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的命一点不重要,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云树不耐烦道:“你是做多了亏心事,总担心别人要害你,害你儿子。你自害怕你的,这于我有什么关系?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更没功夫关心你的命如何。”
既不明白的承诺什么,又不承认自己有那样的心思,她就是要曹金蕊一天到晚活在无尽的担忧与惊恐中。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客房。
曹金蕊在后面嘶哑着喉咙叫道: “云树,云树!求你!我求你了!”
云树听到身体跌在地板上的声音,又听到脑袋磕在地板上的声音,“砰砰”作响,她始终未回头,未停步。
未免曹金蕊出幺蛾子,云树让店小二去送她出去,自己进了紫韵的房间。
紫韵着急的在屋里等着,看云树完好的进来,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有了曹金蕊的搅扰,云树的状态,还是受到影响,淡笑着将紫韵的身契给了她。紫韵心疼的希望她不笑才好。
紫韵的一应嫁妆都是云树备下的,又给她两百两银子压箱底。小康之家嫁女也不过如此,云树待这个自幼服侍自己的人,很是尽心了。
“我不知婚嫁礼数,今晚就留桂妈妈和柏香在这里陪你了。”
“为了紫韵,公子风尘仆仆赶回来,紫韵万分感激。怎能让公子身边没了人照顾?况且桂妈妈还有焕晨,只留柏香姨陪我便好。”
云树扶额,“是我忙糊涂了,忘了焕晨了。桂妈妈还是跟我回去,明日咱们再来。”
云树带着桂妈妈和焕梨出了客栈,正要登车,曹金蕊疯子一样冲上来,叫道:“云树,云树我求你!求你,你大人大量!你……”
云树立在马车上皱着眉,一脸不愉的看着她,将食指竖起,放在唇间。
曹金蕊自觉的低了声音。“我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求你了!”
云树看她身后有一个大丫鬟,不远处是赵家的车和车夫。招手把云奇叫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云奇打马而去。
云树这才转过来看这个厌恶的女人, “曹金蕊,我人好好的待在济阳城,你丈夫儿子在青山书院,你跑到我跟前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若是赵举人不在家,无人管着你,你便再等会儿,我已叫人去请姨奶奶来。你不要欺负我一个孩子上了瘾!”
曹金蕊不相信云树的话。她不相信云树费了老鼻子劲,仅仅是为了君山考虑,为了她的儿子考虑。云树不仅拐走了她的儿子,还顺带拐走了她的丈夫。她本有夫有子,现在孤零零的就她一个。
“云树!你又要做什么?”曹金蕊惊恐道。
“你儿子丈夫想读书,我帮他们去了最好的书院,你不感激我,还几次三番出言诋毁。你的心里揣着什么鬼?要不要说给你母家听听?”
上次还能用言语刺激的云树发狂,这几个月不见,曹金蕊发现她已经跟不上云树的段位了。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曹金蕊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她找不到更贴切的话来质问云树了。
“我说的很明白,我不想看见你,你不要再来烦我。你丈夫儿子就在青山书院,你要哭要求都去找他们,在我跟前闹什么?”
路上行人稀少,云来客栈的看客却围拢了过来。
曹金蕊无法言明事由,话被云树堵的严严实实。她不能去把儿子叫回来,丈夫会因她毁了儿子的前程而休了她,她再也别想见儿子。可是儿子在千里之外,云树想让他出了什么意外,再容易不过。
她只能求云树高抬贵手,可是云树一直在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弄死他,弄死这个死孩子,一了百了,只要君山好好的,就足够了。疯狂的曹金蕊也不管是什么场合,一双阴冷的眼睛四下扫过,并没有趁手的工具,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云家车夫的手中抢过马鞭,就往立在车上的云树抽下来。
“公子!”那鞭子若招呼到云树脸上,再好的药也于事无补,云树必破相。焕梨与桂枝惊呼着要把云树从车上拉下来。
云树已先她们一步,脚一蹬车,一个利落的后空翻,矫健优美,稳稳的在桂枝与焕梨身后落地。
众人一颗唏嘘的心尚未落地,人群中一声“好!”又将人惊得不行,这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也有人将手中的酒杯凑近唇边,接着看这出精彩的戏!也有人开始打探,这疯妇人与这漂亮孩子是谁?那个叫好的孩子又是谁?
