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霏霏心头一惊,心想此人如此说话,想必后面必然有人,而且后台应该很硬。不过后台再硬,柳霏霏也不会害怕,就算是楚王昭希惶也不可能违法犯罪。她当上长沙府尹这个官,本来就是要扫清京城中的恶势力,自然不会被此人吓到。但还是需要弄清楚他背后的势力,才好决定敢怎么惩罚,遂问道:“这么说来你本事挺大。不知天子为何要向你低头?”
那人以为柳霏霏被吓到了,一脸傲慢的道:“当今首相姚彦章,你知道吧?那是我亲舅舅。当今最受宠的刘贵妃,你知道吧?那是我亲妹妹。当今大王就是我妹夫,他见着我是不是该低头叫我一声哥!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刘爻正在这长沙府中,谁敢不买我的账?”
昭若恤一听刘爻正说是刘贵妃亲哥哥,仔细一看与刘贵妃却有几分相似。刘贵妃是自己父王最为宠幸的妃子,若是得罪了他,虽不怕他,结下仇恨总是不好,小声对柳霏霏道:“霏儿,我看此事就算了吧。”柳霏霏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对昭若恤微微摇头,哈哈一笑,对刘爻正道:“原来大王还是你妹夫,失敬失敬!这么说来你也算是王亲国戚,却干出这等违法之事。你可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刘爻正冷笑道:“我刘爻正在长沙府混了十几二十年,从来没有哪个能管的了我。你们几个小子还能把我怎么样?”说着抬起受伤的双手看了看,怒道:“你们打伤我,等着坐牢吧。”他满以为自己搬出楚王,肯定能把这三个小子吓的屁滚尿流,却没想到柳霏霏三人都是哈哈大笑。
刘爻正大怒,叫身边的人去报官。唱曲的小女孩一听要去报官,害怕官府把柳霏霏抓走,急的大哭,连忙催促柳霏霏等人离开。
柳霏霏心想这小女孩心地挺善良,害怕自己因为他被官府抓,都急哭了,柔声道:“小妹妹,你不用害怕,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正想到衙门去喝喝茶,要不你也一起去喝茶?”小女孩见她说笑,不由得破涕为笑,随即又哭起来。
过不多久,只见几个衙役上了楼,喝道:“谁在此打架,扰乱治安?”刘爻正马上凑上去指着柳霏霏等人向衙役哭诉道:“官老爷,就是他们打我,你看我都被他们打坏了。”还抬起双手给衙役看。
那衙役在府衙当差多年,自然是识得刘爻正的。若是以往,肯定会向着刘爻正。此时见刘爻正所谓的打人者,竟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立即上前见礼道:“卑职参见殿下、柳大府、杨太医。”
三人微微一笑,道:“免礼。”柳霏霏道:“刘爻正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女子,有违大楚法纪,将他关入府衙大牢。”衙役领命。
刘爻正见自己叫来的衙役,居然要抓自己,不由得一脸懵,叫道:“他们打人,你不抓他们,怎么抓起我来了。”衙役一脸尴尬的道:“别说话了,走吧。柳大人是长沙府尹,就是你舅舅犯了事,她一样的可以抓。先跟我回去,改天让你舅舅支会一声,不就出来了。”
刘爻正还要再说,被衙役一把拉着走了。
小女孩喜道:“哥哥,原来你居然是个大官。谢谢你救了我。”说着跪下向柳霏霏磕头。柳霏霏连忙把他扶起来,微笑道:“不用谢我,今日正好被我碰上了,自然是要管的。”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小女孩,说道:“小妹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赶快离开楚国。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银两,这块玉佩能值几百两,拿去当了做盘缠。”小女孩不要,被柳霏霏紧紧按在她手心。小女孩眼圈一红,哭道:“哥哥,我还能见到你么?”柳霏霏笑道:“等你在长大些,我们就能见面了。”
长沙城很大,宰相的侄子被长沙府尹抓了,消息传得却很快,一个下午全城都传遍了。姚彦章知道刘爻正被抓,非常生气,一方面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有多可恶,气他给自己找了太多的麻烦;另一方面又气柳霏霏,毕竟一殿为臣,明知是自己侄子还要关押。虽然气归气,人还是要救,一得到消息立即让管家带着两万两银子去府衙找柳霏霏,想让她放人。
柳霏霏等人将小女孩送出城外,这才回到府衙。进入内衙,昭若恤见周遭无人,说道:“霏儿,你为何要将那刘爻正抓起来。他的靠山是姚彦章和刘贵妃,这两人可不好惹。”
柳霏霏笑道:“怎么,你怕了?”昭若恤一脸不高兴的道:“我怕他们干嘛!”柳霏霏道:“你既然不怕,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昭若恤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得罪他们。我们现在的敌人是益阳王,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他身上,我不想节外生枝。你要知道,姚彦章统领百官,刘贵妃后宫得宠,他们势力非常之大。若是这时候得罪他们,会多出许多麻烦。”
柳霏霏不置可否,说道:“说到底,你还是怕他们。”昭若恤一脸不高兴的道:“我这不是怕他们,我是想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霏霏道:“银铃,你说的不错,多一事确实不如少一事。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在我看来,益阳王根本不重要,他若有能力,早就已经夺位成功,不需要等到现今。我们现在主要的对手应该是姚彦章。”
昭若恤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柳霏霏。柳霏霏微笑道:“银铃,你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你也没有听错,我现在想的的确是怎么扳倒姚彦章。”昭若恤道:“霏儿,你是不是疯了?姚彦章地位之高,就是父王也得让他三分。更不用说他女儿是正宫王后,长子掌握御史台、次子掌握一万羽林军。你靠什么扳倒他?”
