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规定怎么笑来着?!—”水夭夭一梗脖子,下巴被钳住,登时就来了火气。
双手撑在楚烠胸前,用着力,水夭夭使劲向后仰着脑袋,想将自己的下巴挣脱出来。
楚烠是用了力道的,水夭夭也是个犟脾气,本就有气憋着,下了狠心拼命向后仰着。
“咔吧—”极为清脆的一声,在这偌大的雅间里,更是显得极为清晰。
“碗坝旦,腾素了!—”
脱臼的下巴,水夭夭本来想说王八蛋疼死了,一开口,就成了似是嘴巴漏风的错觉。
松了手,指尖还残留着水夭夭的温度,见着水夭夭捂着下巴泪花闪闪,楚烠一愣。
“咔吧——”又是极为清脆的一声。
楚烠径直一伸手,将水夭夭脱臼的下巴,毫不拖泥带水地又给掰了回来。
“啊啊啊—”水夭夭反应慢了三拍,这才响起一道杀猪般的鬼哭狼嚎的痛呼声。
尼玛!
卸了下巴加上矫正下巴的疼,直接让水夭夭,从楚烠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跌在了地上。
下一瞬,水夭夭直接一屁墩儿坐在地上,而后,极为没有形象的,打滚儿哭了起来。
“呜,楚烠你个王八蛋!—”
“嘤嘤嘤,敢这么对待本水神!—”
“父上,你的夭儿被欺负的好惨—”
“轰隆隆!—”窗外,响起一道巨雷声,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帝都大旱许久,来了场猝不及防的堂堂正正的大雨,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皆是欢呼雀跃。
半晌后,水夭夭哭的有些痛快了,这才背着手拿衣袖擦了擦鼻涕。
嘎?
她真的骂了楚烠那只狗?
艾玛,心里怎么想的,嘴巴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呢。
水夭夭捂着眼睛,从指尖缝儿里贼兮兮地看了过去。
见着楚烠依旧懒懒地半坐半倚,有些过分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阔榻的边沿。
屋里候着的人,皆是一脸面含杀意地看着水夭夭,手搭在腰间配着的长刀处,似乎下一秒,只要楚烠一声令下,就准备将水夭夭剁个稀巴烂。
“哭够了?—”淡淡地抬起眸,水墨染画般的眉跟着一挑,楚烠开口,不含一丝温度。
“嗝—”水夭夭哭的有些抽了气,准备开口,却是先打了个小小的嗝。
红通通的眼睛,鼻尖也是微微泛红,被水沁过的泪痣,缀着些许光泽,水夭夭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楚烠倏地出手,衣袖一挥,宽大的袖袍盈满内力,带起一股强劲却又有丝柔和的气流,朝里一卷,犹有一只无形的手一般,轻飘飘地把地上的水夭夭,卷到了阔榻上。
“本督的猫儿,今日受了疼了。”
极致血红的唇瓣勾了勾,丹凤眸子深邃的似有漩涡一般,楚烠环着水夭夭,有些温热的气息,吐在水夭夭的小脸上。
尼玛,罪魁祸首,可不就是您老——
水夭夭将头歪到一边,吸了吸鼻子,避开了楚烠的视线。
妖美的眸子一凝,楚烠伸出手,将水夭夭的脑袋又掰了回来。
只是这次,似是错觉,莫名地,还放缓了些力道。
“你跟那厉川然很熟?”冷不丁地,楚烠幽幽开口,问了一句。
“嗝—”水夭夭又打了个小小的嗝,咽了咽口水,被禁锢着斜斜倚在楚烠的怀里,“说不上熟,只是没有他,我还进不了这昔宝楼呢—”
楚烠弯了嘴角,靡丽优美,随即一抬手,从自己的发间,扯下了一支淡紫色的玉簪。
通身都是清澈明朗的紫色,不掺一丝杂色,缀着似是莲花又似是曼珠沙华的纹饰,温润莹亮,一看,便知不是普通饰物。
最关键的,簪尾处,还以簪花小楷刻着一个狂狷的“九”字。
一只手掰着水夭夭的脑袋,一只手握着那支紫玉簪,楚烠微微颔首,斜斜插在了水夭夭的发间。
“往后一直戴着,这帝都,便无人敢拦。”
楚烠忽然笑了笑,色若春晓之花,浓墨至冶的眸子里,更是幽深不见底。
炎国帝都,除了炎皇的明黄色,便是紫色为尊。
不为别的,只因九千岁楚烠偏爱紫色,这帝都,敢明目张胆用紫色的,除了楚烠,再无旁人。
鼻息间,皆是楚烠的气息,明明是极为淡雅地说着话,眼角挑起的那抹绯紫色,却是犹如绽开的紫色曼陀罗,妖艳惑人。
尼玛!
