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霏霏叹了口气,心中想着每次见到袁氏,她都是很慈祥的跟自己说话,没想到却如此的残忍,不禁打了个寒战。刘贵妃不到二十岁就跟了楚王,满打满算不过十年。这十年中虽然很得宠,却并没有恃宠而骄,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就因为嫁到帝王家,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柳霏霏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刘贵妃,也有些心疼自己。
柳霏霏害怕袁氏赐死刘贵妃,会引起姚彦章的恐慌,毕竟姚琮方手里掌握着一万羽林军,那可是整个楚国最精锐的军队。先是将自己的侄子抓起来不放,紧接着就弄死自己的侄女。不要说久经官场的老手,就是普通人也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若是姚彦章一时愤怒,想要发动政变,那就麻烦。
想到此处,柳霏霏立刻进宫,想要阻止袁氏。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袁氏已经让人赐死了刘贵妃。事到如今,只能让昭若恤调集其他英武、神武两军,加强王宫及长沙城的守卫,防止羽林军造反。
柳霏霏回到家,一夜未眠,心里一直想着姚彦章会不会孤注一掷造反。然而一夜无事,姚家并无过激反应。只是刘家听说女儿被赐死,都很伤心,却无法大张旗鼓的办丧事。
柳霏霏见一夜无事,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其实毕竟是她太年轻,把姚彦章想的太简单。对于姚彦章这种不到二十岁就开始打仗,之后数十年做官的人来说,一般的事惹不到他。虽然从两件事情来看,他知道有人要对付他,却不会傻到贸然发动政变,必然会暗地里反击。
柳霏霏知道姚彦章一定会反击,若是让他抓住机会,可能死的就是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虽然楚王因一时之气将刘贵妃打入冷宫,却并不想让他死。之后仔细想想,肯定会知道其中的破绽。而袁氏急于清除刘贵妃,会让楚王很生气。即使楚王因为袁氏是自己母亲,不好说什么,却可能倒向姚彦章一方。
柳霏霏已经从柳默凡哪里得到一些扳倒姚彦章的证据,却还不够充分,需要继续搜查。而要扳倒姚彦章,首先要除掉姚琮方和他手下的羽林军。接下来几天,柳霏霏除了注意姚家人的动向,还在想着如何才能除掉姚琮方。
事也凑巧,正当柳霏霏无计可施时,羽林军中发生了一件事。数月前,左羽林军步兵都指挥使的老母亲过世,作为儿子应当守孝三年。这个都指挥使平时大鱼大肉、寻花问柳惯了,哪里闲的下来。有一日实在忍不了,便和小妾一番云雨。
守孝期间发生这种事情,那是犯大忌、对死者的大不敬。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已仁孝治国,楚国也不例外。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左羽林军王副都指挥使耳中,让他兴奋不已。
王副都指挥使年龄大、从军时间长,都指挥使曾经还是他的下属。在他心中都指挥使的位置应该是他的,却被姚琮方无视,让他很是郁闷。这次正好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他越过姚琮方,直接写了奏折弹劾都指挥使。
这一弹劾,都指挥使就被免了职。王副都指挥使觉得只要都指挥使免职,自己就能胜任都指挥使。姚琮方得知此事后,气的七窍生烟,直接在军营里当着很多人的面训斥了王副都指挥使一番,还抽了他几鞭。
本来此时并不大,训斥一番过了也就过去了。令人没想到的是,王副都指挥使回到家后,与夫人抱怨了一通就睡觉。第二日夫人却发现他死了,尸体早已僵硬。夫人一番哭喊之后,将姚琮方告到了长沙府衙。
原来王副都指挥使一直对姚琮方不满意,早就在收集他违法犯罪的证据。刘家两兄妹的事情王副都指挥使看在眼里,知道朝廷要对他们动手,多次对王夫人提起过,所以王夫人才敢把姚琮方告到府衙。
柳霏霏一听大喜,心想还有这好事,立即带人到军营请姚琮方。姚琮方是个直性子,因为前两次的事情很讨厌柳霏霏,见了面也不见礼。
柳霏霏知道姚琮方不喜欢自己,也不生气,微笑道:“姚将军不喜欢本官,那也是没法子。今日本官不请自来,是想请将军到府衙一趟,有些事想请将军解答一二。”