柳霏霏笑道:“银铃,你头脑还是挺清醒嘛。你既然知道姚彦章根基深固,难道就不怕么?”昭若恤奇道:“我有何怕?”柳霏霏道:“你虽是长子,却是庶出。王后之子虽然年幼,却是嫡子,更是姚彦章外孙!”
昭若恤头脑“轰”的一声,犹如被雷劈一般。楚王曾告诉他想要结束兄终弟及的规定,将来传位于他,所以他才努力想为父亲收回权力。以前楚王只有昭若恤一个儿子,只要把权力全部收回,只能传位于他。可是近几年,楚王又生了几个儿子,但是年龄都还小,昭若恤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此时柳霏霏一番话,就如利剑般穿透自己心脏,半天缓不过来。
柳霏霏继续说道:“眼下小王子还小,大王可能没有想法。十年后、二十年后呢?大王目前正值壮年,若非有意外,至少还能活二三十年。那时候小王子年龄也大了,姚彦章虽然已经不在,两个儿子却能控制朝政、军队。若是大王传位于嫡子,有姚王后和姚家兄弟庇护,你真能斗得过他们么?难道你想要和现在益阳王一样,走上夺位的路么?”
昭若恤脑中一片混乱。他知道柳霏霏说的都是事实,自古以来是嫡子继承王位。当初自己的爷爷就是因为益阳王不是嫡子,所以没有传位于他,致使他怀恨在心。若是以后父亲也因为自己不是嫡子,不传位于自己,那该如何?
柳霏霏又道:“益阳王心地狭隘,除了自己的利益,其他都不会在乎。若是我们对付姚彦章,他肯定会袖手旁观。但是姚彦章可不会那么蠢,他有可能趁我们对付益阳王弄的两败俱伤之际,扶持小王子上位。你跟姚彦章没有任何关系,小王子却是他亲外孙。你想一想,他可能放弃他的亲外孙来支持你么?”
昭若恤道:“霏儿,你说的没错,姚彦章肯定不会让我上位。可是他在朝中遍布门生故吏,要怎么才能扳倒他呢?何况他是父王的岳父,父王肯定不会让我动他。”
柳霏霏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昨日我进宫给奶奶请安,已经和她商量好了。奶奶是要支持你,而且害怕姚家势力过大,威胁到昭家的天下,定要除掉姚家。”
昭若恤听说袁氏支持自己,心中稍安,喜道:“有奶奶的支持,那就太好了。”柳霏霏道:“宫中有奶奶在,你大可放心。军中有我,你也可放心。只是朝中,我们势力还是太小,目前只有高郁一人,难度非常之大。所以我才将刘爻正抓回来,想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昭若恤道:“不错。刘爻正是姚彦章的外甥,刘贵妃的亲哥哥,他肯定知道很多姚彦章的事情。若是从他口中得知一些姚彦章违法犯罪的事情,就可以弹劾他。”
柳霏霏摇摇头,说道:“单是违法犯罪还不行。以他在朝中的势力和大王的关系,一般的罪名可扳不倒他。”昭若恤皱眉道:“确实如此。就算他是杀人放火,最多也不过罚奉或是降职。”柳霏霏道:“要想扳倒他,只能一个办法:谋反!”昭若恤惊道:“那可是十恶不赦的死罪。”柳霏霏道:“若非如此,根本不可能将他们连根拔起。”昭若恤道:“可是他们万一没有谋反的罪证呢?”柳霏霏道:“他们没有,就给他们做一些!”昭若恤道:“你是说无中生有?”柳霏霏点点头。
此时有衙役来报,说是姚彦章的管家在衙门外,要见柳霏霏。柳霏霏道:“就说我没在,让功曹接见。”然后从侧门离开了府衙。柳霏霏、昭若恤、杨沅夕三人也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