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发现张翰是给自己上课呢。
上一堂关于这个时代官场程序与形式的课,也在以身作则来践行他从上官继承到的那句话。
“居身之道,也是如此。倘一失足,将无所不至矣!”
香山千户所的旗军花了半个月,用人力车、牛车把数万斤硝黄铜铁输送到广州府。
这些东西在州府仓库还没放两天,巡抚熊桴又派南海县令来告知陈沐,总督拨下的军资已到,让他派旗军去领。
接着,香山千户所的旗军又花了半个月,几乎原封不动地把这批硝黄铜铁又送回香山所。
硬算下来,是要少三四千斤硝、几百斤黄,但这既不是张翰的错也不是巡抚熊桴的错,问题出在中间环节。
陈沐没打算追究,货物里真正少的东西,是那些绸缎器物。
兴许是张翰觉得香山千户所用不到那些玩意儿,换了个火药匠来给他制药。
火药匠名叫许尔瑾,而立之年却孑然一身,过去是惠州府的军匠,在东南平倭的战事中曾被征调为戚家军制作火药。也正是从戚继光那里,学到一手制作火药的本事。
刚来的时候许尔瑾满脸晦气,过去他在东边卫所也是颇受重用,如今到了香山前途未卜,原本就心中忐忑,再一看香山卫所的模样,更是绝望。
千户衙门修的这么好,旗军屋舍与之相比活像狗窝,跟着这样的千户,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既然来了香山卫,以后就是陈千户的人了,千户把军匠分为四等,现在你是四等工匠,月俸米一石、银五钱。”关尊班带许尔瑾走到千户衙门里高墙围着的铁坊,眨了眨眼,问道:“这位兄弟,三等呢?”
“月俸米一石半、银八钱。”
许尔瑾的表情不一样了,在他过去的卫所里军匠都一个模样,月俸米一石,要么没日没夜的赶工、要么闲的无事可做,就算给军户偷偷接点私活儿,也只能赚来一两斗米粮。
银子?
他见过的银子都在别人手上!
许尔瑾看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服,再看关尊班干净的布衫和红润健康的脸庞,猴急地问道:“那个,一等,一等工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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