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人物来此,当然不是为了看小屁孩或者他这个糟老头,不过是通过这个举动,向国公府的主人孙宇示好。
这些天,江宁最火热的话题,就是闽国公孙宇,即将带精锐士卒,回江宁述职。同时请国主登皇城检阅,以壮大唐军威!
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萧义,这些天也不由得低调些。
“萧公公,陛下这是犯得什么浑?居然让那孙宇,带如此多的精锐入江宁,也不怕他造反?”李季操这些天,被这消息气得不轻。
这孙宇节节高升,地盘也是越来越大,可陛下居然一点不猜忌,居然还要让他耍威风,提高声望。
若非是他们的年纪对不上,李季操都怀疑,孙宇是国主的私生子了。
“世子慎言呐!”萧义也是一脸委屈,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多问啊。安近海每日待在陛下身边,估计能知道一些,但是他萧义,如何能够拉下这个脸?去找安近海打听。
“世子个屁,老子受够了。”李季操一掌拍在桌子上,他亲眼看着孙宇从一届白身,到如今的国公,可他自己,却依旧还是个世子。
“世子,为了大计,多忍耐一些。”萧义没辙,这孙宇就跟开了挂一般,满天下独一份。
“以后,我一定要他好看。”李季操恨极了孙宇,在他出现之前,他也是顺风顺水,可面对孙宇,处处吃瘪。
“世子,心胸要开阔些,若是让其瞧出端倪,恐怕难以收拾。最好是兵不血刃,收其兵权,等时间久了,还不是任世子处置?”萧义劝道,这李季操太急功近利了,孙宇这种人,眼下就是大唐的战神,麾下虎贲无数,就算是国主,也不敢轻易处置。
“就怕,来者不善!”李季操觉得,孙宇在这个点,大张旗鼓入江宁,恐怕不是白费功夫。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义也是没辙,他们都不知道,孙宇究竟打得什么主意。按理说,如他一般兵强马壮,通常都不愿离开自己的地盘才是。
六月初五,闽国公孙宇,携虎贲三千余,由江宁城南门进城,浩浩荡荡,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李煜今天一大早,就在皇城上等着了,对于孙宇麾下的虎狼之师,他是只闻其名,未见真容。
作为一个诗人,当然是向往远方,被困在金陵,也是无可奈何。能够见识一下大唐最能征善战的精锐,也算是聊以慰藉,弥补一下缺憾。
“陛下,来了!”李煜身旁站着一名全身甲胄覆盖的将领,从脚下的震动声,感应到大批骑兵在靠近。
“林将军,无需紧张。”李煜点点头。
虽然他很欣赏孙宇,也很信任他,但这并不代表,李煜不做丝毫布置。
今天的皇城,除了平时的守卫之外,额外增加了五千精锐,由禁军大将林肇庆,亲自统率。
在孙宇声名鹊起之前,南唐最负盛名的将领,就是林肇庆。
林肇庆身量不高,比李煜还要稍矮一些,但敦实的身躯,让人不敢小觑。手中的六尺大刀,杀人无算,是南唐少数敢直面大宋禁军的战将,也是坚挺的主战派。
今日道路两旁的酒楼上,照例也是坐满了大家闺秀,就为了一睹孙宇的风采。
上一次,是手帕飞舞,媚眼四溢,今天却一个个端庄了许多。三千余虎贲带来的肃杀之气,让她们不敢放肆。
当皇城出现在孙宇的眼前,深吸一口气,不再以余光去寻找周薇,专心今天的作秀。
“哒~哒~哒~”整齐的骑兵队伍出现在李煜的眼前,紧随其后的,是步伐一致的步兵。
每一名士兵,都是甲胄覆身,漆黑的甲胄,伴随着整齐脚步,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全军出击!”皇城门口的广场,有足够的场地,孙宇决定来一次骑兵冲锋,让这江宁的百官与百姓,见一见真正的骑兵作战。
孙宇一抖缰绳,烈火一个急跃,当先一步,风驰电掣。所有骑兵几乎同时策马,随着孙宇往皇城冲去。
“弩!”
孙宇一声大喝,所有骑兵快速从背上取下骑兵弩,双手松开缰绳,以腿控马,端着弩机瞄准前方。
“枪!”
孙宇再次大喝,将弩收起,取下悬于腰间的马槊,直指前方。
至于后方的步兵精锐,则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皇城快速挺进。
“国主万岁!”
