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可要为语儿做主啊—”沈氏红着眼眶,袅袅婷婷的身形,径直扑到了都慎安的怀里。
身后跟着的,正是已经无碍的都寄语。
“夫人,这是怎么了?”都慎安面上一怔,随即一把扶起沈氏,有些不解地问道。
“老爷—”沈氏这才抬起头上,多情妩媚的眼睛里满是泪水,颇有些梨花带雨的感觉。
沈氏平日里本就得宠,身材脸蛋也是保养的极好,这会子,这般楚楚可怜的神色,倒是让都慎安,觉得心里就是一软。
“夫人,若是受了委屈,尽管说出来便是。”都慎安握着沈氏的柔荑,极为怜惜地开口。
“老爷,”沈氏哽了哽,似是有些心伤,柔柔地开口,“不是妾身爱生事儿,只是今儿下午,老爷您新认的义女,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使了个眼色给都寄语,立马会过意来,都寄语捂着之前被打的那半边脸,也是带着泪花,我见犹怜,“父亲,今儿下午,女儿好心好意前去看望四妹妹,见着她礼数不周,便想着不能让她辱了忠烈公府的门面,就亲自教了她礼数,却不想四妹妹心里不服,竟撒起泼来,还打了女儿一巴掌—”
说完,都寄语上前一步,将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给露了出来。
其实那道红痕,早就给消了,只是都寄语自己,用了些胭脂,硬是又给画上了道触目惊心的红痕,看上去,倒是极为逼真。
新认的义女?
都慎安蹙了蹙眉,随即反应过来,可不就是那锦绣阁里住着的,九千岁督上大人亲自送上门的“女儿”么。
“老爷,妾身已经让人将四小姐给叫了过来,您可一定要好好惩戒她一番!”见着都慎安一时没开口,沈氏直起身来,又接着开口。
好好惩戒一番?
莫名就想到东厂督上那狠辣的手段,都慎安的腿,瞬间就抖了一抖。
“四小姐到!—”正说着话,门外响起通报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懒散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一脸无畏的水夭夭,身后,则是跟着战战兢兢的木汐跟木槿二人。
本来,水夭夭之前,正在锦绣阁端着盘零嘴儿,无聊地在嘴里吃着。
听见有人叫她,说是什么大夫人让过去一趟,又问了木汐跟木槿,才知道所谓的大夫人,就是都寄语跟都玥景的生母。
原谅水夭夭登时一听就乐了,好家伙,居然被打了还回去找生母告状,这不就是一般孩童的做法,这种幼稚的事,她水夭夭都不屑做,啧啧啧。
直接一丢手里的零嘴儿,水夭夭也不耽搁,跟着就过来了。
“来的正好!”见着水夭夭进来,尤其那一脸欠扁的表情,都寄语心里一恼,直接开口。
沈氏面上一沉,这第一眼见着水夭夭,就觉得对不上眼缘。
“果真是个不懂礼数的,看见老爷跟本夫人也不行礼,还不跪下!—”沈氏清了清喉,拿出当家主母的气派,直接厉喝出声。
跪下?!
就凭这么些人,也配让她水夭夭跪下?
湛蓝色的眸子凝了凝,面色也跟着不善起来,水夭夭正欲开口,一直没说话的都慎安,却是开口了。
“放肆!”都慎安面上一怒,扬了声调,一身威压也摆了出来。
沈氏面上一喜,跟着也是挺直了腰板,一指对面的水夭夭,“还不快给本夫人跪下!—”
然而下一秒,清脆嘹亮的“啪——”地一声,居然,打在了沈氏的脸上。
沈氏捂着脸,呆呆地望着收回手的都慎安,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沈氏跟都寄语了,就是水夭夭,也被这一巴掌给唬住了,什么情况?好像不太对啊。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沈氏回过神来,又是一脸的梨花带雨,好不哀哀戚戚。
都慎安却是没搭理沈氏,径直上前,走到水夭夭的面前,带着满脸的笑,颇有些慈父的样子,“不知夭夭小姐,在这府上住的可还习惯?”
嘎?
这画风,突变的有些诡异啊。
水夭夭抽了抽嘴角,淡定地挑挑眉,礼貌地回了一句,“多谢都公,住的很习惯。”
本来水夭夭也不知道该唤什么,想起来之前楚烠那只狗就是这般唤的,也就这么唤了一句。
“客气了客气了—”都慎安摆摆手,好不恭敬,尤其是那句都公,更是让他额间,不由自主地滑下一滴虚汗。
“父亲!”都寄语厉声开口,姣好的面容上,也带着不满的意味,“您怎可如此对待一个外来的野丫头!—”
都慎安面上一寒,转过头去,还不待他开口,沈氏那侧,也是跟着哭天喊地起来。
“老爷,妾身不服,您竟然为了这么个小贱蹄子,对妾身动手!”沈氏尖细着声音,不复之前的楚楚可怜,反而,有些像大街上准备撒泼的妇女。
也难怪,沈氏一向得宠,平日里,都慎安对她都是疼爱有加,这会子,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居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掌掴了她,这口气如何能让她咽的下去?
