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懊悔的夏侯惇,高兴的曹操
秋风飒飒。
夕阳中,旗帜招展刀剑如林,十万大军连绵数里,浩浩荡荡而行,卷起漫天灰尘。
将至博望时,出现一条岔路口。
一位独眼大统领跨坐马上,手提大刀。
“这两条路各自通往何处?”
问话者,正是夏侯惇。
当年,他战高顺一战时,不幸被敌将偷袭一箭,射中左眼。他一声大叫,用手拔箭,不料连眼珠子一同拔出。
“父精母血,不可弃也!”
夏侯惇大呼一声,将眼珠放入口中吞之,仍然横刀纵马杀死敌将,当时两边军士看见,无不骇然。
可见,这位可是一个狼灭,比狠人还要要多一点。
“夏侯大统领,这条小道通往博望城,这条大道直通新野城。”
于禁打马上前回话。
说话间,通往博望坡的那条小道上,奔来一队人马,约莫一千余人。
为首之人,面相英武,白马银甲,手持一杆银枪在风中冲杀而来,白色长袍随风飘扬,更是显现出猛将的绝世风姿。
正是赵云,赵子龙!
不过这时的赵云还声名不显,无人识得,而且在他身后,皆是老弱残兵。
夏侯惇打马出阵,遥望敌将领兵而来,忽然大笑不止。
“大统领为何发笑?”于禁好奇道。
“我笑徐元直在丞相面前,夸赞诸葛亮为天人。”
夏侯惇不屑的笑道:“现在看他用兵,也不过如此,竟然用这等军容涣散之兵与我对敌,岂不是驱犬羊与虎豹斗?”
“我在丞相面前夸口,要活捉刘备,生擒诸葛,今日必应我言。”
言罢,夏侯惇纵马向前。
赵云出阵与之对敌。
夏侯惇大笑道:“尔等追随刘备,便如那孤随野鬼,还不快快下马束手而降,可留你一条活路。”
“休要猖狂,看我取你狗头。”
赵云勃然大怒,纵马来战。
两马相交,战不到十个回合,赵云诈败而逃,夏侯惇带兵紧追不舍。
约莫奔走了五六里路,赵云回马又战,几个回合之后掉头又逃。
“大统领且慢,赵云诱敌,恐有埋伏。”于禁急忙拍马向前。
“文则所言极是。”
夏侯惇略微思索片刻,便勒住了马缰。
话音刚落,却见刘备亲自领着一队人马冲杀过来,接应赵云。
“这就是埋伏之兵!”
夏侯惇复而大笑三声,接着振臂一呼:“我今日不生擒大耳贼,誓不罢休。”
“众将士,建功的时候到了,随本大统领杀!”
于禁连忙提醒:“前方恐怕还有埋伏,夏侯大统领,步步为营方为上策啊。”
眼见刘备即将逃脱。
夏侯惇心中着急,冷哼一声道:“文则休要多言,敌军兵不过三千,我有十万人马,虽十面埋伏,我何惧哉!”
“众将士,随我杀!”
于是催促大军急速前进,一直追赶至博望坡。
于禁叹息一声,主将在前,他也只得领兵跟上。
天色渐晚,夜风骤起。
远处一匹快马急速奔来,掀起一抹尘烟。
“八百里加急,夏侯惇大统领接命!”
“八百里加急,夏侯惇大统领接命!”
听到传令士兵的呼喊声,夏侯惇勒住缰绳,停顿下来。
“丞相何令?”
“丞相有令,命令夏侯惇大统领如遇敌军败逃,不可贪功冒进,绝不可追赶败军。”
传令骑兵一口气说完。
夏侯惇不禁一愣:“丞相怎知我遇到了敌军败逃?”
他这前脚刚刚追赶刘备来到博望坡,远在宛城的曹操是如何知道的,这中间可是差着两天的路程啊。
“属下不知,丞相只说,让大统领万万不可追敌,且需注意火攻。”
传令骑兵回答。
“什么?火攻?!”
夏侯惇猛然惊醒,两条浓眉拧在了一起,急忙转头观察周围。
只见此地肚大口小,树木丛杂,遍布芦苇干草。
夏侯惇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如今正是秋高气爽之时,天干勿操,一点火星便可将此地烧成一片火海。
这十万大军拥挤一处。
夏侯惇额头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快,传令下去,全军止步,调转马头,后军作前军,前军作后军,撤出博望坡。”
“快,快,急速撤出博望坡!”
夏侯惇连忙高声大呼,急得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奈何,人马走发,连绵数里,后方辎重部队都已进入山谷堵住路口,十万人马怎能迅速退出?