姚琮方“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有何事,就在这里说,本将军没时间跟你玩。”
柳霏霏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说道:“姚将军,此事只怕你必须跑一趟。你的下属王副都指挥使昨日被你打了几鞭,今日发现死于家中,现王氏将你告上官府,还请大人随本官回去解释一番。”
姚琮方听王副都指挥使死了,先是一惊,过了片刻道:“我只是打了他几鞭,怎么可能打死。他的死必是其他原因,与本将军无关。”
柳霏霏道:“本官也略学过几天武艺,知道一个练武之人是不会被几皮鞭抽死,所以本官相信他的死与你无关。但是王氏一口咬定是你杀死他丈夫,本官只得请将军回府,还请将军配合。”说完向姚琮方行了个礼。
姚琮方见柳霏霏相信无自己无关,心下对他的恨意倒是少了几分。又见她颇得礼仪,自己若是再固执,倒有些说不过去,说道:“本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你去就是。”然后想下属吩咐了几句,带着两个护卫,跟随柳霏霏到了府衙。
府衙的侧院有专门的停尸间,仵作验尸也在此处。此时衙役已经将王副都指挥使的尸体抬了过来,仵作已经验尸完毕。见柳霏霏回来,禀报道:“启禀大人,小人已经验过了。死者面部和胸部有七处伤痕,似是被鞭子所伤。”
柳霏霏转头看了眼姚琮方,以说笑的口吻说道:“姚将军,你也真够狠的,打身上也就算了,居然直接抽人脸。难道你不知道一个人的脸有多重要么?”
姚琮方“哼”了一声,道:“军人风吹日晒,哪里在乎脸长得啥样。”柳霏霏耸耸肩,不置可否。
仵作继续道:“头颅无外伤、胸部无外伤畸形、四肢无骨折,只有腹部有些青紫。小人用银针刺了一下,发现腹部有血,可能是失血过多而死。”
姚琮方道:“既然是失血而死,与本将军无关,我走了。”柳霏霏拦在姚琮方面前,说道:“将军且慢,还是向王氏说明了再走不迟。”姚琮方冷哼一声,大声道:“我偏要走,你奈我何!”伸手去推柳霏霏。
姚琮方长的人高马大,柳霏霏比他矮了一个头,他一掌推来,柳霏霏却不动。姚琮方见他是个女子,只想轻轻把他推开,所以并未用力。哪知刚碰到柳霏霏肩头,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震了回去,退后了两三步。
姚琮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柳霏霏,仿佛刚才发生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事。柳霏霏淡淡的道:“姚将军还是先留下来的好。王将军虽然死于失血过多,却不知道为何会失血过多。将军且先留下,将事情调查清楚再走。”
姚琮方怒道:“本将军想走就走,看你怎么留我。”说着右手一掌拍向柳霏霏面门。柳霏霏仍然站着不动,眼看姚琮方就要拍到,突然用左手去扣他脉门。脉门若是被抓住,即使再强劲的内力也使不出来。姚琮方立刻将右手回抽,同时左手化掌为刀,斩向柳霏霏手臂。
柳霏霏把手收回,姚琮方这一掌就劈了空。他立即将右手化掌为爪,以拇指和食指成弓形,抓向柳霏霏咽喉。柳霏霏还是不动,依然用左手去扣姚琮方脉门。只是这一次动作快了许多,姚琮方还未碰到柳霏霏,已经被他扣住了脉门。姚琮方大惊,立马催动内力,想要弹开柳霏霏的手。
柳霏霏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扣住脉门的手几乎脱手。他感觉姚琮方的内力虽然来得刚猛,却后劲不足。遂将手轻微一松,然后用力的按下去。就这一下,姚琮方只感全身无力,似要摔倒。
柳霏霏只按一下,立刻将手松开。他手一松,姚琮方顿时觉得身体轻松,全身力量又回来了。这几个动作兔起鹘落,速度极快,只在眨眼之间便结束。就在这片刻之间,姚琮方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武功远胜于自己。
柳霏霏和姚琮方动手之时,姚琮方的两个护卫看到主人动手,准备上前助战。刚迈出半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影,将二人推出两丈远。二人落地后立刻起来,发现自己并未受伤,再看是谁动手时,已经完全找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