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升堂审理广陵王世子杀害王家公子王鄂一案,刑部、大理寺、督察院罕见地聚在了一起,由于案情牵扯重大,所以皇帝命三司一同审理,又派了储君李崇文陪审,允许王、谢、秦三家从旁听审。
大牢里李凤歌望着手中的剑谱正陷入了一种沉迷的境界,仿佛今日的审讯与李凤歌无关一般,剑指在半空中划过,竟隐隐有一丝丝的剑气溢出,李凤歌霎时间物我两忘,脑海中只有一位拿着剑不断挥动的人影,每一剑都抱着必杀的剑意。
“凤歌,凤歌!”李辞扒在牢房门口,望着李凤歌喊道。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李凤歌放下手中的剑谱,从床上翻身下来,接着走到牢房门口“今日的会审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了,这时候想必韩安在那个小人和秦莺莺正在大堂控诉你呢”李辞说着话便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悄悄递给了李凤歌“是云娘让我给你的,让你在上堂之前看完”。
李凤歌笑着从李辞手中接过那封信,看来云娘果然没有让李凤歌失望,已经在这不利的局面中,找到了脱罪之法。李辞将信交给了李凤歌之后,便赶忙离开,毕竟很可能下一秒便有前来传唤李凤歌的衙役。
信封被李凤歌拆开,里面的信纸被抽了出来,李凤歌盯着上面云娘亲笔写的一字一句,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接着李凤歌便从旁拿了一个火折子,将这张信纸烧成了灰烬,然后拍了拍手,等一旁的小旗官的传唤。
“世子殿下!”南都抚衙门的小旗官说着话便将牢门打开,手上还拿着镣铐“世子对不住,小人也是要按规矩办,如今三司老爷都坐在堂上,还有太子殿下也在,这镣铐您看……”。
“无妨!”李凤歌朝着那名小旗官走了过去,接着将手伸进镣铐里,然后笑着对那名旗官说“你们办事的也不容易,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谢世子殿下,谢世子殿下”那名小旗官连声道谢,接着便领着李凤歌朝着大堂走。
一出南都抚衙门的大牢,李凤歌便将眼睛闭了好久才睁开,一片枯黄的叶子掉落在李凤歌的脚下,空气显得有些寒冷,尽管云娘已经让人送了衣服进来,可是李凤歌依旧能感到一股萧瑟的寒风迎面扑了过来。
大堂上的气氛不比这鬼天气好上多少,秦莺莺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朝着太子李崇文哭诉着,秦侍郎的额头上已经浮起了青筋,嘴里忍不住地骂道孽种,只是碍于王家人也在场,所以不好发作,否则这一次秦侍郎恐怕就不是将他关在柴房里那么简单了。
“堂下案犯为何不跪?”大理寺卿瞥了一眼走进来的李凤歌。
“这案子还没审,本世子也没有签字画押,不知道何罪之有?”李凤歌瞪了一眼一旁的大理寺卿“广陵王世子的一跪,你这么个官儿受的起吗?”。
“臣广陵王世子李凤歌,拜见太子殿下!”说着李凤歌便朝着太子李崇文躬身行礼。
“世子不必多礼!”李崇文开口说道。
锦城伯世子和靖王世子也在堂上,他们坐在王家人身旁,此刻正盯着李凤歌。李凤歌其实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的靖王世子,隐约只觉得这恐怕是和王家有关,而自己不过是成了靖王世子结盟王家的投名状。
“广陵王世子,本官问你,这王鄂公子之死是否是你所为?如今韩世子与秦莺莺已经据实控诉,当晚你离开酒席,出了秦府前去追赶王鄂王公子,你还有什么想抵赖的吗?”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两个眼睛瞪着望向李凤歌,一旁的刑部侍郎和督察院左都巡检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纷纷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望着一旁风头尽出的大理寺卿。
“王鄂?”李凤歌装作一副回忆的姿态,许久才缓缓说道“确实是不认识!”。
“不认识?简直是一派胡言,秦莺莺当晚被关在杂物房内,分明听见你让秦侍郎回席,然后自己去追王鄂王公子”大理寺卿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满脸通红地朝着左右说道“来人,先拖下去重大三十大板,看你招是不招!”。