当骑兵与步兵,全部在皇城下列队完毕,孙宇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所有将士跟随其后,同样翻身下马,山呼万岁。
“赏!都有赏!”李煜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城下的将士喊道,如此忠勇善战之辈,不赏难以服众。
“谢陛下!”
......
检阅之后,孙宇自然是要等着进宫的,至于将士,则有恶狗带出城去安置。
来带孙宇入宫的,还是老熟人,安近海。
“安公公,麻烦了!”孙宇拱拱手,好久不见,安近海的身体,又佝偻了两分。
“不麻烦,看见国公爷,咱家就开心。”安近海呵呵一笑,自打孙宇要回江宁的消息传来,萧义就很少在他面前晃悠了,日子也过得舒坦些。
“公公何不告老?宅子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老去入住了。”孙宇笑着说道,高公公倒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在剑州选了两套小院子,一套挂在安近海名下,一套在他自己名下。
孙宇原以为,他们会买很大的宅院,没想到只是很普通的三进院子。用高公公的话说,一辈子都没过上普通生活,这若是能出宫啊,一定要活在最有市井之气的地方,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深宅大院,太过无趣,他们早就受够了,再说也没那么多家人,空落落的,平添几分落寞。
“像咱家这种伺候人的,哪是说告老就能走的?”安近海摇摇头,朝廷那些个大佬,找个借口不上朝,多磨几次,一般也就成了。
他们这种当奴才的,要么是身体真的出了问题,陛下体恤,要么就是年纪大了,不堪用了,才能出宫。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途径,就是因为犯错,赶出宫去。这个方法不太好掌握结果,全看国主心情,一个不慎就是身死。
“公公身体不好,早些告老也是应有之意。”孙宇的意思很明显,你得跟御医那边串通好了,只要能够证实确实身体不中用了,国主应该会放他走的。
“这身体不好啊,也得有个过程,当别人都是傻子?”安近海呵呵一笑,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得慢慢来,太突然了,怕萧义接受不了。
萧义跟他能斗到今天,自然不是好相与的,想要全身而退,总该做足了准备。
就在孙宇跟安近海边走边聊的过程中,李煜跟林肇庆在御书房内,正聊着方才阅兵的一幕。
“爱卿以为,这忠勇军比之大宋禁军,如何?”林肇庆是跟大周禁军也就是如今的大宋禁军正面作战过,还互有胜负,在这个问题上,有足够的发言权。
“步兵军容与大周的禁军精锐相仿,装备更加犀利,杀气,略逊一筹。总的来说,战力应该差别不大,平原放对,胜负在五五之间。”林肇庆说得很中肯,人人背弩,大周的禁军精锐也是没有的。
但是大周禁军南征北战,杀敌无数,更是频繁与契丹北汉精锐作战,都是百战而生。孙宇麾下虽然大小战役也不少,但是与那些比起来,场面还是太小了。
“骑兵呢?”李煜点点头,能够正面扛住当初的大周禁军精锐,就算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当初江北六州,屯集了二十余万的大唐精锐,却不堪一击。
“末将与骑兵交手太少,无从比较。”林肇庆性子耿直,不屑说谎。
“若在平原上,想要抵住这五百骑兵,你需要多少禁军?”李煜决定换个说法,今天的骑兵冲锋,让他心有余悸。
大宋的骑兵更多,他想弄明白,这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若是对方发起冲锋,三千重甲步兵,可以挡住。若是采取游走射击,根本无从抵挡。”林肇庆自信,他能挡住骑兵的冲击,但若是对方一直采取游走姿态,放一波弩箭就走,那才是最痛苦的作战方式。
步兵长弓有更大的射程,但是对方人马,俱以甲胄覆盖要害,再加上快速机动,很难有效杀伤。
“如何克制骑兵?”李煜一想到大宋的骑兵,就倍感头痛。
“据城而守或结阵自保,除此之外,只有更强的骑兵,才能够战而胜之。”这骑兵要是能够轻易解决,北方游牧民族对南方的威胁,早就迎刃而解了。
无论是强汉还是盛唐,能够压制北方游牧政权,都是因为拥有更强的骑兵作战能力,否则茫茫草原之上,两条腿如何能够追得上战马?
战力强并不重要,毕竟中原人多,可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快速机动,能够让你疲于应对,再选择最优的战机出战。
李煜颓然叹气,江南一地,如何能够获得大规模的骑兵,只能凭借水师与长江天险抵抗一番,想要转为主动,难如登天。
“陛下,闽国公到了!”安近海让孙宇在外面候着,他独自进来禀报。