心脏一击暴击啊——
水夭夭有些呆滞,原先有些岔气的嗝,这会子倒是给好了。
“咳咳,谢督上—”
水夭夭清咳一声,回过神来,顺势一滚,出了楚烠的怀抱,到了阔榻的边上,还不忘呐呐地道了个谢。
“猫儿,陪本督喝一口如何—”
眯着眼眸,提了一只奢丽的鎏金酒壶送到嘴边,楚烠轻轻啜了口酒,朱色的唇瓣更是鲜亮一分,妖色天成。
忍不住别开脸,水夭夭呼了口气,不去看那张惊心动魄的容颜。
这厮,仅仅靠着容颜就能让人心神不定的人,她水夭夭也不傻,直觉上就应该远离,的确太过危险。
凉意袭来,忽然被楚烠白皙的手指捏住了下巴,一抬,背着光的阴影覆下。
醇厚香浓的烈酒,直接从楚烠的唇里,渡到了水夭夭的唇里,晶莹的酒液,有些还顺着嘴角缓缓倾泻在侧脸颊上。
可怜水夭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唇上,鼻间,都是醇美香浓的酒气,还带着楚烠身上特有的,说不出来的奇异香气,交织在一起,极为妖异而又充满威压感的气息,完完全全地将她笼罩进了那靡丽至冶的色彩。
一暗紫,一锦白。
似是形成了一种,让人移不开眼光的魔障。
那六个美艳动人的侍女,精致诱人眼妆的眸子里,除了惊艳,还不由地染上了一抹嫉妒之色。
就在这短暂的愣神之际,一声惊惧锐利的怒喝声,突然响起:“小心,快动手!—”
被这一喝,瞬间从迷障中清醒过来,六人齐齐手腕一翻,从大腿旁侧间拔出寒光凛凛的短剑,准备向着阔榻上的人刺过去。
只是,下一秒,留给她们生命里的最后一眼,就是惊愕地见着,自己同伴那姣美的头颅,瞬间高飞,还带着一丝血光,而自己,那娇柔诱人的身子,已经如破抹布一般,向后飞起,随后以一种诡异的曲线姿态,重重地落在地上。
那在窗柩边弹唱着的歌女,却是发出了一声男子般的冷喝:“出来动手,楚烠中毒了,诛杀狗阉贼!——”
片刻间,窗柩外跃出大片大片歌女舞姬打扮的人,皆是手持刀剑,一言不发,带着浓浓的杀意直接冲了过来。
“有刺客,保护督上!—”
那藏青色服饰的十三人,不见任何惊慌之色,抽出腰间配着的长剑,迎了上去。
楚烠平日带在身边近身保护的,也就是这青翼十三衣,皆是武艺高强,出手狠辣。
一时间,虽然人数只有十三,也并未落于下风。
将水夭夭推到身后,楚烠抬起头来,原本似是喝醉了的人,狭长妖美的眸子里,此刻却满是阴霾兴味,依旧慵懒地半坐半倚,细长白皙的五指轻弹着,动作利落优雅而又狠辣。
手上的武器,不过之前缠住水夭夭的血金紫色丝线,那条条丝线,却似利刃一般,游移起落间,但凡被丝线触碰到的人,皆是带起一片血雾,不是手脚俱断,就是血肉翻飞。
更甚至,不少远处的人,直接被丝线穿透眉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原本率先开口的红衣歌姬,此刻已经撕掉了面上的人皮面具,骨骼咯咯作响间,身形猛涨,现出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身形来。
“狗阉贼!—”
见着即使人数多,也占不了丝毫优势的自己一方,红衣男子冷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狠声骂了一句。
楚烠倏地笑了一声,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也是跟着弯了弯,微微眯着,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笑音落下,小指轻轻一弹,带出清脆的一声,红衣男子的脖颈上,爆出了一蓬血雾,惨叫一声,项上的人头摇晃了下,歪歪斜斜地断了一半倒了下去。
“啊!—”
水夭夭刚好看见这一幕,身子一缩,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轻颤。
尼玛!
非得这么血腥地吓人么——
楚烠偏过头去,沁凉的手,一把落下水夭夭捂着眼睛的双手,似笑非笑地开口:“如何,可是觉着本督可怕?—”
水夭夭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怕,面不改色就能如此轻易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她真的觉得楚烠,很可怕。
捏着水夭夭的手腕猛一用力,楚烠冷冷地一挑眉,诡魅的声音响起,“往后,多练练便好—”
又一把松了手,回过头去,依旧优雅地轻扯着手里的血金紫色,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楚烠勾起嘴角,仿佛是好整以暇地欣赏完春日里最明媚的景色之后,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漫不经心的细语。
“给本督都收拾了—”
话音落下,藏青色服饰的十三衣,手上动作齐齐加快,碎血飞溅,无数长剑冰峰残影掠过,一面倒的血腥大屠戮,不过转瞬之间,刺杀的人,就已被诛杀完毕。
房间里的血腥味极浓,让水夭夭,一时间觉得胃里有些翻腾起来。
见着水夭夭小脸惨白,楚烠一挥衣袖,直接运起掌风,“啪”地一下将她丢出了房门。
“本督还有些事,滚吧。”
眼睛里隐约掠过一丝阴沉可怖的光芒,楚烠丢下一句,便再没了一个多余的眼神。
水夭夭捂着自己的小屁屁,瘪了瘪嘴,也没说什么,转身就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