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项大感觉快要脱力,回头一看,对方速度比他要快得多,只能继续起身,奋力摇动。
无论项大如何用力,距离都在一点点拉近,而发现不对劲的大宋水师,也派出了快船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将军,不能继续了!”负责这艘快船的水师都头提醒道,他们现在离大宋已经很近了,有冒犯的嫌疑,再往前,大宋水师击沉他们,朝廷都无话可说。
“快了!继续!”黄业山恨极,风向不给力,否则,是有机会追上的。
大宋水师的快船,直接忽略了前面的小船,径直往黄业山脚下的快船行来。比起小船上手无寸铁的老少,这后面的精锐士卒要危险得多,放过去就是他们失职。
“将军,真的不能前进了。”都头急得额头要冒汗了,这若是跟大宋起了冲突,事就大了。
眼下他们跟大宋的快船,距离不过百余步,与小船不过百步,可大宋的快船时从上游而来,顺风顺水,速度极快。
“让开!”黄业山一把推开都头,直接行到快船的最前方,摆弄床弩,还有一箭的机会,但凭天命。
“嘣~”的一声,弩箭飞奔而出,在黄业山愤怒的目光中,射向前面的小船。
正在奋力摇动双桨的项大,根本没有察觉到弩箭飞来,而全叔早已晕得难以起身。
粗壮的弩箭,正中项大后背,连喊叫声都没有,直接栽入江水中。
“将军有此神技,何不早些?”都头一脸愕然,床弩不比弓箭,准头难以掌控。而且这船只随江水起伏不定,江面风大,能够百步外命中,这种本事,天下罕有。
“本将,也无十足把握。”黄业山也没想到,自己含恨发泄的一箭,居然正好射中了。
原本就起伏不定的小船,随着项大落水,无人掌控,变得更加摇晃起来。全叔抱起孙振州,想要去后面的船桨处,一个浪花扑来,直接将小船打翻,而孙振州跟全叔直接被扣到了船底。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水师都头摸摸自己的下巴,看向黄业山,那一老一小肯定没活路了。
“撤!”黄业山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宋船只,只能下令回返。
大宋水师见其回返,也不再继续追击,至于沉没的小船,更是连去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诸位,今日的一切,兹事体大,回去之后,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否者,陛下降罪下来,咱们都担不起。”黄业山心中慌得一匹,却强自镇定,若是真的传出去,他一定会被那位闽国公惦记上。
“卑职省得的,回去都把嘴巴管严实了,不然老子抽死他。”都头很识趣,黄业山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这船上除了黄业山跟其亲兵,就是他的人,一旦走漏了消息,肯定是要他担责的。
江畔之上的草木中,言秋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受孙宇之托,最后却是这般结局。
“你是干什么吃的?”江宁皇宫中,李从善在咆哮,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把他手中的王牌给弄没了。
“末将罪该万死!”黄业山将脑袋埋得很低,此事,确实是他的疏漏造成的,若非他将人手全部调入国公府中,他们很难转移。
“陛下,好在没让他们真的逃出去。”谭启瀚抱拳说道,这黄业山是他的部将,总该拉一把。
“还不如任其逃到大宋去,那还有追回来的机会,现在呢?除了结仇,还有什么好处?”李从善捏着他们,本就是为了要挟孙宇,现在倒好,只剩下仇恨了。
只要一想到暴怒的孙宇,有多么的能打,李从善就莫名有些心悸。他是最早体会到孙宇战斗力的,也是亲眼见证了他这些年的成长,当然知道孙宇不容易对付。
“陛下,这事,或许可以李代桃僵。”谭启瀚也没法子,这人都沉江了,还能变出来不成。
但是既然人没了,那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弄两个假货进去糊弄一番,能瞒一时算一时。
“有多少人知情?”李从善转念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末将跟麾下......,走时,末将再三交代,要守口如瓶。”黄业山眼看有转机,赶紧回道,他倒是没想到李代桃僵这些,只是觉得应该交由李从善定夺。
“陛下,不如......”谭启瀚做了一个砍首的手势,只有死人,才完全保密。
“算了,都集中安置,就去守一阵子皇陵,不跟外界接触就可以了。谭爱卿,都跟他们说清楚,孤如此做,已是仁至义尽,莫要不知好歹。”李从善终究不是杀人如麻的角色,况且,如今的南唐,正是用人之际,不宜妄开杀戒。
黄业山舒了口气,方才若是陛下真要起了杀心,他的那些亲卫就全部要完蛋,如今去守一阵子皇陵,总比丢命强多了。
此时的孙宇,已经退到了杭州,静海节度使王武静与之前被孙宇打爆的豹突军大将罗继兴,如今皆是上表归附,接受整编。他们如今基本处于孙宇的势力包围之中,除了归附,再无他途。
如今整个越国故地,还没有拿下的,只有驻守苏州的龙行军。
龙行军大将吕谷威,每日巡视各门,从无间断。
“父亲,朝廷的使者每日都来府上求见,这理由都快找遍了。”吕谷威长子吕岩,个头比其父还要高上三寸,如今在军中任偏将一职,统领亲卫营。
越王派了使者来见吕谷威,诏令其归顺平阳王。
之前使者就来过,命其停战,准备归顺南唐,吕谷威同意了,毕竟朝廷都没了,他守着这座孤城,也难有作为。
不曾想,没过多久,居然又来传令,让其归顺平阳王,原本势大的南唐,居然瞬间被改天换日,如今居然有被分裂的迹象 。
“再拖上几日,就快下雪了。”吕谷威抬头看天,那平阳王,不过一小儿罢了,凭什么?
