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侧目望去,见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女,还给她让出了条道来。
水夭夭走上前去,认真看了看那副画像,又一本正经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土豪一番,满脸正色:“这画像,作的着实不像。”
“姑娘,你怎可—”那书生更是满脸通红,指着水夭夭,颇有些怒意地开口。
不待那书生的话说完,水夭夭勾唇一笑,打断了话头,扬声开口:“这画上一派温文尔雅清高出尘,怎能衬得出这位大爷通身的富贵油腻、肥头大耳、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形象呢?”
“哈哈!—”“笑死老子了—”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皆是一片哄笑声。
那土豪还没反应过来,还觉着水夭夭是在夸他帮他说话,面上还一派洋洋得意不可自拔。
水夭夭眯着眼笑,又凑近了些,眨巴眨巴眼睛一派“好意”地开口:“这位大爷,依小女看,您不妨在这画上亲自题上‘像不是我’四个大字,这样,也就铁板钉钉证明这画像画的不是您了。”
那土豪也觉得有理,洋洋得意地点了点头,又大步上前,劈手一把夺过书生男子手里的毛笔,还恶里恶气地将那书生推到一旁,自己则扭着肥胖臃肿的身子,低下头去,用毛笔写上了“像不是我”四个大字。
写完之后,一丢笔,那土豪抱着手,走到一边,看上去,好不得意。
水夭夭走到那书桌前,也拿起了那支画笔,在那四个字的前面,又加了一个大大的“贱”字。
满意地放下笔,又将上面的墨迹吹了吹,水夭夭拎着那张画像一抖,完完全全展示在众人面前。
“贱像不是我!—”水夭夭狡黠一笑,跟只狐狸似的,一字一顿念出了那完整的五个大字。
“哈哈,老子的肚子都笑疼了!”
“这姑娘,也是够狠。”
“真解气!”
周围的人群里,又是一阵胜过之前的哄笑声,还对着那土豪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臭丫头片子,你这是做什么!”土豪一怒,喝出声来,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一抖。
水夭夭一脸无辜,还摇了摇手里举着的画纸,朗声开口:“这画上的像又不是你,这贱像,自然也不是你啊。”
“你,你你—”伸手指着水夭夭,土豪张了张口,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来。是啊,是他自己说的那画像不像他,这画上的贱像,自然也就不是他了。
水夭夭将那画纸递给书生男子,温声开口:“这画,以后便好好挂着,也权当作个招牌了。”
“多谢姑娘,小生一定好好挂着。”儒雅清秀的男子,这才明白水夭夭之前是在帮他,接过那画纸来,浅声道了句谢。
见着那画像以后要挂在这招牌上,还是在这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那暴发户土豪的脸,已然涨成了猪肝色,看上起,颇有些滑稽好笑。
那画像明明就极为逼真,画的就是他,不过是想找找乐子也想省钱,这才耍横说画的不像,这会子,倒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这,这画像我买了!—”从腰包里掏出锭碎银子来,那土豪上前几步,准备将那画纸给抢过来。
“诶诶—”水夭夭跨步,挡在那土豪面前,一脸笑意,“大爷,这画上可是有本姑娘的亲自题的一个‘贱’字,可不是这么些钱就能买下来的。”
“那你要多少才卖?”那土豪停住肥胖的身子,恶狠狠地开口。
水夭夭抬眼一扫,见着那书生立的牌子上,标价是一画十个铜板,心下了然,随即举起一根手指头,在面前轻晃了晃:“这样吧,本姑娘权当吃个亏,给个一百两,这画你便拿走吧。”
一百两?宰人呢吧!
见着水夭夭还一脸惋惜不情愿外加遗憾的神色,那土豪的心里,登时就哽了口老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紧了紧自己的腰包,又受不住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以及嘲笑声,那土豪只好一咬牙,狠了狠心,掏出了一百两银子,将那画纸几下揉在手心攥成团,灰溜溜地扒开人群离去了。
“呐,给你—”水夭夭转过身去,将手里沉甸甸的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这,姑娘这太多了—”那男子忙不迭地摆摆手,清秀的面容上,也有些羞赫。
“拿着吧,我留着又没什么用。”水夭夭懒得推脱,直接不由分说,一把硬塞到了那书生的手里,而后怕他一个劲儿地给自己道谢,逃也似的一抬腿就溜了出去。
随意逛了会儿,水夭夭走走看看,到了一处小巷里。
咦?水夭夭站定,眯着眼看着看着一脸气势汹汹的四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正向着自己靠近。
这是,劫财还是劫色?
