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孙思邈才被送过来。
看他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很显然是没有被动过刑。
不过这也在林叶的意料之中。
毕竟是天下第一名医,无可替代的角色,李承乾把他得罪透了,万一哪天得了重病需要用到,那就只能等死了。
迎上前几步,林叶抱拳说道:“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孙思邈一眼便认出了林叶。
“是我,我们边走边说。”
“好的,天竺红不是毒药,但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个环节,不过公主中的什么毒,我能查验出来,我还担心案子查久了耽误施救,突然来人了,把我放出来,谢天谢地啊!”
孙思邈边跟着林叶往里面走,边介绍着情况。
林叶不能告诉他真相,只能挑着说:“孙神医,这实际上是有人要谋害公主,不是你,不过你是有理说不清了,我也没帮你说清,但是皇帝说,只要能把公主救活,你就没事了。”
孙思邈径直停下脚步:“这不还是认为我下毒么?名节重于命,这毒我没法解。”
老头儿还挺倔强。
不过也正常,以林叶看来,能人异士,十个之中,有七八个都有一副臭脾气,或者一副怪脾气。
林叶开解说道:“老先生,你把逻辑混淆了,不救回公主,你又怎样证明清白呢?再者说,因为名声就不管公主死活,这公主还是个小女孩,你于心何忍?”
孙思邈瞬间脸红耳赤:“哎呀,我糊涂了,幸亏兄弟提醒,咦,兄弟不是采药人么?怎么到宫里来了?被请来的?”
“对不住了老先生,我是大夫,也是汉王府通缉的林叶,迫不得已对你隐瞒了身份。”
“谁?”
“林叶。”
“没听过。”
“怎么可能。”张婉儿反应激烈,好像林叶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她当场把林叶的风光事数给孙思邈听:“蒋家镇招亲擂台即兴作出千古绝句的林叶没听过?天宫楼奏唱新鲜曲目令人听出耳油的林叶没听过?”
孙思邈还是摇头:“没听过,兄弟,为何汉王府要通缉你?”
张婉儿想吐血。
她还想继续哔哔,林叶给拦下了。
林叶相信孙思邈不知道。
尤其天宫楼的事情,因为当晚孙思邈就被关进天牢了。
至于蒋家镇的事情,当时孙思邈在宫里救公主,没空八卦也很正常。
林叶回应说道:“汉王府通缉我的原因,我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我俩一起救公主,越快越好,比如两天完成,老先生你看行不行?”
孙思邈眼睛都瞪大了:“两天?你在开玩笑吗?”
林叶很严肃:“老先生,我说认真的。”
“我只能解毒,喘症,公主喘成那样,肯定都快堵完了,我救不了。”
“喘症我来治,我用一天就够,你解毒一天行不行?”
“你?”孙思邈怀疑的看着林叶。
“孙神医,他连死人都能救活。”张婉儿又插了一嘴。
“别逗了,人死了就死了,何以救活?我只听说过有控制尸体的巫术,但那也是死人,不是活人了。”
“他真能把死人救活,我亲眼所见。”
“有完没完?我这说正事呢,一边去。”林叶拉开了张婉儿。
张婉儿瘪嘴。
林叶没理会她,对孙思邈又说道:“老先生,治病救人如此严肃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拿来开玩笑的,你一天,我一天,一起努力,用成果来说话,如何?”
想起林叶能认出天竺红,并能说出功效那一幕,孙思邈爽快的说道:“行。”
“老先生,既然是自己人了,宫里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不少吧?可否告诉在下?”
“林兄弟请问,我知道的我会讲与你。”
“里面的侍卫,从服饰看,与太子的侍卫,宫门附近及四周巡视的侍卫都不一样,他们不属于同一个机构对吧?”身在虎狼之穴,对里面的情况不了解清楚,防不胜防,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咨询一下,林叶也只能问孙思邈了。
孙思邈说道:“红袍的是皇帝的亲兵近卫,其它袍色的属于宫里的十二卫,由中郎将统领,掌管内宫的巡查巡视。穿甲胄在外宫站岗的是羽林军,那些是皇帝的私兵。”
“这还分外宫与内宫?”
“不分不乱套了?外宫是办公区,各机构部门的办公点。这内宫是生活区,皇族的家。”
“哦,这么说来,外一层是皇帝的人,中间层是李安俨的人,然后李安俨的人包围了皇帝,这皇帝身边只有二十人。”
林叶说绕口令似的一段话,孙思邈听之脸色大变:“林兄弟,宫里千万要慎言,不要乱说,会杀头的。”
林叶尴尬一笑:“对不起,我们进去吧!”
说到这里,已经到了寝宫门前。
近卫请示过皇帝,里面说能进,他们才进去。
急急走进最里面,孙思邈毕恭毕敬的向李世民跪下叩拜:“小人孙思邈叩见皇帝陛下。”
“小人叩见陛下。”
张婉儿和毛九也跪了下来叩拜。
唯独林叶没有这样做,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搞不来这一套。
他也和李世民达成了协议,只要他能把晋阳公主治好,这一辈子都不需要对皇帝叩拜,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其后代。
当然,要是治不好,凌迟三千刀,立即执行。
林叶的目光落在了屋里多出来的四个人身上。
这两男两女四个人,林叶前一次进来,他们并不在。
从他们的衣着看,明显是两名太监,两名宫女。
至于是不是忠于李世民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孙卿免礼平身。”李世民脸无表情的回应。
“谢皇帝陛下。”孙思邈起了身,发现林叶没有叩拜,惊为天人。
皇帝是天下至尊,皇帝的老丈人都得下跪的。
这林兄弟不跪,皇帝不怒,身边的太监也不呵斥,他理解不了。
林叶自然不方便告诉他原因,咳嗽了一声,就算过去了。
孙思邈回过神来,请示过皇帝之后,嘀咕着走向晋阳公主的床榻。
张婉儿和毛九还跪在地上,能明显看出来他们很不自在,身体瑟瑟发抖。
没办法,李世民的气场实在太强了,站在哪儿,仿佛一座巍峨高山,直穿云霄的高度,压得人喘息不过来。
坐下就更不得了了,犹如暗伏在此,饥肠辘辘,正准备扑食的异兽。
即便几日没有睡觉,疲态憔悴,但那喜怒无常又杀机不尽的双目,只要往谁身上扫一下,谁都得哆嗦!
先前林叶也是如此,第二次见面了,加上有过协议,他才免疫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