“父亲,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吕岩不知道其父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会正是卖个好价钱的时候。
“我儿可能不知,南唐朝廷,也派人来与为父接触,如今这天下,形势变了。”吕谷威感觉到,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脱颖而出的机会。
原本的吕谷威,虽然统领三大禁军精锐之一的龙行军,可放眼天下,依旧是不起眼的角色,并无赫赫战功。
可如今这江南之地,南唐内讧,忠勇军跟南唐朝廷大战在即,他吕谷威驻守的苏州城,便成了奇货可居。
苏州城高大坚固,里面囤积的粮食,哪怕被围困一年,也无断粮之危,这就是他吕谷威的底气。
“父亲,您更看好南唐朝廷?”吕岩轻蹙眉头,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不行吗?”吕谷威轻笑,不置可否。
“父亲,咱们与南唐朝廷死磕多年,死对头郑彦华,如今在南唐春风得意,咱们怎么能去仰其鼻息?”吕岩一想到要在郑彦华手下听用,这就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而且他父子与南唐多年为敌,这军中想必有仇的也不少,以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平阳王,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如何能够让我臣服?”吕谷威是不看好平阳王的,这种乱世,哪有小儿做主的可能。
“但是,父亲,真正做主的是闽国公,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虽然以前份属敌对,但是他吕岩对孙宇还是极为钦佩的,毕竟少年热血,总是崇拜强者。
“闽国公?依旧是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吕谷威不服气,那孙宇不过投机取巧罢了,妄想拿下杭州,便令所有人臣服。
在他看来,不论是他吕谷威,还是虎啸营那边,抑或是静海军,都不可能真的臣服于孙宇。
“父亲,我更看好忠勇军,虽然南唐看似更强大,但在忠勇军的勇猛下,不堪一击。”吕岩鼓起勇气,这关系到整个龙行军以及他吕家的将来,他该说出自己的见解。
南唐与越国对峙多年,彼此战力半斤八两,孙宇既然能够一路爆锤越国军队,那南唐也是差不多的。
“再能打,也就那点人,能毫发无损还是怎地?况且,如今这天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咱们既然要卖个好价钱,那为什么不卖给正主?”吕谷威立于城楼,眺望远处的太湖,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父亲,您居然想投靠大宋?”吕岩闻言大惊,这可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族灭。
“有什么不妥吗?大宋之强,无人可挡。良禽当择木而栖,那就选最粗壮的那棵。眼下的南唐朝廷亦或是平阳王,谁得势都不重要,结局都一样,覆灭而已。”吕谷威感觉自己已经看透了天下大势,那为何不选择最好的结局?暂时的艰难终将过去。
“大宋也派人来了?”吕岩无从辩驳,大宋这一次,四面开战,未尝一败,确实震撼人心。
“没有,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的。”吕谷威带着笃定的语气说道。
大宋最喜闻乐见的,就是江南不得安宁,如今南唐朝廷跟忠勇军誓不俩立,开战是必然。
而他吕谷威变成了奇货可居,随时可以影响天下大势走向。
这一点,无论是南唐的李从善还是忠勇军的孙宇,都看得很明白。就算不能招揽,也不敢逼迫过甚,将其推到对方阵营,这样就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相信,大宋,很快便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若是能够掌控他,大宋对于江南的掌控,将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