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姨娘想了想,咬着下唇,从马车中拿过包袱,在包袱里,取出三张银票,十多两碎银子,和一块圆形环龙玉佩。
轻声道:“这两张是各五十两的银票,碎银子大概有十多两,是这些年我在左侍郎府里攒下来月银的!”
“这张……这张是一千两的银票和这个玉佩,是娘在……青楼时,一位恩客给的……”
说起难堪的过往,莲姨娘有些难以启齿,更是愧对女儿。
“那人很奇怪,就那么看着我,看了整整一夜。清晨临走时,给我留下的,还给我赎了身。”
“后来我就认识了你父亲,他不嫌弃我,将我抬入了府里……你刚才说的话,娘确实是不敢想象和相信,女人会做到那样,但是娘却真的希望你能做到,无论你做什么,娘都全力支持你。”
乔依诺满心的感动,这就是母亲无私的奉献,只要她有。
巨额钱财来的太惊讶震惊意外,看着那自己小手掌心大的圆形环龙玉佩,莲姨娘可能不识货,自己知道。
就这个造型就不是普通人能用的,它的价值,不是金钱能衡量的,看来那日的恩客身份……或是莲姨娘身世,有着大秘密。
“这个玉佩和银票,还有其他人知道吗?”乔依诺打探询问,这关系到她后期的计划。
莲姨娘摇摇头,支支吾吾:“没有,这事儿……不好听,我一直隐藏着,连你父亲都不知道。”
莲姨娘觉得在女儿面前,屡次提起以前不堪回首的过往,更加抬不起头。
乔依诺看出莲姨娘的自卑屈辱。劝解道:“娘,每个人的出身都是老天给的,我们更改不了,那不是你的错,我从未因为你的身份,而心里有任何怨怼。”
“只是我自己不想这样糊里糊涂活下去,不甘心作为小小庶女那卑微的命运,不想任人摆布。我们没有天定好命,那我们就逆天改命。这才是我们现在能做的。”
不管做到做不到,自己都不想坐以待毙。
几千年后的见识和能力,不信在这落后的时代,闯不出一片自己的天空。
莲姨娘听得眼中熠熠闪光,充满了感动和向往,原来女儿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嫌弃自己。
听着女儿之前,勾画的未来太过美好了,人活着是应该要有希望的,不是吗?
莲姨娘下定决心,帮女儿达成所愿,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谁也不能毁了自己孩子的一辈子。
坚定道:“好,慧儿,娘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娘就怎么做?”
终于,先让这个保守固执的女人,能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了,这对于到了老宅,自己的行动大大有利。
“先不急,还有七八天,才能到老宅,这个玉佩和一千两的银票,我先收着。”
“其他的银子,娘就还按以前的生活方式继续,该给嬷嬷丫鬟月例,别让人怀疑就可以,你还当是没有这两样东西吧。”
乔依诺知道万事开头难,这一千两的银票,对目前的自己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能解决很大问题。
玉佩出了左侍郎府,再留在手无缚鸡之力的莲姨娘手中,就是怀璧其罪的祸根,何况还有关于她的身世。
想到此,忽然想起,乔敏慧的无缘无故被杀,是否和这个有关系吗?
莲姨娘立即点头:“好好,慧儿,要不这东西放我这儿,我也不踏实,总担心哪天你父亲知道了,误会我与他人……”
乔依诺感叹,原身的娘啊,还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阴邪算计的白莲花呀,过的太单纯了吧。
“娘,到了老宅以后,我看情况如何,可能还会装疯卖傻一段时间,本就是为了脱离那个家,躲避害我之人的障眼法,还是别露了破绽才好!”
莲姨娘现在对她是言听计从:“好,都听慧儿的!”
中午时分,东青和东来一路快马加鞭,一直追到了繁华的云城,也没有乔依诺娘俩的踪迹。
不得已又回到了左侍郎府,才知道她们母女被发配回了乔良栋的老宅。
经过排查线路,总于在第二天追上了乔依诺的马车,一路安顺。到了天黑,赶到了上饶城。
马夫带着乔依诺母女一行七人,找了一家干净,却不太大的客栈。
身份核对等等手续,让原来想金蝉脱壳,彻底脱离左侍郎府的乔依诺心底一凉,没有身份在外那是寸步难行啊!
