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皇城的最高处,皇宫登临阁站着两个人影,头戴凤冠的孟清欢,目视皇宫外熙熙攘攘的街市,小天师张蕴清站在一旁,一只胳膊倚着栏杆。
登临阁自建成以来,孟清欢还是第一个登上楼顶的女子,这里的视野极好,几乎可以俯视整个天下。自李谨登基称帝,孟清欢鲜少有时间陪伴在李谨身边,这天下大事的重担,几乎全落在了她一个女子的身上,虽说是辛苦,可孟清欢还是开心的。
“张卿,现在棋盘近乎无子可落,卿以为如何?”孟清欢斜着凤目,望着有些不耐烦的张蕴清问道。
“嗯,是挺麻烦的,没想到广陵这些年藏了这么多甲士,还有一支死灰复燃的黑云铁骑,当下的走势,是他广陵一家独大,臣想着,无论是嘉义王府,还是在西南耕耘的张彦虚,怕是都不会乐意看到”小天师说着话打了个哈欠,接着伸了伸懒腰,春风拂面吹的人懒洋洋的。
“你是觉得,应该联合嘉义王府和西南?”孟清欢转过身子,一只手撑在朱红色的栏杆上,眉头微微轻蹙,
“不是臣觉得,而是咱们只能这么办!”。
西南十万大山,绝对不是这场战火之外的桃源,配着腰刀的西南甲士,虽说看起来没有西北军那样高大威武,可是出手却比西北军更加的狠辣独绝。此刻张彦虚的手里,正握着从北边来的信,那是孟清欢的亲笔所书,大意便是先灭广陵,再争天下。
薛瑶蹲在一旁,望着瓦罐里的蛊虫开始互相吞噬,时不时还会放一些新的进去,再撒一些药粉去刺激这些毒虫,让它们撕咬的更加厉害。张彦虚小心翼翼地走到薛瑶的旁边,将信递给薛瑶,整个身子离薛瑶怀抱里的那个瓦罐远远的。
“别玩那些虫子了,你看看这个!”张彦虚皱着眉,对于那些虫子,张彦虚即便是看上一眼,也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啥子东西?”孟清欢接过信,认真地从头看到尾,只觉得字写得不错,自己却一个都不认识,于是便将信纸扔给张彦虚说道“你让我看个锤子,你不晓得我不识字?”。
“呃……!”。
“呃个锤子,你不晓得念给我听蛮?”薛瑶插着腰,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兰陵侯世子亲启,闻得世子与薛瑶姑娘喜结良缘,实在是可喜可贺,如今天下分裂,有能者逐鹿中原,君岂无鞭挞之心?今广陵势大,非一方所能抗衡,若兰陵侯世子有心,可与朝廷、嘉义王府合盟,共讨广陵不臣,先灭广陵而后定天下之主,岂非不随君意?”。
“好吗,既然朝廷都已经和嘉义王府走到一起,磨叽个锤子,再不出兵,怕是连汤都喝不上喽!”薛瑶将瓦罐抱在怀里,眼睛瞪着张彦虚说道“走塞,愣来像个木头桩子”。
“哦……!”
西南的甲士一动,广陵王府的日子便更加艰难,就连鹿州也只得暂时放弃,将所有的军士,全部调回了江南,嘉义王世子几乎是红着眼睛披上的甲胄,鹿州大军的偷袭,让李辞损失不小,此番接到孟清欢的来信,李辞半刻都没犹豫,立即点齐兵马,浩浩荡荡地奔赴广陵而来。
广陵城内似乎并没有因为大军压境而变得气氛肃杀,倒是广陵王府里的一众人,急的抓耳挠腮。不得不说孟清欢的这一招,确实是将广陵逼到了死角,李凤歌开始后悔这么早便展露出广陵军全部的实力,这已经让其他三股势力开始深深忌惮。
“殿下,如今……咱们该怎么办?”苏蒙替李凤歌揉着太阳穴,一旁的众人纷纷敛声屏气。
“还能怎么办?哎!”李凤歌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几日收到前线的消息,熬了好几夜都没睡好,鬓角的头发又多了几根白的,如果说能让自己感到欣慰的,便是看着云娘怀里的那个孩子。
朝廷联合了嘉义王府和西南,一共派出了六十万大军,几乎是一副死磕广陵的气势。在这六十万人面前,再高大的城墙都显得渺小和脆弱。此次领兵的还是王楚歌,这个杀人如麻的王家家主,几乎承继了王重山的所有狠辣,西南和嘉义王府,张彦虚与李辞亲自率兵,成品字行将广陵团团围住。
向来睿智的谢安城这次没能给出法子,毕竟这不是朝堂的勾心斗角,而是赤裸裸的杀戮,传令兵的声音,在军队的甲士之间飞快地掠过,蝗虫一般的军士,随着一声令下,朝着城墙奔去,他们一个个从城头摔落,后面的人继续前行,没人数的清死了到底多少人,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浓厚的血腥味。
“报!江州府告急……”话音未落,又一人充满地走进广陵王府,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说道“定安府、常兴府告急!”。
李凤歌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愣了约有一刻钟,李凤歌回过头望着苏蒙说道“取我的盔甲过来”。
“殿下……!”
“去吧,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慕白带领黑云铁骑驰援江州府,玄机子与上官锦领兵西进定安府,这最后剩下的常兴府,李凤歌自然是责无旁贷,他是广陵王,这一战所有人都可以逃避,可是他不能。
常兴府的城头,硕大的石块被抛掷下去,四五个朝廷的军士随着石块被砸落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吐着鲜血。城门被缓缓打开,一只骑兵从城内涌了出来,李凤歌穿着盔甲,手里执剑出现在那对骑兵的最前面。
战场被迅速切割,骑兵扎进了朝廷大军的腹地,李凤歌十二重楼的境界,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就像是一道残影,来回在战场跳跃,每一次都会割走一个人头,尤其是那些朝廷军领兵的将领,只要被李凤歌遇上,连留下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杀……!”李凤歌举着剑,鲜血染红了他的眼角和侧脸,随着这一个杀字,在骑兵的后面,广陵军的重甲,持着坚固的盾牌和长刀想着战场奔来。
李凤歌没有犹豫,见广陵军已经渐渐挽回了颓势,立马便侧踹马镫,朝着敌军的主将杀将过去。没人知道两军厮杀了多久,知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凤歌也累的精疲力尽,这才率领大军返回常兴府的安怀城。
“殿下!”刚进城门,一名甲士接过李凤歌战马的缰绳。
府衙已经成了李凤歌临时的行营,李凤歌刚走进去,当地的县官,和守城的将领便一同赶了过来,他们个个都是蓬头垢面,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洗漱了,眼睛也熬得黑了一圈。
“都辛苦了,快坐吧!”李凤歌话音刚落,自己便差点脱力支撑不住,好在一旁有人扶着。
“还好殿下来的及时,否则安怀城……安怀城就要破城了”人们纷纷七嘴八舌,吵得李凤歌委实有些头疼。
“这几日诸位都是有功的,待战事稍稍稳定下来,我自会论功行赏,现下各位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还有恶仗要打”李凤歌没有再多说什么,此刻他已经要精疲力尽了,只能强撑着身子朝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