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爷的话,羊角青和慈姑已经送回去,厨房那边也交代了。纵横镖局与官驿有合作,可以做到六百里快运,表示羊角青和慈姑也可以运,但是要价非常高。”
李贵倒是把事情做的利落,云树满意的点点头, “有多高?”
“完好的送到了京城,怕是一斤羊角青抵得上一两金。”
“嗯,知道了。都有谁来找我了?”
“都出来了,严先生,辛先生,余公子,还有您贴身的小厮,掌柜的也带人出来找了。”
有些大张旗鼓了,估计是义父因自己一离人便出事的体质吓怕了。“那带我去找他们吧。”
费了好一番功夫,一行人才集合完毕,回了来福客栈,云树被数落了一路,蔫的头都抬不起来。
好在早早备下的羊角青鲜甜嫩脆,去火;厨房的厨子厨艺了得,炒、烩、煮、烧,把慈姑做的美味异常,这才堵了众人的嘴。
云树当晚就决定快运羊角青与慈姑各八筐去京城。李维翰与黎家俱是每样两筐,其余薛、刘、申、唐,每样一筐。并附上慈姑做菜的方法,以及给众人的书信。
“爷,这些东西不值钱,寄到京城却要将近千金,是不是……”云奇虽然曾为云树千里传桂华,可这回是用来吃的普通俗物,又费那么多金子。
“京城金贵物什琳琅满目,每年送的那些礼,过于普通,难入贵人的眼了。这扬州土仪,难以保存,京城极难见,慈姑还是唐代贡品。可比往年那些礼,出彩多了。若是千金能得贵人喜欢,便是值得的。”
数日后,京中诸人收到云树千里迢迢送来的扬州土仪,态度却各不相同。
薛蘅读罢云树的书信,手边还放着扬州的掌柜的寄来的书信,微微一笑,那个小姑娘长大了。
刘、申、唐已经三年多没见过云树了,虽然年节及生辰时,云树都安排孟管家送了相应的礼物,当初的一段短暂的情谊还是淡了许多。这会儿,收到书信,三人才知道,那个小子竟然跑出去云游去了,竟然还学唐玄宗,千里迢迢送来这不禁放的东西,可见这几年纨绔习气修炼的不错!
待几人去见了李维翰,又多出些不平气。
“当初他离京,你都不愿去见他,为什么他送你的礼反倒是双份?”刘承熙不满意道。
李维翰很是欢喜。云树这次千里迢迢送来的东西,他竟和黎家的一样。
“这三年多,你可见过她?”李维翰的面上带些难掩的欢喜。
“他人在济阳,我哪能见得着?”
“我见过。”
“你?”其余三人都吃惊不小。
“这三年你也没离过京啊,难道她回来过?还只见过你一个?”申思尧道。
“这小子竟这般不厚道?”唐安盛也开始愤愤然。
李维翰含笑摇摇头,“她是回去守孝的,哪能随意回来?”
“那你是怎么见她的?”刘承熙急道。
“去年我奉皇帝旨意去清河县颁嘉奖令,你们都知道吧?”李维翰缓缓道。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清河县在哪里?难道你借道去看他了?”唐安盛迷糊道。
被申思尧拍了一巴掌,“清河县在哪里你都不知道?真是该打!”
“在哪里?”刘承熙也一脸不明白的凑过来。
“清河县隶属济阳府啊!你们这两个傻的!”申思尧不想理这两个人了,转向李维翰。对李维翰的做法,他有些看不懂。“你真的借着皇命去看她了?”
“不是。我是奉命去见她的。接嘉奖令的就是她。”李维翰缓缓道,脑中是那日云树在军中挥枪的英姿,呆笨的接旨的样子,突然爆出的可爱的大嗓门,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受控。
申思尧对嘉奖令之事倒是有耳闻,只是并没注意是颁给谁的。云树竟回老家种地去了……那个一身白衣,可爱的要命的小,丫头……而今,还云游去了……再看看李维翰,这小子完了!
刘承熙又挤过来,“你去看她一次,情分便比我们几个重上几分?”
“这几年,她也给你们送了礼物吧?你们,都回过她吗?”