原来古代落后是落后,可最基本的户籍管理还是很到位的。这可能源于各国时不时的战争吧,确实是排查奸细的有效方法。
“求求你,还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不要抢走我的孩子啊!”二楼楼上传来一女人的哭嚎声。
声音刚落,一身粗棉布料碧衣女子,惊慌的抱着一个一岁多身穿细绸布料的男童,从楼梯上疾步而下。
没等她下到一楼,哭嚎女人已经追了上来,拉扯着她,去抢她怀中的小男童:“放手,把孩子还给我……”
一楼掌柜的,伙计和几个正吃饭的客人,立即围在了楼梯口处,以防那碧衣女子逃离。
“你说谎,孩子明明是我的,你为什么是这样?”碧衣女子也急了,哭着不撒手,把孩子抱更紧了,男童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你们先下来,慢慢说,别在楼梯上摔坏了孩子。”掌柜的看着她们着实危险,开口喊道。
碧衣女子一个用力,便挣脱了她,松口气般率先来到一楼大堂。
“到底怎么回事?登记的时候你不是说,她是孩子的奶娘,和你一起来上饶城找相公吗?”伙计指着哭嚎的身着绸缎的紫衣女人问道。
那一身的绸缎,珠翠的头饰,都让人一眼就看出,这紫衣女子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一手紧抓着碧衣女子,一手持手帕擦了擦眼泪,一副端庄得体的样子:“可不就是,谁知她趁我不备,居然想把孩子偷走卖掉。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我家什么时候屈带你了,他是你奶大的,但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最毒妇人心,人拐子最可恨了。”
“给她送官府去,让她吃牢饭去。”
“这个世道,什么人都有啊!”
吃饭住店的客人纷纷咒骂。
莲姨娘也想上前帮忙,被乔依诺扯住了手,拉了回来。
莲姨娘焦急的看着她,她轻轻的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却被莲姨娘和暗处的东青、东来,理解成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多管闲事。
三人心中都特别不舒服,埋怨她的冷淡无情,顺手的帮帮忙,有这么多人在,又不会吃亏!
“不是的,你撒谎,孩子明明是我的。是我从云城来上饶城找相公的……”碧衣女子急急辩解。
却被紫衣女人打断:“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你还敢学我的话。”
气急,指着碧衣女子的手指都颤抖起来。
“不是,我没有学你,孩子就是我的,我们在路上相遇,结伴同行……”碧衣女子更急了,嘴唇都哆嗦,说不利落话,想解释却又被紫衣女人打断。
“如果你不是我家奶娘,我怎么会和你这身份低微的人,同行上路,你看你穿的粗布,怎么可能有钱给孩子穿细绸?”紫衣女子条理分明的指出孩子的衣着。
众人这下更加肯定,这个碧衣女子就是人拐子,“就是啊,人赃并获,还说什么?”
“赶快把孩子还给人家。”
“别狡辩了,事实胜于雄辩。”
乔依诺轻哼一声,不雅的依在掌柜的高柜台上,平静淡然的看着这一切。
吩咐支走嬷嬷和两个丫鬟,去楼上房间收拾打理。两个马夫去栓马和搬运行李。
自己和莲姨娘继续退在人后,看着事态持续发展,甚至还抓了柜台上的花生,剥了一粒,扔在口中,真当起了吃瓜群众。
东青和东来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热闹,还时不时的瞄向客栈大门口,暗暗惊奇,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昨晚和今天一样都是稳定自如的样子。
探子的情报说她疯傻了,看样子并不属实,得赶快禀报二公子。
“不是的,不是的……”碧衣女子只是否定辩白,言语却无力苍白,显然已经无招架之力。
浑身更是害怕恐惧的颤抖起来,陷入绝望之地。
“来了!”乔依诺扫了一眼大门口,双眼放光兴奋的拍着手中的花生皮屑。
一直偷偷关注她的东青和东来,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一身材高大,锦袍加身的男人走了进来。
“相公,你可算来接我们娘俩了,这个贱人想偷走我们的孩子。”紫衣女子看见门口,进来的高大衣着鲜亮的男人。
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救星一样,兴奋大喊起来。
高大男人疾步上前,一巴掌扇在碧衣女子脸上,碧衣女子顿时蒙了。
乔依诺手中一紧,目光不符之前的轻松淡漠,脸色沉了下来。
“贱人,我家好吃好喝供你,只为让你把孩子带好,你却因离了庄子,和夫人一起出门寻我,没下人跟随,起了歹念,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高大男人骂着,顺手抱过孩子,拉着紫衣女人就要走。
碧衣女子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孩子:“不是,不是……”高大男人一脚将她踹开。
吃饭的客人见状,立即拉住碧衣女子:“兄弟赶紧带着夫人先走,不要和这毒妇纠缠,快哄哄孩子,在哭就要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