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是呼啸着的碎石。
地面上，是喊着号子推着攻城楼的士卒。
战斗骤然打响，杀戮顿时开启。
城头上的官军，在投石机发射的那一刻，惊恐的大喊起来。
训练有素的精锐或是躲在城墙的马面背后，或是跑下城下。那些本地的守军，还有临时拼凑的民壮只能四处奔逃。
可是投石机打的是火力覆盖，能逃到哪里去。
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头砸在城墙的长条青砖上四分五裂。大石头在巨大的重回击下，变成颗颗不规则，带着棱角的碎石，投射四方。
即便是包铁的盾牌也挡不住飞溅的碎石，城墙上顿时死伤一片，血肉模糊。
官军的狼哭鬼嚎之中，常胜军的投石机继续发射，一次比一次猛烈，颜面的石弹犹如天降陨石，让城墙上的人抬不起头来。
轰，一颗碎石从城墙上弹开，落在地上前进的常胜军中。
徐达手疾眼快闪开，后面一个士卒哀嚎一声，被自己人的石弹打伤。
“草你姥姥！”徐达回头骂了一句，挥舞手中的铁骨朵，“兄弟们，退快一点呀！”
“嘿哟，嘿哟！”
冒着被自己人的投石机砸死的危险，两座巨大的攻城车终于被推到了官军城墙的下方，城墙突出的部分之下。
“停！”小九对投石机方向喊道，“别打了，再打自己人都他娘的砸死了！”随后喊道，“弓弩手，上前！”
投石机停下的一刻，数百弓弩手走到空地上，同时拉开手中的弓弩。
而这时，趁着投石机停下的时候，城头的官军也露出了头。
嗖嗖嗖，漫天箭雨抛射到天空，然后对着城头宣泄。那些粗大的弩箭，直接从地面窜到了城墙之上。
“竖盾！”城墙下的徐达大吼一声，随后用盾牌护住头脸。
这是他们蹬城之前的最后一波远程掩护，这轮箭雨之后，他们就要蹬城。
常胜军的弓箭稍微让城头慌乱了一下，城头的人发现了下面准备竖起来的攻城梯，惊恐的大喊。
“贼人上来了！”
吱嘎嘎，轰地一下。
攻城车的折叠梯子，搭在了城墙上，成了一个六十度角的斜坡。
常胜军的士卒卖力的用铁锤击打攻城车的四个基座，让它在地上固定住。
同时，徐达，花云等人大喊，“上去，上去，先登城者有赏！赏娘们！”
“杀呀！”常胜军的兄弟们，狰狞的钻进攻城楼之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准备！”城墙上，张知院也是大声的呼唤。
一桶桶滚热的油水被抬到了城墙的垛口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城下常胜军本阵之中，小九看到城头多扣出现的大铁桶，急道，“弩，射他们！”
蓄势待发的床弩已经瞄准了城头，小九命令下达的一刻，弩手用铁锤狠狠的敲打击发锤。
嗡地一声，数十根手臂粗细的床弩，奔着城头呼啸而去。
但床弩的的威力虽然大，可是常胜军是从下往上打，许多弩箭在空中失去力道，开始飘移跌落，即便是有些射到了城头，也无法精准打击，而是射在了砖墙上被弹开。
与此同时，官军的弓箭开始反击，他们从城墙上探出头，不住的射落弓箭。那些大铁桶在开始在垛口上翻身，倾斜滚烫的油水。
“阿！”城下的士卒中，有人惨叫着满地打滚。
身上的皮肉发出焦臭，痛苦的打滚之中，皮开肉绽的血肉被大地一摩擦，血肉纷纷脱落。
带队的百人长直接手起刀落，一刀让受伤的兄弟解脱。
城头的弓箭，不住的落在常胜军士卒的盾牌上，没多大一会，就他妈都跟豪猪似的，全是刺儿。
“上去，上去！”徐达大声地呼唤。
穿着铁甲的士卒在梯子上快速攀爬，常胜军的弓箭手把木塔推到了城下，爬上去，开始和城头的弓箭手对射。
每时每刻，城头都有人倒下。但同样的，城头倒下一个，常胜军要倒下三个。
那些爬在梯子上的士卒是敌人的重点打击目标，他们刚爬到半路，城墙上用铁钩子挂着的滚木就被放下来。
小九清晰的看见，几个士卒被滚木撞飞，跌落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而那些木塔上的弓箭手，也招来了敌人弓弩的反击。
木塔用木头搭建，中间有梯子，一丈多高，站在上面的弓箭手面前，只有一层木板胸墙。
忽然，砰地一声。
敌人带着绳索，手臂粗细的床弩扎在了常胜军弓箭手的塔楼上，然后那条连接床弩的绳索上，巨大的千斤石猛然下坠。
轰隆一下，本来就临时搭建的木塔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拉倒，上面的弓箭手纷纷跌落，塔楼落在地上变成一堆碎木，四分五裂。
惨叫声不绝于耳，缺乏了远程火支援，攻城楼下面举着盾牌的步兵就是活靶子，紧紧贴着城墙的还好，可是在攻城车后的兄弟们，只能用盾牌抵挡城头的弓箭，石头，还有滚烫的油水。
这就是战争，你要杀人，别人也要杀你。
不死人，根本攻不破城池。
一将功成万骨枯，胜利就是踩着自己人，和敌人的尸骨前进。
小九瞪大眼睛看着，每当有人自己人倒下，他心里都会发出叹息，但是眼皮却动都没动一下。
“朱小九，如果你想成为合格的统帅，不但要会杀人，还要学会看着自己人去死！”
小九在自己的心中，无声的呐喊。
“上去了！”边上，有人惊呼。
两三个动作飞快的常胜军士卒，咬着刀爬到了城墙上，只要站在梯子的跳板上纵身一跃，就能跳上城头。
可是就在此时，城头的多口除探出几柄铁叉，矫健的健儿躲闪不及，直接被从空中推了下来，惨叫着落入城下的人群中，再无声息。
“差一点儿！”小九有些惋惜，当先的都是军中的悍卒，只要他们能上去，形成一个桥头堡，只需要片刻后续部队就能跟上。
梯子上都是人，但是一个个都被挑落。
忽然，空气中弥漫起刺鼻的味道。
小九大喊，“撤下来，是火油！”
哗啦，哗啦，不知多少桶火油淋了下来。
然后，无数带火的弓箭在人群中落下。
呼啦，大火瞬间而起。
攻城车周围的士卒，顿时被火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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