云树也被惊到了,扭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正兴奋的看着她。云树眨了下眼睛,又微微皱皱眉头,没理他,回头又看曹金蕊。
曹金蕊已经绕过马车,赶到云树这边,扬鞭又要抽,却被云家车夫按住。
曹金蕊疯了一样挣扎,“放开我!云树!我饶不了你!我跟你同归于尽!”
云树刚要开口,那少年站出来开口道:“赵家娘子,你这般在街上胡闹,是要把赵举人的脸给丢尽,让大家都知道小神童赵君山有你这样一个泼辣无礼,品性恶劣的母亲,进而毁了他的清誉和前程吗?”
曹金蕊瞬间安静下去,向那个孩子望去,她认识这个孩子,济阳城中有名的小纨绔之一,卓通判家的宝贝疙瘩,卓渊。他竟然认识自己?
是啊,自己的君山,即便自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弄死云树,那君山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又有什么前途?
这时,云奇带着一人骑马匆匆赶来。
云奇跳下马在云树耳边低语:“这是您姨奶奶家的表叔曹参。”
因着曹金蕊的缘故,云树连拜年都没去姨奶奶家,与那一脉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当下,也不管曹参的面色难看,上前行礼道:“表叔既然来了,表姑母就交给你带回去吧。”直起身,示意车夫放手。
曹金蕊像看到救星,向曹参扑过去, “哥,哥,你来了,你要帮我啊!”
曹参的面色更加难看。第一眼看到云家车夫按住自己妹妹,他觉得云树不像话,而云树俨然不把他们兄妹当亲戚,妹妹疯狂的样子,更让人无语。
云家出了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妹妹当初的功劳?当初父母乃至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念妹妹年纪轻轻守了寡,又为婆母所不容,对她多有宽容,以至于她惹出那样的事。
这么些年他都没脸再见表弟。可表弟这唯一的孩子又怎的几次三番与妹妹纠缠上?妹妹的样子更是一次比一次难堪。
“你与一个孩子闹成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与我回去?”
“哥,你要帮我啊。云树,云树把我儿子和夫君都拐走了。哥,你要帮我做主啊!”曹金蕊这话是没错,可是让人听来很不像话。
“大庭广众,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云树又行一礼。
曹参觉得云树这副规矩有礼的样子和说的话,跟打他的脸差不多。
只听云树道: “表叔,为免表姑母搬弄是非,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解释一下。我见君山表弟天资极好,浪费了实在可惜。在赵举人的同意下,费了好一番功夫,将君山表弟送进了青山书院,连束脩都是我出的。
青山书院是个怎样的地方,您应该很清楚。赵举人执意随儿子陪读,我便替他带回书信一封。而表姑母红口白牙,非要说我拐了他的儿子和夫君,还说我要害她儿子。
表姑母若是想毁掉君山的前程,尽管去青山书院将人带回来,却不该与我为难。请表叔将她带回去。”
众人更是唏嘘。
这双方听起来像是亲戚。济阳城文风繁盛,大名鼎鼎的青山书院,谁人不想进?又有几个人能进?那个终日带儿子混酒席的赵举人,终于开窍了?这妇人是赵举人家的?人家送你儿子去青山书院,你就该回家烧高香,竟然还这般胡搅蛮缠的?这妇人莫不是真疯了吧?
再看这个小孩子,不过十来岁,却有能力将门第不高的赵君山送进青山书院,能力不可小觑!是谁家的来着?姓云?莫不是那个极少露面的云家小家主?
云树将话说的这般决绝,大出曹参的意料,其内容更让他吃惊,再看云树与妹妹的样子,当知事情不虚。
曹参比曹金蕊看的透彻。妹妹之所以来找云树,还是心病在作祟。云树若真想伤害君山,方法多的是,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不管云树出于怎样的目的,对君山来说,能去青山书院绝对是件好事!
“我替君山谢谢树儿。”
“请表叔将人带走吧。”云树并没有更多的话想与他说。
“哥……”曹金蕊还要说话,却被曹参打断,“还嫌不够丢人?有话回去再说。”抓住曹金蕊的手臂将她塞进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
赵家的马车驰去,看热闹的人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着啜吟美酒,聊人间杂谈。卓渊却仍立在阶上,别有意味的望着云树。
云树向台阶上走去,对卓维行了一礼,“多谢卓公子为云树仗义执言。”
“没看出来,你倒是个极有心思的!”卓维玩味的看着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