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周弘顺?”陈佑看着被困绑手脚塞住嘴巴的周弘顺,有些好奇。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靠近南门大街的一处居民院落,正好这家只剩仆人看家护院,便被征用了。
卢仲彦又派人“请来”数名大夫,为一众受伤的军士家兵治疗。是以虽打斗平息,但此处仍不时响起痛苦"shenyin"之声。
陈佑清洗干净脸上的血污,又灌下一碗温补药汤之后,就坐在此处和宁王大眼瞪小眼。
城中消息也源源不断传到他这里来,得知宁王幕僚周弘顺被抓住,陈佑便忍不住出来想见见此人。
那天好不容易脱身之后,他从张昭那里得知,那次主导抓捕的正是周弘顺。
不得不说,那一次经历真的是让陈佑铭记在心难以忘怀。得知周弘顺被抓住,自然想见见这个罪魁祸首。
问出问题之后好久没有回应,陈佑突然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地示意家兵将周弘顺嘴里的布团取下。
周弘顺吐了两口唾沫,脸色平静地看着陈佑:“正是周某,足下可是秦王府陈司马?”
他没有破口大骂,倒让陈佑高看不少。
陈佑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此次宁王被蛊惑袭击皇城,不知你在其中起了何等作用?”
“蛊惑?”周弘顺苦笑一声,“随你怎么说吧。这一次失败,怕是大尹和我都活不了吧?”
承认失败,也就是说没有后手咯?
陈佑转着心思,嘴上道:“宁王乃是皇亲,其罪如何,不是某所能置喙。”
听到他这话,周弘顺苦笑一声:“不意司马竟如此谨慎,怨不得上次被你逃脱。”
提到这事,陈佑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好在灯火昏暗,倒是没人注意到。
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同周弘顺多谈,直接挥手道:“带下去吧,同宁王隔开。”
“是!”家兵答应一声,重又将周弘顺的嘴给堵上。
陈佑朝前走了两步,靠在墙上静静思考。
卢仲彦带着人去通知驻扎在皇城北边的几部亲军,四位相公入宫,城内平静无比。
有至少三位相公的支持,自己这边今晚又没有调动亲军,应该不会有事。但就怕宁王脱离掌控,到时说不定又是一番风波。
说到宁王,陈佑又想到了在广晋府的荆王。
只可惜现在除了指望卢璟能将荆王按在广晋府,陈佑也做不了什么。
陈佑不知道的是,他所指望的卢璟现在正一边跺着脚骂娘,一边试图让因夜袭而陷入混乱的军队重新恢复秩序。
正想着,突然听到大队骑兵冲锋的声音,猛然就是一惊:长风军入城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一下子恼怒起来:“这不是胡闹嘛!”
说完这句话,也顾不得召集家兵,直接拔起一支火把就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转到街口,可以看到南门大街西边一堵高墙一般的黑影飞快压过来。
密集的马蹄声中,地面仿佛都在震动,直震得陈佑胸口生疼。
几乎是转瞬之间,一阵吆喝之后,马队停了下来。
陈佑等马队带起风尘停息才睁开眼,却见前方的骑手让开道路,一前两后走出三个人来。
借着手中的火把看清来人面容之后,陈佑不由惊道:“大帅!”
走在前方那人正是赵元昌!
只是赵元昌此时却不是当初那般丰神如玉的模样,蓬头垢面、憔悴无比,这说的就是他。
“将明,吾须得入宫。”
沙哑的声音在陈佑耳边响起,陈佑立刻上前扶住赵元昌:“大帅且先休息一阵,我立刻安排人通知宫内开门!”
说着,他扭头看向皇甫楠:“长风军先留在此处,以免皇宫守军误会。”
皇甫楠点点头,转身安排跟进城内的这群马军。
赵普则快速走了两步,在另一边扶住赵元昌。
被这马蹄声一惊,城头多了好些火光,守军一个个都探头朝宫外查看。
没有理会他们,陈佑一直扶着赵元昌来到小院:“快请大夫来!温水、热汤、床褥都备好!去一个人通知神兽门的守军,秦王已至!”
最后四个字彻底让小院沸腾起来,这些人就算不知道自己今晚是为了秦王,但身为武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当今武功第一的秦王!
好在这里还有刘河,连忙安排人拦出了一片安静的空间,各项事务也安排妥当。
虽然心中急切,但赵元昌也知道这宫门一时半会打不开,也就听凭陈佑安排。
先是大夫诊断一番,开一个滋补的方子立刻就去熬制,之后端来热水梳洗一番,泡脚缓解疲劳。
赵元昌在路上跑了两天,是真的累狠了,坐在椅子上泡脚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陈佑也不敢动他,拿来一件披风盖上,吩咐仆役定时朝盆里加热水之后便拉着赵普出门。
没走多远,赵普便压着嗓子急切地问道:“今晚是怎么回事?”
陈佑面色沉静道:“我们胜了。为了不惹物议,便不准备让长风军入城。”
赵普沉默下来,这确实是最好的处置方式,只是他在城外空等了一夜,这心气还是缓不过来。
好一会儿赵普才语气僵硬地开口道:“我去跟皇甫楠解释一下。”
“嗯。”陈佑点点头,将赵普送到院外。
眼看赵普转过墙角,陈佑便准备回去待着,却看到派去神兽门的那家兵飞快朝这边跑来:“宫门开了!两位相公正赶过来迎接秦王!”
陈佑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瞬,最终没让这家兵去追回赵普。
回到房间内俯在赵元昌身前轻声喊道:“大帅,大帅?”
“嗯?”赵元昌眼皮一动,身子就要朝一片倒去,陈佑连忙扶住他。
这么一来,赵元昌反而很快清醒过来:“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炷香。”陈佑将秦王身上的披风拿开,让出位置来让仆人给秦王擦脚。
“宫门刚刚打开,有两位相公正要过来迎接大帅。”
“嗯。”赵元昌点点头,等靴子穿好,立刻道:“我们这就入宫。”
说着就要站起来,只是在马上颠了两天,这只是歇了一小会就感觉浑身酸痛,一动就痛得直吸冷气。
陈佑眼力劲还是有的,适时扶住赵元昌:“要不大帅再等一会,我找一辆小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