进来容易出去难!
轰!
突然一声震动,博望坡上喊杀声震天,火箭如雨,漫天飞来,数千火球滚滚落向谷底。
霎时间,四面八方,尽皆是火,顷刻间此处便成一片火海。
“啊!啊!啊!”
“逃!快逃!”
十万大军顿时陷入一片惊慌,全都向谷口慌忙涌去,敌军火攻,加上自相践踏,顿时间惨叫连连,死伤不计其数。
宛城,城牧府。
文人谋士分列在左,数十武将站列在右,曹营精英齐聚一堂。
夏侯惇与于禁、李典三人自绑于身,跪在堂下请死。
曹操坐在主位上,沉声问道:“大军损失多少?”
“死伤近七万人马,粮草辎重尽失去。”
夏侯惇嗨了一声,低下头去,悔恨不已。
“于禁,你将此战的全部过程详细说来。”
于禁将敌军如何诱敌,他如何劝阻,一一据实禀报,再说丞相的传令兵到时,大军已进入山口,后撤已经来不及。
曹操暗自震惊。
于禁所说的这一幕幕,几乎与陈琦所料完全一模一样,就仿佛他预先知道这一切似的。
“此子太恐怖了,真是料事如神啊。”
曹操眯起眼睛,暗自赞叹。
“哈哈哈。”
回过神来,曹操突然大笑三声:“胜败乃兵家常事,三位大统领不必耿耿于怀,只需吃一堑长一智便可。”
“来人,给他三人松绑。”
谋士:???
武将:???
损失如此惨重,这不杀了夏侯惇?我们都已经做好求情的准备了啊。
这,丞相不按常理出牌啊。
众人一脸懵逼。
“主公,那诸葛亮果如徐元直所言,有经天纬地之才,神出鬼没之计,如今刘备得了他,犹如猛虎生翼,今后必将成为我军大敌,这可如何是好?”
程昱站出来担忧的说道。
“大家无需担心”
曹操一脸风轻云淡的笑着,毫无忧虑之色。
众人更是万分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主公自有大才相助,难道大家刚才没注意夏侯大统领所言吗,主公先前派去一名传令骑兵,让夏侯大统领穷寇莫追,注意火攻。”
“诸葛亮之计其实早已被看穿,只不过传令兵晚到了一步而已,要不然,夏侯大统领也不会有此一败。”
荀彧站出来安定众心。
“哦?此人比起先生如何?”曹仁问道。
荀彧叹息道:“荀彧岂敢与之相比?在他面前,我如萤火之光,此人乃皓月之明也。”
“卧龙、凤雏当世齐名,看穿诸葛亮计策的,可是这位凤雏先生?”
曹仁好奇追问。
众人闻言,全都明白过来,原来曹操不处罚吃了败仗的夏侯惇,是因为得了大才,正高兴着呢。
“此人并非凤雏庞士元,乃是”
荀彧话还没说完。
曹操急忙咳嗽两声,嘿嘿一笑道:“散帐,散帐,大家各自回营整顿兵马去吧,不日我将亲自率军南下。”
“哦,文弱,你留一下,我还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众人面带疑惑的退出。
这人不是凤雏,还能是谁?
而且丞相还不让荀彧说出他的身份,众人不禁更加好奇起来。
“文弱,苏墨的情况查得如何了。”
众人散去后,曹操方才问道。
“此子祖上也曾几士为官,算是一门不大不小的士族。不过其父早逝,到苏墨这一代,家中只剩他一个独子,而他又是白身,恐怕长此以往,苏家士族地位不保,要沦为寒门。”
荀彧将苏墨的背景一一道来。
“世家大族多酒囊饭袋,寒门之中亦不乏真豪杰。”
曹操却不以为然。
“主公言之有理。”
荀彧拱手答道。
曹操又问道:“我想知道的,是苏墨此人生平。”
“此人曾游历四方,但从不结交权贵,只是隐居乡野。”
“曾在新野、翼州居住过一段时间,不过都与他现在隐居宛城一样,只是在家读书治学,几乎从不踏出府门,故而并无什么亮点。”
“几乎从不出门?”
曹操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
士族子弟中,有贪慕权位者,自然也不乏性情淡泊者,隐居田园不闻世事者有很多。
但就算隐居,也不至于几乎不出门吧。
“这个苏墨,有点意思。”
“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再去会会这个苏云逸,毕竟我现在可是他的岳父嘛。”
曹操捋髯一笑。
话虽如此,可他心中并不打算继续隐瞒,而是准备亮出身份,想正式将苏墨收入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