“你堂堂忠烈公府的大夫人,张口闭口就是小贱蹄子,成何体统!—”都慎安也来了火,宽大的衣袖一挥,背在身后,对着沈氏不满地开口。
这么尊大神摆在家里,还是九千岁督上亲自送过来的,本来就够他闹心的了,这会子,沈氏还一个劲儿地不依不挠,一下子就来了怒气。
“就是因为妾身是这府上的大夫人,断不能容忍有人在这府上无法无天!”沈氏也仰着头,颇有些不服气的意味,回了过去。
“九千岁督上大人送过来的人,也能让你有胆子指手画脚?—”
都慎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堪堪压下心里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了句。
一句九千岁督上大人,成功地让沈氏愣在了原地,不过片刻之间,又回过神来。
她是个妇道人家,对什么劳什子的九千岁督上了解的不多,只是听说其手段阴辣,性情诡谲,朝野上下都要惧他三分。
“哼,不过是个狗阉贼罢了,老爷你怕他,妾身可不怕!—”沈氏轻哼一声,面上颇有些鄙夷,到底是没有真正见识过楚烠的手段,自是不会有多怕。
“啪!—”又是清脆响亮的一声。
都慎安颤抖着身子,气的吹鼻子瞪眼,满是惊惧地开口,“妇道人家懂个什么,你这一句话,若是让有心人听见,本公的忠烈府上下一百七十二口人,就要死在你的手里!”
这一巴掌,都慎安是用了极大的力道的,登时就让沈氏,跌倒在地,面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及其触目惊心。
沈氏已经被打懵,半晌都说不出来话,第一次见着如此的都慎安,也是又惊又怕,呐呐地不敢出声了。
“母亲—”都寄语提着裙摆急急上前,扶着沈氏,也是被都慎安的样子吓到了,没再言语。
似是想起来水夭夭就站在一旁,都慎安的眉心跳了跳,随即又转过身去,带着一脸讪讪的笑,“今日贱内的话,乃是无心之失,还望夭夭小姐,千万不要告诉九千岁—”
水夭夭蹙了蹙眉,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应了声,“都公放心。”
她又没疯,没事儿上楚烠那只狗告什么状,万一人家一个心情不好,她这小脖子,没准儿就断了,再说了,她跟楚烠那厮又不熟,最好以后一辈子都别见着都别搭话。
早些找到石坠子,早些撒丫子跑,这帝都,着实是太乱了。
当然,回去之前,如果神力恢复,她也要指着那楚烠的鼻子,大骂一句狗阉贼,这样才解气。
虽然,狗阉贼的意思,她,貌似也不是很懂,但都这么骂,反正也不是个好词语。
“多谢夭夭小姐,这天色也不早了,回去歇息吧—”见着水夭夭应下来,都慎安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微微颔首,也没看地上的母女,水夭夭一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都慎安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总算不觉得心惊肉跳了,见着地上的母女二人,到底是自己的夫人跟女儿,也是有些心疼。
上前一步,都慎安扶起地上的沈氏,见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软了声调,“夫人,别怪本公心狠,只是那九千岁,实在是得罪不起,往后,就不要招惹锦绣阁那位了。”
“是,老爷,妾身知道了—”沈氏低下头去,顺势靠在都慎安的怀里,柔柔弱弱地乖巧应了一声。
都寄语撇了撇嘴,似是有些不服气,正欲开口,沈氏捏了捏她的手心,也就安分了下去。
“父亲放心,女儿也知道了—”都寄语点了点头,跟着应了一句。
“本公让人传膳,一起用晚膳吧—”都慎安满意地点点头,衣袖一挥,有眼色候着的家丁,急急下去传膳去了。
片刻后,三人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似是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其乐融融地用起了晚膳。
待到用完晚膳,沈氏领着都寄语回房去了,都慎安则是去了书房,处理着好些未完的事务。
一进自己的住所语嫣阁,都寄语登时就是小脸一跨,坐在楠木圆桌前,对着沈氏开口,“母亲,难不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语儿,母亲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这么点儿小事就沉不住气了—”沈氏端坐在一侧,见着都寄语的样子,颇有些不满。
“母亲,”都寄语倏地挽着沈氏的手臂,又是一脸乖巧,“女儿实在是,有些气不过嘛—”
“你且放心,”沈氏面色稍霁,摸着红肿未消的半边脸,凤眸里也带了一丝阴狠,“待忙完你这后日的议亲,母亲有的是法子,好好收拾那小贱蹄子!—”
在这忠烈公府,她沈云烟想惩治谁,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今日服软,只是不想跟都慎安闹翻罢了。
毕竟,若是没了都慎安的宠爱,在这府上,她也没什么多大的权势。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都寄语甜笑,原先的怒气也消散不见,就知道,母亲一定不会轻易揭过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