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敏慧阴寒诅咒的话语,让乔良栋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这个丫头死到临头,还要在自己心底埋下对皇帝隔阂的种子。
乔良栋心惊气狠:“来人,送世子妃上路。”
两铁甲士兵捧着白绫上前,乔敏慧漂亮的桃花眼里满目凄然,望向东方磊,苦涩一笑:“你们谁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便嫁给了你!”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在我都讨厌我自己的时候,你还爱护我!对不起,我终究负了你,想要弥补你,给瑞亲王府留个后,看样子也是不可能了,如果有来生……愿你我不在相见……”
东方磊眼睁睁看着,铁甲士兵将白绫缠在她的脖颈上,难以置信乔良栋居然真的这么狠心,要杀了他自己的女儿。
顿时,百感交集的崩溃大叫道:“不,不,不要死,放了她!放了她吧,求求你了!”
东方磊失手杀了大哥,母亲抑郁而死,那时自己哭了,哭的很自责愧疚;这次看着自己一直护着爱着,却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的女人,就要死在自己面前!
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啊!可挣扎无果,绝望地看着自己恨不得杀了的女人,眼神慢慢涣散,一点点失去生机,明明恨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可自己的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疼?
乔敏慧额头青筋爆突,直视着他,眼底藏不住的悔恨内疚,勉强开口断断续续说道:“早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不如在……没犯下这滔天大错前,你把我……杀了……”
语毕,泪落,息停,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东方磊麻木般楞楞的,心如刀绞,疼的他喘不过气,满脑子都是她的音容相貌,她看向自己笑的娇艳如花。
乔良栋读的什么圣旨,他听不到,恍惚间,他只听到一句“……杀兄弑母,遗臭万年,斩立决!”
头高高飞起,看到王府大厅内的富丽堂皇,那女人的香消玉殒凄凉落场。
这里曾经有威武霸道,颇有些混不吝的父王,温柔慈祥袒护自己的母亲,睿智稳重照顾自己的孪生大哥,嬉笑怒骂疼爱自己的长姐,多么幸福的一家子,往事如烟,自从多了一个她,家…全变了。
‘如果有来生,如你所愿,我会先杀了你……’血泪流下。
猛然惊醒,东方磊腾的坐起身,征愣茫然的低垂着头,眼神发散没有一丝神采,如行尸走肉一般,也没有任何表情动作。
自己没死?
是的,没死!
斩立决的圣旨刚读完,砍头的大刀落下的瞬间,自己就被人踢飞踢昏了过去。
一处无名的小破院子里,苟延残喘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不给吃饱也不给穿暖,怕自己咬舌自尽还被掰光了牙齿,打断了自己的四肢,天天下软筋散,预防自己撞墙自杀!
身边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太监,叫万福!总笑眯眯的来絮絮叨叨的告诉他,又来了多少瑞亲王府的旧部想要营救他,都被皇帝的铁甲御林军给剿灭了!
多少个死士惨死了!
多少个瑞亲王党的朝廷忠臣,被流放抄家,更或是满门抄斩的!
每个日日夜夜自己都睡不了,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是尸山血海如地狱般惨烈!
原来皇帝改变主意不杀他,不是因为骨肉亲情,也不是之前的宠溺爱护不舍,而是用他来钓瑞王亲府暗藏起来的势利,想要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自己知道,人都杀光之时,就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自己怎么对得起那些忠于瑞亲王府的人,上天为什么不让自己死了?
深深的愧疚自责中,无数次的在想,如果有来生,自己一定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反过来去保护他们……
刚刚的猛然惊醒,居然是那个小太监万福又来告诉他,一会儿他的儿子要来了,来送他上路……
儿子?他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
小太监万福明显是不怀好意,热心的给他解惑:“对,儿子!乔敏慧死了以后,肚子被刨开了,取出来一对双生子,一个死胎,一个活着的男婴,孩子长大了,陛下培养他成为最忠实的狗,派他来杀你!”
自己看着那个小少年,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长的可真好看,尤其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妩媚动人的女人。
他面无表情的一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脏!自己好像是对他笑了笑……
所以,自己不应该是真的死了吗?抬手摸摸自己的心脏,怎么一点痛感,半点伤痕都没有呢?
自己的胳膊怎么能抬的起来了,不是已经断了十多年了吗?自己怎么还有力气能坐起来?