“死丫头,若非你捣乱,本大爷今天也不会平白失了一百两银子!”从四人身后走出的,正是之前被水夭夭恶摆了一道的暴发户土豪。
好吧,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只是想来单纯收拾教训她的。
“麻烦您用词要恰当,本姑娘那叫路见不平仗义相助。”水夭夭挑了挑眉,一本正经不怕死地开口。
“呸!都给本大爷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片子!”那土豪唾了口口水,一挥手,对着那四个壮汉恶里恶气地示意道。
凶神恶煞的壮汉们,撸着袖子,向着水夭夭就冲了过来。
水夭夭扭了扭手腕,只是她还来不及出手,面前忽然掠出道人影来,抢在她之前,迎了上去。
勾拳、踢腿、回旋踢,毕毕剥剥,一道橙色的娇小身影,干净利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满脸凶恶的壮汉们,已经倒在地上惨叫了。
“你,你—”那土豪哆哆嗦嗦,估计是怕自己也被打趴下,憋了两个字儿后一撒腿就跑了,肥肥胖胖的身子,跑起来带着身上的肉都是一抖一抖的,也算是难为人家了。
“交个朋友吧!”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正是之前提水夭夭出手的那个人影,一身浅橙色的织金妆花裙,不似一般女子的柳叶梢眉,反而是带些英气的剑眉,深色的眼眸晶晶亮亮极为有神,鼻头小巧秀挺,唇红齿白,看上去,就给人一种爽利大方的感觉。
不错,很对眼缘,水夭夭咂了咂嘴,在心里下了个结论。
“我是水夭夭。”一勾唇,伸出手去,水夭夭也没扭捏,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绮里雨。”也伸出手去,握了握水夭夭的手,绮里雨的脸上,也扬起了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
绮里雨么,记下了。
水夭夭收回手,见着已经爬起来一瘸一拐逃走的壮汉们,一挑眉:“初次见面,为何要帮我?”
“哈哈—”绮里雨爽朗一笑,同样挑了挑眉,“那个暴发户,本姑娘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之前见着你那一番举动,可算是解气的很。”
“请尽情夸我。”水夭夭一摊手,满脸狐狸般的奸笑,说的话,就很不谦逊了。
“啧啧,这脸皮,厚的可以”绮里雨捏了捏水夭夭的脸颊,好笑地开口。
“胡说,薄着呢。”戳了戳自己的腮帮子,水夭夭丝毫不脸红地接过话道。
“哎呀,不说了,我是偷跑出来的,回去晚了的话该被逮住了。”绮里雨一拍脑袋,见着天色也不早了,急急开口。
“那行,你赶紧回去吧—”水夭夭颔了颔首,开口回道。
绮里雨刚抬起脚,又想起来还不知道水夭夭的住处,怕以后寻不到她:“那你住哪儿啊,以后我好去找你!”
“呃—”水夭夭顿了顿,想着还是别说住在九千岁府了,怕给人吓跑了,“你快走吧,下次有机会,肯定会见着的。”
“也是。”绮里雨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抬脚,撒丫子片刻间就溜了个没影儿。
这妮子,估计是偷溜惯了的,水夭夭抚了抚额,颇有些哭笑不得。
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色,也确实是有些不早了,也没什么接着溜达的心思了,一抬腿儿,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一连好几日,也没见着楚烠的身影,应该是出门办事去了,水夭夭也乐的逍遥,每日除了加紧练练身手,也就出门溜达吃吃喝喝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据说每年的这个时候,在近郊的凉山都会有场夏日宴,不少王府贵门都会带上女眷,前去游玩一番,也算是一年一度的贵族盛会了。
水夭夭在宫宴上露了个脸儿,都知道这是九千岁府上新进的“红人”,自然,明面上也是要来下个帖子邀请一番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水夭夭也没拒绝,知道了路线后,一个人大咧咧地就前去了。
凉山,就在离帝都不到五里地的地方,隔着距离与帝都遥遥相望,乃是个帝都历代世家贵族们夏季避暑游玩的胜地。
此刻,凉山山脚,守着些不少世家的护卫,为了安全起见,闲杂人等都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水夭夭刚下马车,便只听到附近一片人来车往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抬眼一望,不少世家的小姐们,带着各自的婢女,下了马车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
正前面的山上,一片明媚的景色,漫山都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清新绿色,入眼极为好看。
水夭夭的唇角扬了起来,湛蓝色的眼眸迎着阳光眯了眯,今儿,果真是个夏日宴的好日子。
“夭夭!—”一道及其欣喜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水夭夭站定,只觉得眼前一花,暗红色的身影倏地立在面前,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潋滟生辉,可不就是大骚包厉川然么。
“厉川然!”水夭夭咧嘴一下,下一瞬,身子一紧,整个人已经被厉川然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