门前,完颜沧月的那个叫念云的护卫也迎上来,“云爷,不再想想?”
“护好你主子。”
念云面有难色。“若云爷就这样走了……”
云树道:“信在桌上。他看了信,不会为难你们的。”
念云心中暗道:那可不一定啊。可是,这个云爷也不是娇滴滴的小女子,看得出云家护卫个个儿实力了得,他若强力挽留,伤了她或她的人,主子那里更是难说。心中打定主意,待她前脚走,他后脚就“不经意”的弄醒屋里的人。
云树似乎看懂他的心思,又交代道:“你主子的身子欠安,需要好好休息,这一觉会睡得比较沉,明日巳时才会醒。”向云天道,“将一应调养的药材,方子,食谱都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