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王爷继承了贵妃娘娘的痴情?
说起贵妃娘娘,早些年的时候,为了能进宫,不惜与当时的慕容相府退了婚约,逼着皇上纳她为妃。
起初皇上是宠她的。
可是后宫的女人那么多,她如何争得过那么多的女人呢?
她只能看着越来越多的新人入宫,分走帝王的宠爱。
她变得阴狠,开始不择手段地争宠。
不惜利用亲生子陷害其他妃嫔,无所不用其极。
早年潘昭仪不就是…
白喜没有继续想下去,“殿下,奴才派人给您熬醒酒汤去。”
宁炎一头栽倒在地,举杯对上空,“很好!你做得很好!”
他自以为遇到的良人,不过是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
骗局罢了。
陆羲禾与宁熠的叙旧很快便结束了。
她临时接到命令,刑部尚书要见她。宁熠说了些关切的话,两人就此分开。
一路上,陆羲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她不能自乱阵脚。
尽管宁炎突如其来的冷落,宁熠告知她的事情都令她困扰不已,可她还是要打起十足的精神。
刑部尚书范英,执掌刑部二十年,为人刻板铁面无私,天机阁称他为“难啃的硬骨头。”
陆羲禾换上肃穆的官服,特意叫绿萝为自己装扮得老成一点。
她不想被那些老狐狸看轻了去。
范英思想传统,认为女子的责任便是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则是枉顾祖宗法制。因此,皇上决定延续女官制度时,他是反对得最激烈的一位臣子。其次,便是沈国公等人。
一踏进议事厅的大门,陆羲禾便感到了不对劲。
刑部众官员排成两列,似笑非笑地看着走进来的她。
“陆主事。”
除了站在最里面的一名中年男子外,其余人等皆行官礼。
她回礼,猜测那名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刑部尚书范英。
陆羲禾挺直腰板,坦然地走到他面前,行礼道:“参见尚书大人。”
范英面色阴沉,一见她是个黄毛丫头,心里更是不满,“陆主事的身体可还好?若是应付不了刑部的事务,不妨再回去休息几天。”
陆羲禾心里冷笑,又是一个看不起她的人。陆景如此,杜长歌如此,范英亦是如此。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尚书大人,下官的伤已好了大半,足以处理刑部事务。多谢尚书大人,”她微微转头,目光微寒,“和诸位同僚的关心。”
“陆主事哪里的话。”
“陆主事客气了。”
后方站着的人说话客气,眼神却凶相毕露。
大家都说督捕司是刑部最可怕的地方,谁又能知道,站在刑部顶端的这里,才是真正的没有硝烟的战场。
一个额头带疤的青年男人,自她进议事厅起便开始打量她。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范英悉心培养的接班人慕容图,慕容彻的亲弟弟。
“陆主事,下官谨代表刑部所有人等,恭贺陆主事升迁。”慕容图上前一步,门外立即走进一个侍卫,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有一镶金边的木盒。
陆羲禾眼中亮光闪过,那是刑部主事的专属令牌,拥有了它,就拥有了刑部至高无上的权利。
慕容图接过托盘,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她走来,目光如凶兽,偏偏又维持着笑意,“陆主事,刑部主事的令牌今日转交给您,还望陆主事守好此物。”
范英眼睛一眯,显然颇有微词。
刑部主事的职位,他本是要向皇上推荐慕容图担任的。慕容世家一向被皇上看重,更何况慕容图能力出众,在刑部也深得人心,有他来当自己的助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谁知道这个陆羲禾横插一脚,借着庆王的大案居然连跳三级,皇上亲封她为刑部主事。
这样一来,慕容图只能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范英的视线与慕容图隔空相交,两人达成了共识,不能让这个新来的黄毛丫头站稳脚跟。
这个情况,陆羲禾不用看也能知道。
看他们今天的架势,明摆着会在以后给她使绊子。
“慕容大人所言极是,本官定会守好令牌,不会让有心人得逞。”她看着慕容图说道。
其余官员则是一言不发,这两人随便斗去好了,他们只管看谁更有手腕,跟着谁便是了。
慕容图一笑,“但愿如此。”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居然敢挑衅他。
走着瞧,他会慢慢让她把吞下去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还回来。
范英本就是要走个过场,顺便下一下陆羲禾的威风。
“礼已成,诸位去忙吧。”他说完,看都不看陆羲禾一眼,“刑部有些事需要商议,你们二位来吧。”
慕容图礼让道:“大人先过。”
他挑衅般看向陆羲禾,清秀的五官透露出反常的邪气。
陆羲禾面不改色地从他面前走过,区区一个慕容图,她还没有放在眼里。
走进议事厅里间,扑面而来的是纸墨的陈旧味道。
四处堆放的卷宗几乎堆满了房间的桌子。
范英坐下后说道:“有人向律例馆提议,废除凌迟之刑,称其违反仁义之道,是惨绝人寰的刑罚。你们如何看待?”