三人有些讪讪,因为谁也没回过。当初是看在李维翰的面子上才与他玩的,结果兄弟情刚升温,那小子就回老家守孝去了。给他们送礼物的人多了去了,拒收的也多,收了云树的礼,也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谁会真的在乎那样一个门庭无依的小孩子,只有李维翰心心念念忘不了。
“那你呢?”刘承熙不服气。
李维翰有些惭愧,“我也没有。难为她一直记得我们。”
前两年,那些情愫不知如何理清。见了她回来后,再送礼给她,便多了别样的意味,因此,只在大事上,为她筹谋一二,像劝皇帝放宽对私田的管理,鼓励生产,藏富于民。
“你去见小九了,他过的如何?有没有变的更可爱了?”唐安盛道。
“他真的在老家研究种地去了?种地那么赚钱?”刘承熙犹记得云树皎洁的像个不染尘埃的孩子。
李维翰与唐安盛比比个头,笑道:“她的个子比你高了,与我差不多,也更英气了。她也研究医术,待她回来,你们可以比比,看看这几年谁更用功。”
“她种地并没有赚什么钱。产粮量虽然大幅度提升,但她一直以降低租税鼓励生产。如今,提升的产粮量,一半都惠及佃户了,更别说为了调整水利所下的本钱了。”
“嘉奖令,是你特意为她求来的?”申思尧看着李维翰道。
“那是她应得的。圣上忧国忧民,励志改革,小九虽一介白衣,还是个孩子,可是她真的把百姓的安乐放在心上了。她家的佃户过的都很殷实,比京郊的庄户还要强上几分。”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三年孝期已满,为什么不回来参加科考?我们正好也可以帮他举荐、举荐,圣上一定喜欢。”刘承熙道。
李维翰顿了顿,“她不会参加科考了。”
“为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
“他去云游,你知道吗?”唐安盛道。
李维翰摇摇头,“我也是才知道。”当初他是问过云树的,她说还不确定。
“我觉得小九必然是发了什么财,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六百里加急,给我们送来这些?维翰,你知道吗?”申思尧磕着羊角青道。
“她在老家待了三年,刚出门,你说她能发什么财?”
“被富家寡妇看上了?”
说这话的刘承熙被李维翰拍了一掌,“她今年才十二!!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运道太好,赌钱赢大发了!”
李维翰睨了唐安盛一眼,“看来我要跟姑父说说,好好管管你了!”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正说小九呢,你扯上我干嘛?”唐安盛连连退缩,埋头剥羊角青,又卖乖似的将剥好的递给李维翰,“表哥你吃,小九说这个降火。”
李维翰笑着摇摇头,“你可出身御医世家,若是医术还不如小九?姑父会被你气的吹胡子的!”
“表哥,小九医术很好吗?”唐安盛眨巴着眼睛继续卖乖。他莫名的觉得提起小九,表哥就会脾气很好,心情很愉快,忘掉很多不必要的事,比如,赌博。
李维翰咀嚼着羊角青,只觉得满口甜脆。
“她医术如何我不清楚,但比你用功多了。”
唐安盛有些不服气,“他有名师吗?”学医只是用功还不够,有名师指点,可减少许多弯路。
“她义父的医术,你二叔都赞不绝口。”
“维翰,你觉不觉得,你一直在夸赞小九,维护小九?小九要是个姑娘,我会以为你有什么企图?”
这是申思尧在嘴边翻来覆去想说的话,被刘承熙抢了去。
李维翰的心猛一收,努力装出平淡的样子,“我能有什么企图?只是很欣赏她。连失父母,无依无靠,却无丝毫颓废,努力把力所能及的事做到最好!”
“是啊,我们几个,这几年只有你像赌气一样卖力读书,卖力做事,和小九有一拼。”申思尧意有所指道。
李维翰却没能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微微叹气道:“你们见了小九,就会知道,我不如她。”
“你都不如?那我怎么有勇气再见他?”唐安盛颓丧道。
他的表哥,李维翰,已然混成天子近臣,皇帝身材的红人一个!舅父欣慰,父亲一再让自己跟表哥学习。
本来一起做纨绔,多么逍遥自在,表哥却忽然转了性子,现在自己还被逼着以表哥为榜样,努力上进。唐安盛的心,其实,好痛苦!今日借着来看表哥,才躲得半日清闲。
李维翰还未说话,身边的小厮急匆匆进来。“公子,老爷回来了,让你过去说话。”
“怎么这会儿回来了?”李维翰有些吃惊。
自改革推进,父亲都是忙的三过家门而不入,这会儿天还早着,竟然回来了?
“老爷面色不太好,您小心应对。”
“可知出了什么事?”
“小的不清楚,只知道老爷是从宫中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