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房门从外被人轻轻推了开来。
丫鬟蓝月儿见他醒了,立即上前查看劝嘱:“二公子,赶快躺下,御医说你头上的伤,得静心修养,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东方磊怔愣茫然的看着,这个自己以前的丫鬟蓝月儿,她不是被乔敏慧给打发出府了吗?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不对,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二公子你怎么啦?是不是头还疼啊?要不要奴婢去叫王爷和大公子?”蓝月儿看他脸色不对,皱着眉头苦着脸急忙开口问。
见他仍没有反应回答,紧张担忧的呐呐嘟囔着:“二公子不会是撞傻了吧?大公子,王爷,不好啦……”一溜烟不顾礼仪的跑了出去。
“王爷,大公子……父王,大哥,他们怎么也活了?自己是在做梦么?死人还能做梦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东方磊迷茫不知所措间,瑞亲王东方子枫和王妃何氏,已经来到了他的寝室床前。
呆愣的看着,温柔端庄的母亲何氏,脸色难掩着焦急担忧,正关切的问着自己:“磊儿,哪里不舒服?和母妃说,别吓唬母妃。”
说着,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回首急问:“传御医过来了吗?怎么还没到?”
高大威武的瑞亲王东方子枫,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急,垚儿已经去了,磊儿既然醒了,应该就没什么大事儿!”
又不以为意斥责道:“谁小时候没坠过马,他就是头上撞了个包,昏了过去!谁让他不老实在学院求学,逃课和那些混小子瞎混的!”
东方磊心中惊涛翻涌,不敢相信早已过世的父母,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听着大哥也还活着,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儿吗?
上辈子的自责,惭愧,恐惧和委屈泪水迷糊了双眼:“父王,母妃……”
刚刚唤完,‘哇’的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王府就剩下自己危难之时,绝望无助的悔恨,当时想如果有来生,一定不在纨绔放荡,尽全力保护家人。
上天给了自己机会,自己这是重生了,回到了十五岁时,自己逃课与狐朋狗友当街纵马时,不慎坠马磕到了脑袋。
这个时候的父王,母妃,大哥都没死,一切都还来的及,还来的及……
东方垚来到弟弟的房间,便看到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弟弟,哭得凄冽无比的,赖在母亲怀里,摇头叹息,一脸的无奈宠溺:“御医,劳烦你,再给我弟弟看一下,脑袋有没有事儿?”
再次把脉查看之后,御医微笑嘱咐:“王爷,王妃大公子请放心,二公子一切安好,只需安心静养,等头上的肿包恢复了,他就可以生龙活虎的,又到处游玩了。”
东方垚细心的问:“那您之前开的药,可有什么忌讳的,或是添加的么?”
御医恭敬回道:“只要按时服用药物,多注意休息,二公子可能会有头晕恶心的症状,但都正常,明天就会缓解了。”
东方垚点头示意:“劳烦御医了,蓝月儿,赏,送御医出府。”
身后的蓝月儿立即躬身引路:“是!御医大人,您这边请。”
东方磊看着前世被自己失手杀死的大哥,回想他临死时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自己当时怎么会丧心病狂,失去理智杀了他?况且以自己的身手,又怎么可能是大哥的对手,看样子这件事,也是有内情的。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东方磊挣扎着,从母亲怀里起身,扑通一下,猝不及防的跪在地上。
东方垚立即上前,一向不符年龄的沉稳的脸上,布满疑惑:“这是怎么了?”
手上却是不停,将东方磊硬扶回床上:“对不起我什么呀?你这臭小子,一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真觉得对不起我,赶快好起来,和我一起学着管理王府,一天都快累死我了。”
明显是会错了意,东方磊却没办法解释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免得他们担心,惶恐。
上辈子家人守护自己,这辈子换自己守护整个王府,害了王府的人,你们都等着……
“大哥,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替你和父王分忧!”东方磊眼底暗光流过。
“这话我可听的太多了,母妃,你看看,二弟还拿这话糊弄我。一惹祸了,就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东方垚难得出现弟弟才有的插科打诨。
逗的东方子枫和何氏纷纷应和:“是啊,磊儿就是嘴好,会哄人。”
何氏叹口气道:“你大姐正在坐月子,磊儿受伤的事,别告诉她了,免得她跟着担心。”
东方垚点头:“知道了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