慕容图看向陆羲禾,“不知陆主事有何见解?”
陆羲禾明知这二人给自己下套,也不得不往里钻。
“古有记载,‘五季多故,以常法为不足,于是始于法外特置凌迟一条。肌肉已尽,而气息未绝,肝心联络,而视听犹存。’而后有人主张废弃不用,理由便是过于残酷。《摇光律》记载,凌迟之刑用以惩治极恶之罪。若是废除凌迟,是否其他的酷刑也要一并废除?废除之后应如何处置大凶大恶等枉顾仁义之徒?”
慕容图见状道:“下官与陆主事的意见不同,下官认为,我朝强盛国泰民安,无需此等骇人之刑震慑百姓。如那位官员所说,凌迟处死,早已背离了君子的仁爱之道。不妨以其他刑罚替之。”
范英思量着两人的话,这是前不久皇上抛给他的难题。
他苦思冥想,仍想不出能让皇上满意的答案,因此他才把这两人找来,听听他们有什么想法。
陆羲禾与慕容图的答案令他大为失望。
正在这时,陆羲禾冷声反驳道:“敢问慕容大人,叛国罪当用哪一种刑罚既能令犯罪者痛思悔改,又能令其他人畏惧不敢效仿呢?”
“陆大人有何高见?”范英开口道。
“《摇光律》虽对凌迟有记载,但是对于适用罪名并没有界定。下官以为,不如将凌迟用于特定的几项罪名中,如谋逆君主之罪、伦常之罪等。如此一来,既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又能减少冤刑。”
范英眸光微闪,她说的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你呢?”他向慕容图问道。
慕容图附和道:“下官正是此意。”
范英道:“你们先回去吧。”
陆羲禾与慕容图一前一后走出议事厅,后者阴冷的目光紧随着她,想要解决这个丫头,似乎有些棘手。
陆羲禾与他初次交手,似乎是她赢了,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是说不出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主事走好。”慕容图这个笑面虎,仍然笑呵呵地与她说话。
陆羲禾亦不落下风,笑道:“慕容大人保重。”最好不要与她作对,不然…
在陆羲禾走后不久,范英便派人拟好折子,急匆匆地进了宫。
皇上召见他后,他便把陆羲禾的话稍加改动陈述了一番。
结果,皇上对此极为满意,不仅吩咐范英尽快将此事落实,而且大肆夸赞,赏了黄金白银千两。
范英觉得自己走了大运。看来那个新来的丫头,也不是没有用处。
皇上深深看了眼他的背影。
他知道这未必是范英自己想出来的,可既然范英不说,他便不问。只要问题能解决,他不在乎立功的人是谁。
那个人可以是范英,可以是陆羲禾,也可以是任何人。
陆羲禾得知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坐在刑部的专属桌案前,心里暗骂范英是个老狐狸。
他报给皇上的折子,与自己当日在议事厅所说的如出一辙。可是,范英对此却只字未提。
“大人,杜司长有事禀报。”
陆羲禾放下卷宗,“叫她进来。”
杜长歌坦荡荡地走进来,陆羲禾成为她的上司,那是靠的人家自己的本事。
“参见陆大人。”她行完礼,呈上一本卷宗。
“杜司长。”陆羲禾瞧她,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想当初杜长歌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虽说看不惯自己,可到底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反观范英之举,陆羲禾对杜长歌的印象竟好了起来。
“陆大人,这是本月的案件记录,请大人过目。”她说着退至一旁。
陆羲禾收回视线,低头翻阅几页案宗。杜长歌为人张狂,做事却过于谨慎小心,这导致她待在这个位置这么久,仍然停留在分司长这一职。
“杜司长,辛苦了。”她将案宗放下,对杜长歌说道。
杜长歌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大人,大浪淘沙始见金。下官相信以大人的能力,定能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