“现在就动刑,怕是有些早了吧!”李凤歌笑着望向显得怒意正盛的大理寺卿,又斜着眼睛望了一眼王重山“好歹我也是广陵王世子,你是不是也有些太着急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只认大胤的律例,不认什么藩王世子,如今你既杀了人,就该偿命!”大理寺卿怒不可遏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李凤歌说道。
王重山眯着眼睛望着坐在对面的众人,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此案如今证据确凿,可是谢安城居然如泰山一般稳坐,就连一向以谢家为主心骨的刑部侍郎,此刻也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丝毫没有打断大理寺卿审问的态势。
秦侍郎倒是急的快要跳了起来,可是看着一旁的老首辅淡定自若,便也只得坐在一旁干着急。太子李崇文倒是端着茶盏在一旁品茗,此番皇帝派储君听审,其实无非是让太子来做个见证,一次王家人和大理寺赖都赖不掉的见证。
“大人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人真是百姓心目中的青天,陛下身旁的肱股”李凤歌忽然间拍了拍手掌,一脸笑意地望着大理寺卿,倒是让刚才还怒气正盛的大理寺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发作,只得望向一旁更加疑惑的王重山。
“少来吹捧本官,等你上了断头台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么能说会道!”很快大理寺卿便回过神来,继续摆出一副刁难的样子。
“大人,我确实不认识王鄂公子,这一点南都抚衙门的人应该很清楚,自从凤歌进入皇城,南都抚衙门的人时常跟在身后,所以可以作证凤歌与王公子并无恩怨”李凤歌淡定地说着,接着众人便都将目光投向了李凤歌、
“那晚我受秦府之邀,参加秦侍郎举办的诗会,席见去厕所小解,发现有一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在杂物间里轻薄秦侍郎家的二女儿秦莺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凤歌也确实私下告诉了秦侍郎,秦侍郎听后大怒,便与凤歌还有秦府的嫡小姐秦月娥一同来到了那间杂物间,只是那名男子当时已经离开了秦府”李凤歌说道这里,大理寺卿与王重山仍旧没有明白李凤歌到底要干什么,于是只得继续听下去。
“秦侍郎也是朝廷命官,碰见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能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对于采花贼偷偷潜入秦府轻薄秦莺莺姑娘一事,秦侍郎并没有选择报官,毕竟事关秦姑娘的名节,而是只能选择按照大胤律例,未经主家允许,私自潜入宅邸,逼良为娼,打杀均由得主家,并将此事交托给了凤歌处置”李凤歌话音刚落,秦莺莺便噌地站了一起,抓住李凤歌的衣服便撕打起来。
“你胡说,王公子明明是收了我的请柬,哪来的未经主家允许?我与王公子两情相悦,哪来的逼良为娼?”秦莺莺穿麻戴孝地哭闹着,很快便被一旁的衙役押在一旁。
“若是得了主家相邀,或有请帖为证,或有当日赴会之人为证,或有宾客名单为证,不知道你这个王鄂公子的遗孀,有何为凭?”李凤歌用手摸了摸脖子上被秦莺莺指甲划出的一道伤痕,然后笑着说“婚嫁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道秦侍郎可同意过令爱与王鄂公子的婚事?”。
“未曾”秦侍郎望着一旁让他丢进了脸面的女儿,恶狠狠地说道“分明是受人蛊惑,做了不要脸的事情,说什么两情相悦,真是有辱家门!”。
李凤歌回过神望向发愣的大理寺卿,或许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李凤歌杀害王鄂的这件事情上,居然在大胤的律法上能找到合理性,谢安城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而王重山的眼睛里似乎是要冒出了血丝,像是要杀人一般。
“诸位大人,不知道凤歌可有罪责?”李凤歌笑着盯着呆坐在椅子上的大理寺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